第7章 有的治

聽到瘦削人影的呼救聲，孟愁終於篤定了對方的身份。

「你怎麼變成異端的?」孟愁俯視著張浩，平靜問道。

事實上張浩完全沒有變成異端的理由才對，海嘯也只蔓延到巫神教會周邊地帶，並沒有破壞教堂，攜帶污染的海水自然也不能與教會的人有直接接觸。

張浩被孟愁一下子問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想了良久，張浩終於記了起來。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海嘯會向著教堂這邊湧來，搞得上下依舊人心惶惶。

周圍的學校將教堂當作了最後的庇護所，想來聯合起來，擋住如同猛獸般的海嘯。

而這其中就有他和孟愁的學校，也就是外界傳聞中誕生出【祭司】的學校。

張浩原本是想要像當初孟愁那般，效仿他用水流將整座東大封鎖，他也想要用水罩住整座教堂。

但光憑他還做不到，需要其它的水系異能者一起聯合才行。

而就在眾人預備對抗海嘯，撐起足以罩住整座教堂的堅實水罩的時候，異變突生，東大的學生中突然出現好幾名變異的【深潛者】。

在誰也沒有預料的情況下，這些【深潛者】重創了維持水罩的張浩和其他水系異能者。

眾人凝聚出來的水罩失去掌控，如同一盤散沙般徹底崩裂，化作傾盆大雨，掀起了一小陣洪流，將不少人都沖走了，而張浩也是被沖走的其中之一。

再然後張浩就回憶不起來了，再一睜眼，他就出現在滿是渾濁海水的世界，宛如溺水之人般掙扎求生。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終於在渾濁的海水表面找到了一塊腐爛的浮木，這才得以苟延殘喘。

孟愁聽聞張浩的描述，對之後的事情大概已經有所猜測。

海嘯因自己的緣故並沒有靠近教堂，張浩等人被自己所施展的異能拖累，被水流捲走，脫離了教堂的外圍，進入了有渾濁海水的區域。

雖然整個過程離之大譜，完全是白忙活，但事出有因，他們也不知道那場海嘯是孟愁主導的。

不過孟愁想到了一個點，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天，張浩應該早早地轉化為【深潛者】才對，不應該耗到今天仍有殘留意識。

「你能使用異能，那就說明你還有能力掌控這具身體。」孟愁看著半個身子沒入渾濁海水的張浩，若有所思道。

張浩此時是有苦說不出，他的意識一直朦朦朧朧的，甚至到現在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海嘯發生的那晚，之後發生的事情已然記不清了，這段時間陪伴他的也就只有這片渾濁的汪洋。

「主，主祭，他真的是張浩嗎？」

楊東旭的嗓子異常沙啞，幾乎無法發出清晰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

他並沒有稱呼孟愁為大人，似乎自從變成了半個異端后，之前的一些情感也隨之流失。

楊東旭還處於一種迷茫中，自從於上次基金會事變逃生后，整個人已經變得麻木。

他甚至都想不起來為什麼要與張浩打起來，可能因為對方是異端就想要剷除?

不會差了，現在的楊東旭已經對異端的仇恨刻在了骨子裡，他永遠不會忘記曾經一起奮鬥的同事死在從基地逃出來的異端手裡的一幕幕。

孟愁轉過頭瞥了他一眼，這還是自從基金會事變后見到的第一個基金會成員，他很好奇其他基金會的頂尖戰力都跑哪去了，即使基金會覆滅，但身為頂尖的他們也不可能輕易都死掉。

「你先在一邊待著，一會兒我有問題要問你。」孟愁平靜吩咐道，不遠處則是有一道身影掠過夜空，在孟愁的安排下穿過了周圍成群結隊的【深潛者】。

聞風穩穩落地，現在的他已經成了孟愁的得力助手，又快又有實力的工具人已經不好找了。

甚至連韓華看聞風都眼神都隱隱有些不對勁，就好像是要吃了他一般，無聲地反抗聞風搶走了孟愁最「溺愛」的下屬位置。

聞風來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孟愁的話，掃了一眼楊東旭，提防他對孟愁不利，搞些小動作。

楊東旭沒再說話，宛如木頭人般站在原地。

孟愁收斂心神，再次潛入張浩的潛意識海洋。

「嗯，想要讓張浩從這種狀態恢復成人類……恐怕我還做不到……」

孟愁心中思索著，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饒是他能通過異能和獻祭儀式操控【深潛者】的行動，但若是讓它們從現在的形態恢復到從前的模樣這還是辦不到的。

除非……他能受到某位掌控進化、血肉等能力的詭異神明的青睞。

「母神似乎有這方面的能力……」孟愁眉頭微挑，但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不知道母神到底對他是抱有怎樣的態度，但先前他掀起的海嘯大概率是破壞了母神降世的儀式。

想來想去，孟愁覺得沒必要為張浩做出諸多的犧牲，即使對方是他的第一個忠實擁護者。

「只要能讓張浩的主意識佔據這副軀體就行了……」

其實現在這副軀體對於張浩來說算的上一件好事，一旦徹底佔據，張浩的戰力估計會提升一個檔次，彌補了大部分元素系異能者近戰的短板。

下一瞬，潛意識海洋中的張浩只感覺世界都在震顫。

化身【深潛者】的張浩用那長著深綠色鱗片和蹼的爪子抱住了腦袋。

這一刻它是痛苦的，囈語聲宛如誦唱的佛音般不斷清除著大腦中的污穢。

它嘴中發出十分難聽的慘叫，慘叫聲越來越小，似乎是沒了力氣，最終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帶他回去吧。」孟愁淡淡吩咐一聲，站在不遠處的聞風便趕了過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和周圍那些【深潛者】長相沒有任何差異的張浩，心想這巫神教會的成員究竟都睡覺什麼怪物。

原本他以為自己這半人半鬼的模樣已經夠瘮人的了，沒想到巫神教會還有這麼多牛鬼蛇神。

聞風將不省人事的張浩帶走，就只留下看不出什麼表情的楊東旭和孟愁。

孟愁緩緩摘下兜帽，沒有什麼血色的慘白臉頰上沒有任何情緒。

他對著那如怪物般的楊東旭眉頭微挑，「你應該能察覺到吧，你現在的力量和思維已經不屬於人類範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