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拜師（四）
東殿殿主起身回到位置上，袁術也跟著高興起身，來到了執法處內門弟子處。
執法處的內門弟子也都十分歡迎他。
因著還在舉行盛宴，所以都只是摟著他的肩膀笑了笑，女弟子們也笑著小聲打了個招呼。
秦至羨慕地看著。
第二個弟子也上前了，他原本就是北殿殿主那邊的內門弟子，這一次的拜師宴，只有他一個人是從內門弟子升任為親傳弟子。
第三個弟子是西殿殿主門下的外門弟子，這次也得以升任為內門弟子，不過歷時十年，所以拿到西殿殿主的信物時，都忍不住紅了眼睛，哭了出來。
不少弟子都笑了，但都是帶著善意的笑。
秦至這一排的弟子一個一個地走了，他不知為何，心裡忽然有些寂寥，也有些不安。
最先和他搭話的那個弟子輕聲安撫他道：「現在是按照資歷排列，他們比我們早入門，所以他們可以先拜師，不用緊張，很快就輪到我們的……」
頓了頓，他道：「這次能夠拜師的，只有十個人，往常都有十幾二十個呢。」
秦至聽著，也點頭回應，但卻什麼都沒聽進去。
直到那個弟子也上前拜師。
這個弟子原本是西殿殿主門下的，但這次拜師選的卻是南殿殿主，看得出來他很緊張，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顫抖的。
想必在這之前，西殿殿主和南殿殿主便溝通過了，所以西殿殿主並不意外，反而還笑著。
他側身對南殿殿主說了句什麼，南殿殿主便笑著起身，走到台階，拿走了那弟子手中的拜師帖。
那弟子也熱淚盈眶，想必他之前一直不抱希望，也以為自己一定會被拒絕。
等拿到了南殿殿主的信物，才擦著眼淚道謝，而後起身來到靈藥坊內門弟子處，與其他弟子靦腆地自我介紹著。
最後一個……
便是秦至了。
不知為何，原先還有些熱鬧的宴會忽然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秦至身上。
秦至說不清楚到底是緊張還是害怕，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謝如真。
直到紫嫣師姐喊道：「第十位，靈藥坊——秦至！」
那一刻，秦至覺得所有人的視線都完全黏在了自己身上，那種感覺……讓他覺得腳步都十分沉重。
每走一步，都十分煎熬。
尤其是每個人看著他的目光都帶著好奇和探究，似乎很在意他打算拜誰為師。
南殿殿主沖著玉含仙尊挑眉。
但對方的視線完全放在了秦至身上，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她只好無趣地收回了視線。
秦至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拜師帖，感覺自己雙手雙腿都在顫抖。
他暗暗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後……跪下，垂眸舉起了手中的拜師帖，大聲喊道：「弟子秦至，請求拜玉含宮玉含仙尊為師！」
嘩——！！！
原本安靜的廣場立馬嘈雜了起來！
就連前來觀禮的其他宗門都震驚不已，畢竟他們都知道，玉含仙尊是不收徒弟的。
連他們都知道，身為雲霄宗弟子的秦至難道不清楚？
是內部定好了，想要打破規矩？
還是秦至想要賭一把？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好奇變成了看戲，畢竟……玉含仙尊可從來沒有收過徒弟，反倒是拒絕過不少優秀的弟子。
很多人都在猜測，秦至會不會成為被拒絕的其中一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秦至從一開始的顫抖不已，到逐漸冷靜下來。
而現場也從議論紛紛，到落針可聞。
但高座之上的玉含仙尊卻一動不動，甚至一點表示都沒有。
換做以往，他還會用法術將對方從地上托起，溫聲誇讚幾句，之後說自己暫時不需要收徒弟。
然後再問問其他人需不需要。
若是不需要，也一樣會給個內門弟子的頭銜。
但絕對不會放在玉含宮名下。
可秦至這次跪了好一會兒，玉含仙尊都沒動一下，他只是靜靜看著秦至，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幾位殿主面上的笑意頓時僵了。
南殿殿主咳嗽了一聲，意在提醒他快點起身。
但見對方一點動靜都沒有，忽然就急了，也不管底下的弟子全都在看著他們，趕忙湊過去低聲道：「玉含，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點下去？！」
紫嫣師姐也有些不安，看看高座上的玉含仙尊，又看看還在跪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秦至，忽然就有些害怕。
她努力想著，如果玉含仙尊還同以往那般堅決不收徒，那她該怎麼做才能讓秦至沒那麼尷尬？
秦至在這樣的沉默中，心也一點點墜落了。
他的確想過如果謝如真反悔了怎麼辦，如果沒人接過自己的拜師宴怎麼辦，如果他真的盛裝出席結果卻這般丟臉怎麼辦……
他以為自己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可事實證明，他還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就在秦至想給自己一點體面，主動站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時，周圍的人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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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秦至應該繼續跪著，垂眸且恭恭敬敬地舉著拜師帖。
但他卻控制不住抬起了頭，舉著的手也跟著往下落了落。
他看到玉含仙尊站在自己面前。
他仰著頭，對方低著他。
秦至不自覺呢喃喊道：「謝如真……」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在這種場合大逆不道地喊著謝如真的名字，但周圍的人也沒聽到。
聽到的只有謝如真一個人。
謝如真沒有斥責他，也沒有面露不悅，只是看著他，眼底是秦至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隨後，謝如真把他扶了起來，但是沒有接過他的拜師帖。
秦至不懂他想幹嘛，只是愣愣看著他。
接著，謝如真就將自己身上的一塊玉佩親自掛在了秦至的腰上。
秦至垂眸看去，發現這玉牌上寫著的是「玉含仙尊」這四個字。
這不是玉含宮的信物，而是謝如真自己私人的信物。
這樣隱秘的物件，不該是一個師尊送給自己徒弟的。
隨後，玉含仙尊拿走秦至手中的拜師帖，然後……又塞回了秦至的身上。
他不收秦至的拜師帖。
但他把自己私人的物件送給秦至。
所有人都看不懂他這是什麼操作。
議論聲從未停止過。
秦至怔怔地看著玉含仙尊，張嘴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對方一臉抱歉地說道：「秦至，我不能收你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