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如懿傳（17）

如懿踉蹌了兩步，重複著乾隆的話：「不相干的事情...」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彷彿天空中那大朵大朵的烏雲一樣，讓人看了心裡不舒服。

「不過因為有孕，皇上便封了皇貴妃，若是誕下皇子，臣妾這個皇后豈不是要退位讓賢了？」

如懿控訴地看向乾隆，痛斥他的改變：「臣妾願意坐上這個皇后之位，只是為了皇上妻子的名義。可等我有了這個名頭，皇上卻變心了。」

說完她利落地割斷了一縷頭髮，決絕地看著乾隆：「與其等皇上廢了臣妾，不如臣妾自請退位。皇上和臣妾曾經結髮為夫妻，如今臣妾斷髮為祭，給去了的青櫻和弘曆。」

滿人斷髮，視為喪夫喪父，如懿此舉乃是大不敬。

乾隆目光陰沉地盯著如懿，他可以不管如懿自請廢后，但如懿詛咒他死可不行，他還要和阿寧白頭到老呢。

或許是覺得說的話不夠狠，如懿又補充了一句：「臣妾和皇上情深的時候，皇上什麼好話都說了出來，可後來還是多次疑心臣妾。臣妾倒想看看，如此剛愎自用、自私自利的你，和阿寧最後會是什麼結局！」

她心底已經認定了阿寧會和她落得一樣的下場，因為她覺得乾隆不可能會真心喜歡一個人的。

乾隆徹底忍不了了，不僅變相咒他死，他詛咒他和阿寧沒有好結局，這要是還能讓如懿活著，他這個皇帝當的也太憋屈了。

「李玉，擬旨。皇后烏拉那拉氏，欺君罔上，忠奸不辯，有失婦德，難立中宮，今廢其皇后之位，賜白綾一條，鴆酒一杯，以正宮闈。」

廢后不是小事，甚至往大了說算是動搖根本，乾隆肯定需要給前朝後宮一個交代。這時候如懿斷髮的舉動可就派上了大用場，但乾隆也沒有說的太明白，簡單地說成了：皇后舉止瘋癲，在聖駕面前舞弄匕首，意為不軌。

如懿用匕首的時候現場的侍衛和宮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無法反駁。

乾隆本想趁機封阿寧為後，但想了想，才剛剛廢后，這時封阿寧為後不亞於推她上風口浪尖，屆時一定會有大臣上奏說阿寧的不是，不如等阿寧生下孩子再封。

阿寧懷上這胎的時候是春天，到發動時已然到了秋天。秋季涼爽，坐月子比夏冬兩季舒服的多，這讓阿寧直誇孩子貼心。

小傢伙是個急性子，孕期才將將過九個月，就迫不及待地想出來了，嚇得弘曆以為阿寧是早產了，太醫解釋了一通之後才讓他放下心。

生孩子的疼痛是難以忍受的，哪怕阿寧做了再多的心理準備，在宮縮的那一刻，都崩了盤。

劇痛來襲，讓阿寧忍不住痛呼出聲。

「阿寧，收著點力氣」，烏拉那拉夫人擔心阿寧一直叫痛，等會兒生產時沒了力氣。

乾隆在外面聽著阿寧的聲音揪心得很，不顧李玉的阻攔想要進產房陪著阿寧，卻被穩婆攔在了門口。

「皇上，產房污穢，您還是在外面等著吧」，穩婆想用這個百試百靈的理由攔住乾隆。

乾隆怒目瞪著穩婆，阿寧在裡面忍著痛為他生孩子，哪裡就污穢了，「大膽奴才，你敢攔著朕？！」

乾隆生氣的聲音讓穩婆驚了一瞬，她並不是宮裡的穩婆，而是烏拉那拉夫人從宮外帶進來的婦科聖手。她也為不少人接過生，每個想進產房的男子都會被這個理由攔住，乾隆這個皇帝倒是不一樣。

於是穩婆又換了個說法，「皇上，你貿然闖進去會將外面的污穢帶進產房，不利於皇貴妃娘娘的生產。」

其實這才是穩婆攔著乾隆，不讓他進產房的真正原因。女子生產本就相當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危險至極，萬不能再受到外界的干擾了。

乾隆迷茫了，看向一旁等候著的太醫，問他：「是這樣的嗎？」

太醫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算是贊同穩婆的說法。

乾隆這才往後退了幾步，安分地等在了外面。

從羊水破到孩子生下來，足足經歷了四個時辰。乾隆的心被阿寧的聲音牽動著，不斷地在產房門口踱步。李玉看得頭暈，就勸他到椅子上坐了一會兒。

直到穩婆報喜的聲音傳來，乾隆的心才鬆了一點點。

「生了生了，皇貴妃娘娘誕下了一位小皇子」，穩婆高昂的聲調里滿是喜意。

等給孩子擦拭乾凈，穩婆就抱著一個襁褓走了出來。

乾隆見她出來，連忙問道：「皇貴妃怎麼樣？」

穩婆笑著回道：「皇上放心，母子平安。」

聽到這句話，乾隆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來了，也才有閑心看一眼孩子。

小傢伙的臉皺巴巴的，儘管穩婆已經擦乾淨了他臉上的血污，但仍然是紅一塊兒白一塊兒的，有點滑稽。

粗略地看了一眼孩子，乾隆又問穩婆：「朕現在可以進去看皇貴妃嗎？」

穩婆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可以。只是娘娘疲倦過度，已經睡著了。」

聞言，乾隆立馬拋下了孩子，大步流星地往產房內走去。比起孩子，還是阿寧更重要，阿寧受了這樣大的苦，他當然要陪著阿寧了。

留下抱著孩子的穩婆和李玉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好在烏拉那拉夫人已經出來了，帶著穩婆去安頓孩子了。

乾隆進去后就一直守在阿寧的床邊，保證讓阿寧醒來第一時間看到他。

天空漸漸浸染上一層柔和的金光，宛如一幅帷幕一樣，將整個紫禁城籠罩在其中。

睡飽了的阿寧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剛睡醒的她思緒還不是很清醒，下意識地撐著雙手坐起了身。

等整個人靠在了床上，本來隆起的肚子沒了，她才想起來剛剛已經生完孩子了。

「誒？！」

阿寧驚訝地叫了一聲，把睡夢中的乾隆驚醒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疼？」要不是顧忌阿寧剛剛生產完，乾隆怕是已經上手親自檢查看阿寧哪裡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