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隱於野

又是一年仲秋時，千家萬戶團圓日。奈何天不遂人願，骨肉天涯盼佳期。

壬大鎚在這個秋高氣爽的季節，並沒有感覺到那種天高雲淡心胸開闊的滋味，反而，隨著中秋節的來臨，他的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悶的他透不過氣來……

出來三年了，沒有兒子的任何消息，他甚至打破了自己埋名隱姓的初衷，動用了一切關係，卻依然沒有尋到兒子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嘯天吾兒，你，可還活著？

丁樂紅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整天笑嘻嘻的少婦了，她老的不輕，才短短三年，她卻像是過了三十年，白髮不經意間就偷偷換了她那一頭烏絲，皺紋也在她臉上肆虐橫行，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她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一夜幾次被噩夢驚醒，她的兒子，她的嘯天……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一個鐵匠攤上擺滿了鋤頭鎬頭各種農具，叮叮噹噹節奏均勻的打鐵聲傳出老遠，大鎚起小錘落，不慌不忙錯落有致，一聽這默契的聲音就知道兩個人之間心意相通，不是父子必是夫妻……

果然，這打鐵的確實是一對夫妻，兩個人也不說話，只管低頭幹活，沒有多餘的話，沒有多餘的動作，每一下都是那麼恰到好處，每一個動作都配合的天衣無縫，別人在旁邊看著他們幹活，一舉一動透著那麼一股勁，看利落人幹活真是一種享受啊……

集市上人來人往，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鐵匠把爐子上燒開了水的水壺拿下來，給旁邊桌子上的茶壺裡續滿，對著坐等農具的客人笑了笑，低頭又去幹活，而客人則喝著茶隨口閑聊著等著自己的農具……

茶水現成，凳子也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修農具的不修農具的，路過攤子前都停下來喝一杯茶水歇歇腳再走。

人一多，話自然也就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就見一個漢子神神秘秘的做出一副怕人知道又怕人不知道的神態壓低了聲音卻人人都能聽得見的腔調說：大伙兒聽說過沒有？後邊那個卧狐山上，最近這兩三年出了一樁奇事，一個大小夥子，整天在山上燒爐子鍊石頭，您說說，有鍊鋼煉鐵的，哪有鍊石頭的？這不是笑話嗎……

誰都沒看見，正在打鐵的那夫妻兩個聽了他們的話渾身一震，不知不覺的就停下了手裡的活。

正在聊天的人們招呼夫妻兩個：喝杯茶歇歇再打，我們不急，下一集來取也可，你先喝茶歇一會……

等到日頭快落山的時候，圍著鐵匠攤子的人才散了，各自拿著自己的農具一邊贊口不絕一邊相約以後常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壬大鎚招呼媳婦：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放在客棧里，今晚，夜探卧狐山！

仲秋的月亮又大又圓，一年當中最是秋月怡人，它讓團圓中的人們抬頭對月舉杯歡慶，也讓不能團圓的人對月傷懷……

月亮明晃晃的照在卧狐山上，壬大鎚和丁樂紅夫婦小心翼翼的往山上攀登，他們不敢弄出一絲聲響，生怕驚動了誰……

這三年來，夫妻兩個推著鐵匠攤子走遍了大江南北，好不容易今天才得到了一個有價值的線索，在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兩個人幾乎在心裡同時認定了那個小夥子就是自己的兒子嘯天，絕對是！

當年，壬大鎚在看到五色令旗的那一刻，就知道安穩日子過到頭了，他千隱萬隱，還是沒能把安穩的日子隱居下去，他的身份在某些人那裡是透明的，他的師父說的對，他們，跟聚緣宮，註定會是牽扯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