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極寒之地 （五）

清風卻始終懷疑，他站起來想看清楚這裡是什麼位置，結果剛站起來走幾步，就踢到了什麼東西，險些摔在地上。

他罵了一句髒話，想低頭看看自己踢到了什麼東西，而恰好此時毛糰子明白了他們之前昏迷是因為它把這裡封死了，就挪開了大半的身體，讓更多的空氣湧進來。

同時湧進來的，還有光線。

而光一照，地上密密麻麻的骷髏便赫然映入眼底！

饒是秦至都震驚得徹底僵住。

他們居然跟這麼多的骷髏躺在一起！！！

這些骷髏都被堆在了一起，秦至也是運氣好，之前看東西不清楚，以為那是一堆石頭，起身走的時候又一直摸著石壁，恰好就避開了那些屍骸……

清風和松月臉色慘白，一個護在秦至面前抽出長劍對準那毛糰子，一個則是趕緊把靈兒師姐抱起來挪到空的位置。

毛糰子不解地看著他們。

雖說它不是人，但是能感覺到清風對它有殺意，它不理解的是它救了他們，為什麼他們還要這麼對他？

難道真如傳聞的那般，人類都是忘恩負義，不講道理的嗎？

清風是真的起了殺心，任誰在醒來看到這種場面，都無法冷靜地相信眼前的這個怪東西是真心幫助他們的。

可秦至卻忽然抬手，摁在了清風握劍的手上，虛弱但卻堅定道：「它對我們沒有惡意，我相信它把我們帶來這裡，也不是為了要傷害我們……」

「公子！」清風知道秦至一向善良，他也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旁人，也明白這毛糰子沒有傷害過他們，但他不能放鬆警惕。

他死了不要緊，可他和松月是宗主特意派來保護秦至的，若是秦至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該如何向宗主交代？

秦至卻始終握著他的手，不允許他對那毛糰子不敬，再次重複道：「我說了，她若是想要害我們，多的是法子，沒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松月的想法和清風一樣，寧可小心謹慎一些，也不想給這東西傷害秦至的機會。

可眼下這場面，他也只能暫時順著秦至的意思道：「清風，還是聽公子的吧，至少這東西沒在我們昏迷之前對我們下手，而且……」

他看了看那高高興興飄到秦至身邊蹭著秦至臉頰的毛糰子，又說道：「它好像挺喜歡公子的，便是有什麼心思，也不會輕易傷害公子……」

就在這時候，他懷中的靈兒師姐蹙了下眉頭，發出了幾聲微弱的咳嗽聲。

秦至感覺自己身體恢復了一些，便抬手捏了個法訣，把那石縫封了一半起來，只留了一點位置來流通空氣。

而後又拿出一顆藥丸喂進了她嘴裡。

靈兒師姐在服下藥丸后，逐漸清醒了，而後便看著賴在秦至肩膀上不走的毛糰子發獃。

秦至順著她的視線側眸看了一眼，隨即問道：「靈兒師姐，是有什麼問題嗎？」

靈兒師姐搖搖頭。

但她盤腿坐了起來，簡單調息了一下后，又睜開眼睛看向了那個毛糰子。

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好像在書上見過它……」

這倒是讓人意外又高興的消息。

清風趕忙問道：「那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可靈兒師姐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盯著那毛糰子看了好一會兒。

那毛糰子也歪著歪身體，看著她「嘰」了一聲。

秦至似乎猜出了什麼，問道：「難道是這東西來歷不詳？它跟魔修有什麼關係嗎？」

聽到這話，清風和松月再次防備了起來。

靈兒師姐一直盯著那東西看，彷彿是害怕自己認錯。

但她這次昏迷后，便陷入了夢魘中，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她的確在書上看到過這個東西。

只是，那是一本很古老的書，封面破碎看起來又髒兮兮的，上面的灰塵和髒東西怎麼都擦不掉，似乎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迹。

看著也不像是什麼正經的記錄冊子，反倒像是傳說一類的野史，也十分接近於沒什麼人願意看的無聊話本。

斟酌了許久，她才道：「我不確定它是不是我在書上看到過的那個東西，但……長得很像。」

紅色的三角眼睛，全身毛茸茸的，玄色的柔軟毛髮，並且被鎮壓在極寒之地……

「惡靈，」靈兒師姐說道，「這是一種不屬於任何物種的東西，不是魔修，卻比魔修更難對付，它們是從怨恨中衍生出來的新物種，但卻類似於亡靈，並且只能在屍體上繁衍。」

普通的屍體是無法衍生惡靈的，必須得是那種百萬數量以上的死亡，並且這百萬人得是死狀凄慘十分痛苦，並且經歷過惡毒的詛咒，才能生出這樣的東西。

它們生來不祥，因為帶著強烈的怨念和仇恨，所以對人類十分仇視。

一隻惡靈，就足以毀滅一座城池！

聽到這話，清風和松月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主要是……反差太大了。

因為眼前的這隻惡靈不但沒有對他們出手，還十分黏著秦至，甚至還會「嘰嘰」叫。

就連一直想要弄死這小玩意兒以防萬一的清風，都忍不住懷疑道：「是不是搞錯了？」

如果不夠確定，靈兒師姐是不會說出來的。

但她自己也不能百分百肯定。

畢竟這隻怨靈跟書上記載的毫無相似之處……嗯，除了形象。

秦至也挺意外這小東西居然是惡靈，他下意識伸出手指頭，輕輕撓了撓那毛糰子，對方不但十分享受，還發出了舒服的「嘰嘰」聲。

其他三人：……

秦至便道：「書上記載的東西也並未完全準確，不過……既然能被稱之為怨靈，那便不可能毫無殺傷力，興許只是這一隻比較特別。」

他對怨靈也有所耳聞。

不過，他沒看過書上的記載，而是謝如真閑著無聊時跟他講過一些事情。

魔修尚未出現之前，仙修最主要是跟妖魔爭搶底盤，那個時候發生的戰鬥不亞於現在，甚至更加殘酷，更加血腥。

往往一夜之間，一座城就會被屠殺殆盡。

妖魔與魔修還是有區別的，一個是天生的，一個是後期凡人轉變而成的，光是殺傷力就有著強烈的區別。

而妖魔往往最喜歡折磨凡人。

被折磨的凡人多了，這世間的怨氣便久久無法驅散，加之仙修本就應當清心寡欲，可若是他們也生出了怨念之心，那便是世間最大的禍患。

所以後來，妖魔就尤其喜愛將所有被俘虜的凡人和仙修聚集在一起，用盡手段將他們折磨死，以便收集他們死後殘留下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