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散場
「你的廢話實在太多了。」
方林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下來，漆黑如夜的眸子中迸射出懾人的寒光，一股強大無匹的殺伐之氣從他身上泄露而出，使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從始至終，面對趙英咄咄逼人的攻勢，方林既不採取主動出擊的策略，也不進行防禦反擊，而是堅定地抱著守字訣不放。
表面上看，方林在接二連三的被動招架中似乎顯得很憋屈，很窩囊。
那麼，他為何不還擊？
是因為知曉自己不是對方對手，害怕了嗎？
答案顯而易見——當然不是！
事實上方林之所以刻意壓制著自己的殘暴本性，遲遲不肯還手，不為其他，純粹是因為顧忌學院規定。
其實學院高層也知道不可能僅憑一紙空文就徹底約束住這些年輕氣盛的武者，因此在面對學生們之間的矛盾時一定程度上是持不理不管態度的。
聽上去前言不搭后語，前面說禁止學生私鬥，後面又說高層對學生們的私下動武的行為坐視不理，這不是啪啪打自己臉嗎？
其實不是的，說白了這是一個度的問題，學院希望看到的打鬥其實是雙方能保持克制，不要在戰鬥中出現重傷或死亡。
換個角度就是說可以輕傷。
只要情節不嚴重，學院是不僅不會幹預，甚至還鼓勵這種行為。
學院的初衷是對戰雙方能夠在戰鬥中能以武會友，消除怨隙，最後化干戈為玉帛，而不是拼個你死我活。
當然，現實無情的證明，這種初衷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關於責任劃分的問題。
趙英無視學院規矩對方林動手的行為，已經觸及了紅線，這是對學院顏面的公然踐踏。
儘管趙英含著殺意而來，但他並無殺人之心，只是想把方林打成重傷，甚至殘廢。
這其實已經很嚴重了，一旦方林重傷，甚至終生殘廢，學院一定不會無動於衷的。
但這也是趙英聰明的地方，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的極限在哪裡。
有鑒於趙英的家世背景，並且看在他及時收手，並未置方林於死地的份上，學院雖會對他作出懲處，但肯定會網開一面，從寬處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願意，總是可以靈活執行，進行一定程度上的變通。
何況天一學院內部有不少重要職位是由趙家之人擔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要追究責任，也不會不留情面。
而這也正是趙英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底氣所在。
與此同時再反觀方林，便不難發現他沒有這般強橫的背景支持，因此他不敢，也不能違逆學院的各項規定。
本身方林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得益於天一學院對他學生身份的庇護。
如果他在趙英的攻殺之下忍不住出手還擊，那麼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
忍住，方林就是被單方面欺凌的可憐蟲，受害者，即便追究下來也不會負半點責任。
可一旦忍不住，學院的裁定就是雙方互毆，趙英作為挑事的，固然要負主要責任，但方林也難辭其咎。
尤其別忘了，四大家族之一的趙家尚且在天一學院擔任不少要職，擁有不俗的影響力，那麼作為四大家族之首的齊家呢？
只會更強！
屆時，即使只是次要責任，在齊家暗箱操作之下，也絕對足以讓方林陷入死亡險境！
所以，在看透其中內在邏輯聯繫后，方林又怎會大方的給齊家這個機會？
本質上，在偌大的學院中方林是孤家寡人一個，第九學殿的長老木紫衣在他出事後，未必肯伸出援助之手。
既然沒有任性的倚仗，那麼夾起尾巴做人也不失為一種明智之舉。
可趙英卻於這時打碎了他的面具，讓他原本不為人所知的偽裝就這麼曝之於眾。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方林，並且因為要做任務大殿任務的關係，還曾偷偷離開過學院。
他原本計劃覺醒血脈后便第一時間離開天一學院，但趙英這個腦子有坑，令人惱火的傢伙卻嚴重干擾了他後續的修鍊進度。
因此，在將所有過錯都歸咎於趙英后，方林兩眼圓睜，心中殺意空前高漲，他真的對趙英起了殺心。
「前面一直是你在打，應該很爽吧。」方林深深看了趙英一眼，忽然笑著說道，「現在輪到我了。」
言罷，他猛然向前一步踏出，體內氣血激蕩，宛如怒濤翻滾，氣勢駭人至極。
在場諸人不禁靈魂一震，一種被洪荒巨獸盯上的荒謬錯覺在心間升起。
「不妙！」
感受到方林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趙英臉色發生微妙變化，心中暗暗叫苦。
時至現在，哪怕他再自視甚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與方林之間存在差距。
「如今對方已下定決心轉守為攻，我能否如他那般從容應對呢？」他在心裡問自己。
「準備好接招了嗎？」方林嘴角微挑，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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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面表情如此滿懷惡意，趙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抹他極不願承認的懼色從他眼底悄然掠過。
不知為何，他有種很糟糕的感覺，彷彿自己的生死都在別人掌控之中，好似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接招？」
突然，趙英靈機一動，找到收場的法子。
他面色冷哂，高聲說道：「哼哼，我接什麼招？你是齊家必殺之人，日後自有齊家的人收拾你，哪輪得到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幾日可活，但願你能多掙扎幾天，否則就太無趣了。」
他面帶飢嘲，眸中精光湛湛，彷彿已經看到方林凄涼的未來下場：「告辭！」
說完這最後兩個字，趙英昂首挺胸，在眾人若有所思的眼神中，頭也不回的撇下方林，大步離去。
「你說，趙師兄是不是害怕了，所以才找了個由頭，藉此脫身。」有人戳了戳身邊的好友，將隱藏在心中的懷疑說出來。
「這個……應該不至於……吧？」聞言，好友語氣斷斷續續，不確定道。
往內院方向回返的途中，趙英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尼瑪，總算較為體面的結束戰鬥了，否則今天就丟人丟到姥家家了。」
末了，他還回頭望了方林一眼，眸中殺機時隱時現：「我沒有敗，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方林……」
人群中有人低聲默念這個名字，而後轉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隨著主角之一的趙英離場，那些覺得索然無味的一眾外院老生們也三三兩兩的紛紛散去。
「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方林循聲望去，只見一位氣質靈動的美少女正拍著纖細小手，邁著輕快的小碎步向他走來。
夏雨竹眉眼帶笑，毫不吝嗇溢美之詞的誇讚道：「厲害啊，方師弟。趙英可不是尋常角色，而你卻能與他抗衡，並戰勝他，看來這外院第一高手的頭銜該易主了。」
雖然這場戰鬥實際並未結束，雙方也沒有真的分出勝負，但趙英率先退場的行為無疑是他膽怯了的最好證明。
趙英內心戲中不承認自己敗了的那番說辭，不過是他不肯接受自己戰敗的現實，從而對自己進行心理催眠而已。
「外院第一高手？」方林神色平淡，沒有因對方的彩虹屁而飄飄然，迷醉找不到方向。
他一臉不在意道：「夏師姐謬讚了，不過些許虛名罷了，沒什麼可吹噓的？在我眼裡，這名頭再響亮，也不如一枚金幣來的實用。」
夏雨竹入學院時間不僅早，還是內院學生，更是李長老的得意門生，層層身份疊加之下，方林叫她一聲「師姐」是合情合理的。
「也不能這麼說。」夏雨竹眉眼彎彎，露出一抹甜美的笑靨，「以你的實力，別說外院，就是內院的一些師兄師姐，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也未必及得過你。」
「師弟，師姐沒有恭維你的意思。你這樣的天賦與實力即便翻遍天一學院歷史，恐怕也難以尋到能與你媲美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