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辛苦了,老婆
第004章辛苦了,老婆
周崇剎住腳步。
眾所周知,有的事情一衝動也就做了,卻很難有衝動再做一次。
單卿山:「我沒有學過這個英語單詞,聽發音應該是g、a、y?是什麼意思?」
周崇此刻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是處男。」
單卿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本子要記。
周崇大驚失色,一把捂住。
「這個就…不記了吧?」
【處男?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你剛剛有膽子說,現在敢不敢撒手呢?】
【教育部連夜把這個單詞划入考綱範圍】
【別慫啊,讓他記!讓他記!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卿山小寶知道真正意思的那一天了!】
【我也想看,有沒有好心人去告訴他!】
【好愛學習的寶寶,隨身攜帶單詞本!應該是個學霸吧?但是這個詞你還是不要記了,哈哈哈】
……
周崇和單卿山走到家門口。
一個銀髮蒼蒼的老人扶著門框站在那。
「小寶,你是去上電視了嗎?」
單卿山連忙上前,扶住奶奶,「奶奶你怎麼下床了?」
「後面的小夥子是誰啊?」
周崇大步上前,「奶奶你好,我是節目組安排過來住在您家的,我叫周崇。」
「住我家啊?那要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覺得這裏很好,不用單獨給我弄床,我和卿山小寶擠一擠就行。」
奶奶敏銳捕捉到「卿山小寶」四個字。
笑了,「有朋友好,奶奶拖累你,你在這兒連個朋友都沒有。」
「奶奶不要胡說,我扶你回去休息。」
奶奶往裏走,顫顫巍巍,「天氣這麼冷,你們多壓兩件衣服。」
「我知道了。」
單卿山扶奶奶進屋躺下,才帶着周崇進屋。
房子雖然破舊,但井井有條,乾淨整潔。
奶奶的屋子裏還有花,不知名,插在花瓶里,盛開在這個破舊的小房子裏,像是石頭縫裏掙扎生長出來的一般,極有生命力。
奶奶看着氣色不好,身體不便。
家裏都是卿山小寶操持。
周崇猜,上輩子卿山小寶會和娛樂公司簽定合同,這輩子會答應節目錄製,都是為了奶奶的身體,
周崇以前沒見過奶奶。
應當在他遇到卿山小寶前,奶奶就離世了。
周崇看向單卿山。
他彎著腰細聲細語地和奶奶說話,眉眼柔和。
那麼瘦一個小身板,撐著這個家。
好想現在就把卿山小寶打包上車,帶着奶奶一起去大城市過好日子!不要在這裏受苦!
現在卿山小寶和他不熟,肯定不會接受。
他進門就提,也太冒昧。
再等一等。
他來了,就不會讓卿山小寶吃苦了。
進了單卿山的屋子,周崇才明白,那句多壓兩件衣服是什麼意思。
床上就兩床被子,上面壓了一件舊軍大衣。
他們沒有被子。
周崇如鯁在喉,又想哭了。
他好心疼。
單卿山全無所覺,「你晚上就和我睡一起,你帶枕頭了嗎?我沒有多餘的枕頭。」
「我帶了。」
周崇怕單卿山看到他紅了眼睛,迅速跑出去,把行李從板車上拖下來,手臂快速地擦過眼睛,蹲在地上打開行李袋,抱了兩床被子和三個枕頭出來。
周崇:「我不是嫌棄這邊。」是我想給你好的。
周崇撒謊,「我比較容易過敏。」
單卿山:「帶床單了么?」
「沒有。」
「既然你帶了被子,晚上和我分開睡。」
周崇立馬說:「不要!」
單卿山看向他。
周崇:「……」
上輩子被卿山小寶攆隔壁房,攆出條件反射了。
周崇解釋道:「這個是羽絨的,上面壓一床棉花的會特別暖和,我分一床給奶奶,剩下一床,我倆一起蓋。」
提到奶奶,那就是拿捏住單卿山了。
他點頭。
奶奶拿到新被子,對周崇謝了又謝。
周崇五味雜陳。
單卿山問他想吃什麼,周崇說面。
單卿山給他下了一碗面,打了兩個雞蛋。
農村土灶大鍋,周崇幫不上忙,只能在邊上貢獻馬屁。
面一端上桌,周崇就忍不住眼睛一紅,眼淚要往下掉。
他怕被看見,連忙埋頭吃面。
單卿山驚了驚,「沒人和你搶。」
「我餓了。」周崇頓了頓,聲音有點兒顫,「還是你做得好吃。」
單卿山沒察覺他聲音顫抖,只覺得周崇餓死鬼投胎。
「夠吃嗎?」
「夠。」
單卿山:「你以後不要再叫我卿山小寶。」
也不知道哪來的這個稱呼。
「為什麼?」
「我們不熟。」
周崇抬起頭,朝他笑,「那明天就能叫了吧?」
明天我們就熟了。
「隨你。」
吃完面,周崇主動攬下洗碗的活,他費了半天勁,才把碗刷好。
一出門看到單卿山在外面的一個舊灶台切菜。
袖子捲起,細白的手腕露在寒風裏,上面還有一塊已經結痂的擦傷,
周崇上前,「我幫你。」
「你不會。」
周崇:「不會可以學,這個切來幹嘛?」
「餵豬。」
「豬?年豬?我在手機上看到有很多地方有殺年豬的風俗。」
單卿山身板這麼小,手腕那麼細,家裏有農活還要餵豬。
好辛苦。
單卿山切菜的動作微頓,沒有回答,又找了一把刀給周崇,兩個人圍着土灶切菜。多了一個人,快很多。
切完菜,周崇主動拎菜桶。
單卿山阻止,「你拿不動。」
「我天天舉鐵,這麼點菜……」
周崇拎了一下。
菜桶微微一顫,以示尊敬。
周崇懷疑人生。
不信,再試試。
這次拎起來了,但只走了兩步。
單卿山推開他,一用力就拎走了。
周崇站在原地,五味雜陳,又想哭了。他穩了穩心緒,低聲罵了一句自己,「真沒用!」
然後迅速跟上,幫忙餵豬。
剛才話還很多的人,此刻一言不發。
喂完豬,單卿山拎着空桶走了。
周崇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把話咽下去,小跑幾步跟上單卿山拎過空桶。
「太滿了我拎不動,但是我可以跑兩趟。」
單卿山側頭看他,片刻后收回視線,很輕地「嗯」了一聲。
喂完豬,單卿山去燒熱水,洗臉,泡腳。
周崇在邊上幫忙。
收拾好了,單卿山站在床邊問他。
「你想睡裏面還是睡外面?」
電燈昏黃,桌上還攤著課本。
周崇的心疼從紅了的眼睛裏溢出來。
「辛苦了。」
他在心裏小聲地補齊,「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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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卿山:獨自走過的時刻,這是第一次有除了奶奶以外的人,對我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