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言
談笑間,一輛貨車緩慢停在燒烤店門口。老闆娘熟練地和司機寒暄,順便招呼員工搬飲料。沈裕坐挺久,想著活動一下筋骨也去幫忙。
飲料一箱箱往下搬著,司機一邊點單一邊畫勾,嘴巴還叼著一根未燃盡的煙。呼吸間,煙霧從牙齒,鼻孔吹出來往外飄,散在無邊夜色里。
「二十箱啤酒,五箱雪碧,十箱可樂......」
沈裕幫忙的時候,老闆娘還特意問力氣夠不夠,他當場輕鬆抱起一箱啤酒,風輕雲淡說:「不重。」
高馬尾隨著動作一晃一晃。
錢理一邊刷著醬料,一邊看著他搬東西。最後兩箱的時候,旁邊有桌客人好像有些醉了,無意間伸出腳。
鳳眸驟然一縮。
酒箱擋住視線,他看不見。
「小——」
「嘩啦。」
玻璃瓶子互相碰撞的聲音響起,不少人驚坐起。
青年單膝跪著,一手撐著地面,另一手臂緊緊抱著酒箱子。空氣中細細的膠圈繃開,高馬尾隨著激烈動作散開,如黑絲綢緞一般披散於肩。
沈裕心想,早知道抱一箱的,兩箱想挽救實在有點困難。
他有點無奈。
下一刻,手裡的酒箱被抱走,錢理黑著臉扶他站起來。
「可惜。」
他嘆一聲,錢理立刻反駁,聲音有些發顫,含著怒意:「兩箱都毀了也不可惜。」
老闆娘:?
旁邊客人看到自己朋友明晃晃的腳,連忙道歉:「抱歉啊,這箱酒我們買單。」由於客人好說話,老闆娘也沒計較,半路來看看沈裕情況,見沒受傷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沈裕被勒令扇風就行,其他事情不用做。
「你那裡還有沒有發圈?」
剛洗完手,沈裕抽出一張紙巾擦水,順便擦一擦膝蓋沾著的灰塵。夜風微涼,吹得髮絲一縷縷散開,從背影看美的驚人。
錢理冷著臉沒搭理。
「我是老闆。」
「可是您先前說過,今晚10點前我們都是燒烤店小工,不論身份。」
「......」
沈裕無話可說,無聊數著燒烤架上的橫條,一邊將隨著肩膀滑落的頭髮捋到耳後。但總有不聽話的髮絲,怎麼也弄不好,後面他乾脆不弄了。
一頭黑髮又長又直,圓月高懸,給髮絲披上一層清清冷冷的月輝,像清晨的霧氣。
好看極了......
錢理瞥一眼,鳳眸微暗,宛如不見星星的夜幕。
十點鐘聲響起,老闆娘笑嘻嘻給沈裕兩張紅票子:「辛苦了。今晚一共接待45桌客人,工錢一百,剩下一百是我的感謝費,歡迎下次再來。」
沈裕:......扇風,其實不辛苦,辛苦的另有其人。
錢?辛苦?理:拷到手都酸,只有一百。
月亮照亮回去的路,兩人一起走回去,迎著月光,影子拉成長長的一條線......
回到出租屋,沈裕換上原來的衣服,劉司機已經在下面等著了。錢理送到樓下望著他上車,汽車引擎發動時,車窗緩緩降下。
「過來。」
錢理走近低頭。
時間靜謐,風輕輕吹,街道的聲音一時都遠離。眼前,一雙形狀完美的桃花眸水光瀲灧注視著他,夜色溫柔。
青年粲然一笑,掏出剛到手的兩張百元大鈔放入他的掌心,眉眼舒展:「工錢送你,特助,多一份外快,會多一份開心嗎?」
「......」
心臟不受控制一樣怦怦直跳。
夜風裡,時光靜悄悄。鈔票上殘存著一點溫度,錢理攥緊鈔票,目送汽車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街口拐角。
收到錢應該開心,可現在——
他完全笑不出來。
夜風裡一陣嘆息,帶著些許迷茫:「該怎麼辦呢......」
夜晚11點,燒烤店一伙人結賬走人。
裡面不少人喝高了,走路歪歪斜斜,時不時撞到電線杆子。
「頭暈。」
「你扶著我。」
「真可惜,原本還想看那個長發男出醜的,沒想到反而賠了一箱啤酒錢。」其中有人忍不住道,「當時就不應該賠,都怪燒烤的男人死死盯著。」
「他們兩個絕對有問題。」
「我就看不慣那個長發男,你瞧見沒有,他還穿著大賣場的衣服,乞丐都不穿的玩意。偏偏表情傲得好像身份很高一樣。」
「你說他長那麼好,該不會當那個的吧?」
「什麼?」
「鴨子啊!不是鴨子就是兔兒爺。」
路燈下,喝高的眾人一邊吐一邊肆意討論著,嘴裡沒一點顧忌。路有點長,走著走著他們沒發現自己隊伍里多了一個人......
*
周六早上,沈裕跟范浩銘他們一起到農莊遊玩。
農莊項目多,什麼餵雞餵豬,撿雞蛋鴨蛋,親手摘花蜜都有。除此之外,還能親自選哪只動物烹飪,親自摘菜,摘水果。
美美吃一頓色香味俱全的午餐后,一行人散步消食來到湖邊,又說要比試釣魚。
沈裕半小時一條。
柳明河兩小時一條。
邢風一下午一條。
范浩銘換了6個地點,3條魚竿,4次魚餌,最終偷偷避開眾人拿網兜捉魚。不料一個站不穩,直接掉進去河裡喊救命。
「最近什麼事都不順心!」范浩銘惡狠狠擦著頭髮,表情煩躁。
「釣魚需要耐心,細心,專心。你一整天愁眉不展的,發生什麼事情了?」沈裕點出要義,送上一杯溫度稍高的開水,「先別喝,捧著暖手。」
聽他問,范浩銘忍不住傾述。
「都怪范思南那個傻逼!上次我爸生病把公司交給他管理,他不是亂搞一通弄得烏煙瘴氣,最後還讓我爸收拾爛攤子嗎?天晴了,雨停了,休息幾個月他覺得自己又行了,說當時他管理知識沒學到位,現在他悟了!」
柳河明好奇:「他悟了什麼?」
范浩銘大哥他見過幾面,蠢貨一個,讓這麼一個人管理公司那就是老壽星上吊,嫌公司太大。現在這麼快能開悟?他不信。
聞言,范浩銘一臉複雜看向沈裕:「哥,他還是從你這裡悟的。」
沈裕歪頭:嗯?
「他覺得當時沒有一個強大的特助幫自己,所以才會出差錯,所以他這次找了一位業務能力強悍的助理幫忙,還說再不行,就去挖錢特助牆角。」
「咳咳。」
沈裕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實在沒搞清楚范思南的腦迴路,同時又注意到另一個問題:「所以說他覺得我現在把公司管理得不錯,都是錢特助的功勞?」
柳河明:「不僅是他,業內一半人都是這麼想的。」
「包括你們?」
「那當然不是,你的能力我們都清清楚楚。何況兩年前你說要開公司,我們幾個給你一筆錢當股份,現在都不知道翻了多少倍。」想想現在銀行卡的流水,邢風都想把兩年前的自己揍一頓,當初怎麼只投了500萬。
想想耗子跟明仔他們各自投了一千萬,現在從不缺錢花。
「沈哥,不澄清嗎?」
「流言是好的,澄清什麼?」這樣的流言更利於接下來的計劃。沈裕心情頗好繼續問:「那這次范伯伯同意了嗎?」
「呵呵。」
兩個字表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