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桑然沒有想到他打的這幾個字竟然花費了整整五分鐘。

「桑然，你跟誰聊天呢，走路別老看手機。」嚴齊拉著桑然躲過腳底的一小塊垃圾。

桑然看著那條消息，不知該怎麼回。

為什麼不能是他？

桑然自己也不太清楚，她能感受到裴璟平對她的感情，絕對不止是相互利用那麼簡單。

可她為什麼一邊抗拒，卻又一邊忍不住接近呢？

她無數次告誡自己，與裴璟平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可還是一次次縱容他侵佔自己的時間，空間。

回華國之後，桑然覺得自己與他的相遇太過頻繁。

她沒回答，那邊的人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接彈了一個語音通話。

桑然猶豫片刻，跟嚴齊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嚴齊無所謂的點點頭，他百無聊賴的看著路邊人來人往。

桑然往旁邊走了幾步，將電話接起。

她沒主動開口。

電話那頭也一直沉默。

低落的氛圍即使隔著手機都能相互感染。

桑然看了眼路邊等待的嚴齊，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喂。」

裴璟平低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他輕輕嘆了口氣：「你很討厭我嗎？」

「不討厭。」桑然如實說。

「那，為什麼不能是我。」

桑然胸口悶悶的，有些喘不上氣。

她猜到是姚婭將消息透露，可是此時哪有功夫責怪她。

她自己腦內一片亂麻，彷彿無數根繩子纏繞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

見她沒回答，裴璟平又開口追問：

「我以為你已經慢慢在接受我了，桑然，如果沒有當初那一晚，我是不是還能有一個競選的機會？」

桑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姿態放的那麼低。

她無法承擔競選這樣的詞，就好像她是什麼難得的珍寶似的。

她沒那麼好。

她說：「裴璟平，我們不會有可能的。」

「為什麼？」男人聲音悶悶的，自我懷疑，或是失落，總之是難以言說的難過。

桑然不願意再消耗他的時間：「愛對我來說是一場美好的悲劇，是我的問題，我不相信有從一而終的感情，跟你沒關係，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

這套說辭都快要被人用爛了。

可桑然還是說了出口，她不是搪塞敷衍的發好人卡，而是出於真心。

裴璟平應該和一個笑容燦爛，永遠熱烈明媚，能察覺到他的悲傷，勇敢回應他熾熱的女孩在一起。

而不是桑然。

桑然是膽小鬼。

桑然忍著胸口異樣的滋味：「對不起，西裝我會寄到你公司。以後，還是別再見面了。」

說完，桑然主動將電話掛斷。

她站在原地調整了幾次呼吸，直到收拾起臉上的異樣才走回嚴齊身邊。

「走吧，迎接我的新生活。」

裴璟平像是桑然不平靜生活中突然插入的入侵者，因為他桑然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兒。

也是因為他，桑然獨自在米蘭生活了五年。

他與她之間有著無法言說的緣分。

但，僅此而已。桑然不想擁有任何一個人的愛。有了偏愛，她就會開始想要依賴。

她害怕自己像是一個肚皮外翻的貓，露出脆弱敏感的部位，最後被一擊斃命。

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從來都沒有擁有。

桑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接受和別人形式化結婚，卻不能接受一個明確表達過對她有意思的人結婚。

她也不願意再想。

一路沉默著與嚴齊來到約定的餐館，嚴齊似乎也看出了她情緒不高，並沒有拉著她聊天。

相親對象還沒到，據說是手上工作還沒做完。

嚴齊與桑然先將菜點好。

嚴齊終究還是忍受不了她的低氣壓，主動開口：

「其實今天的相親也不是非要成，你要是不太願意的話就當走個過場。」

桑然神情一直怔怔的，聽到嚴齊的話扯出一抹笑。

她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心思再相親了，可是這就像是有人給她下發的任務，她即使不想，也會逼著自己完成。

她一副無所謂道：「我能有什麼不願意的，我又沒有喜歡的人，就算結婚也只是掛個名頭，至少讓外界不會對桑檸產生影響。」

她嘴上這麼說，腦海里卻莫名其妙想起裴璟平。

他給她送來的那盒糖葫蘆，那麼多通電話只是為了一盒糖葫蘆嗎？

還有剛剛他在電話里，那一句'為什麼不能是我？'

桑然想著想著，嘴角的那抹笑不自覺變成苦笑。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他果然沒有再發來消息。她主動結束了兩人的聯繫，原本兩個世界的人就再沒有任何理由會見面了。

想不到，昨晚竟然是他們最後一眼。

嚴齊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突然染上一抹戲謔：「我怎麼感覺你在說反話呢？」

桑然不解：「什麼反話？」

「我感覺。」嚴齊語氣緩慢，一字一句彷彿將桑然看透，「你心裡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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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然被他看的不舒服，躲開他的視線：「有啊，黨和人民！」

她這個反應，嚴齊更加確信自己心中所想。

比起桑然隨便找個人相親，他還是更希望她能遇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

桑然並不知道，其實她在別人心中，一直都配得上最好的愛。

兩人談話間門口走進來一位身穿白色羽絨服，下身一件白色闊腿褲的男人。

男人耳朵上帶著一排十字架耳釘，脖頸間隱約漏出花色紋身，手上帶滿的戒指配飾閃的人眼疼。

桑然正對著門口坐，所以一眼就被男人的裝扮吸引。

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成真。

男人進店先環視一圈，看到他們這桌眼睛一亮。

隨後，晃著身子走了過來。

他先拍了拍背對門口的嚴齊，在嚴齊注意到他，給他讓座時，又朝桑然笑。

他自我介紹：「你就是桑然？我是嚴齊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密斯陳。」

密斯陳......

「對是我，密斯陳......」桑然努力做好表情管理，盡量讓自己高情商發言，「好有個性的昵稱。」

密斯陳輕輕轉動食指的戒指，禮貌回笑。

桑然給嚴齊對了個眼神，眼底隱約透露透露：這就是你說的一點都不明顯？

嚴齊苦笑，他其實也與這位不太熟。更何況上次見面還是一年前，他也沒想到他的變化這麼大。

以前的陳大壯搖身一變竟成了密斯陳。

密斯陳絲毫沒察覺到兩人的異樣，他聲音有些尖細，開口直奔主題：

「所以我們什麼時候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