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顧言城（六）

當戚渺渺邀約見面時，還拋出那些威脅的言論，顧言城覺得很可笑，他答應赴約，不是受於脅迫，而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讓顧言城沒想到的是，他再一次著了戚渺渺的道，從白天到黑夜，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氣。

當他清醒過來時，戚渺渺已經不見了人影，剩下的，只是滿屋不可言語的氣息。

他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個連環套，於是打電話讓人查清戚渺渺的底細。

當顧言城迅速瀏覽完關於她的那些資料時，他震驚了。

原來戚渺渺不是T，都怪他太過相信顧宇夢，疏忽了對她的調查。

可是莫名的，卻讓他鬆了口氣，奪走他第一次的，是個正常女人。

調查做得很詳盡，也讓顧言城了解了戚渺渺過去的經歷，原來，都是童年不幸的人。

當戚渺渺突然穿着女裝出現在顧言城面前時，他真有種驚艷的感覺。

並不是這個女人有多漂亮，而是在男裝和女裝之間的過渡中，切換很自然，毫無違和感。

當戚渺渺提出自己說出那句話時，顧言城並不詫異，他已經看到戚渺渺在前男友婚禮上的視頻，料定她口中所說的「男朋友」，就是自己。

從這個女人的底細里，他沒有找到有關任何虛榮和貪財的描述，相反，卻是一直兢兢業業上班，幫男友還貸，臨到頭被人擺了一道的傻大姐。

她的聰穎和算計，似乎都只用到了他的身上。

如果真是為了鬥氣，又何必用自己終身的幸福做賭注？他很好奇，可當看到戚渺渺深邃的目光時，他信了，在逆境下成長的人，有些時候的確會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顧言城突然對她來了興緻，這個女人的厚顏無恥，竟然並不令人討厭，她所有的野心都擺在了臉上，融進了話語里。

剛好，他也的確需要一個形婚對象，雖然戚渺渺的家世背景都不達標，可是她夠聰明，關鍵時候也不會掉鏈子，更重要的……顧言城不願再去多想。

能不能成功，最重要的一步還是在顧老爺子那兒，過不了他那關，一切都是白搭。

不過，他有種直覺，眼前的這個女人，能行。

當他打電話給顧山，告訴他自己已經尋覓到鐘意的女人時，顧老爺子很詫異，當即讓他把戚渺渺的資料傳給了他。

顧言城依命而行，顧山看了之後，倒沒說什麼，只是定下見面的時間，卻又額外叮囑顧言城，什麼都別告訴她。

顧言城當然無所謂，只是真正到了那一天，再次回到顧宅時，他又會想起三年前語檬哭着離開的那一幕。

戚渺渺到的時候，似乎還有些茫然，她的樣子和三年前初到的語檬表情很像，這讓顧言城心裏有種莫名的滋味兒。

顧山的考驗無非就是那幾樣，萬變不離其宗，可任是一個普通女孩，都會受不了。

讓顧言城感到詫異的是，戚渺渺竟然沒有絲毫懼怕，很順利地就通過了前面的考驗。

可是蛇膽這一項，終究還是抵垮了她的意志，他又想起了那個曾經用心愛過的女人，鬼使神差的，竟然出言頂撞了顧山。

顧山當然沒給他面子，毫不客氣地指出他動怒的根源。

這個在江城可以說是傳奇式的人物，挑孫媳婦的標準完全與常人迥異。

說不在意家世什麼的，當然是假的，可顧山更看中的，還是膽識。

顧言城知道戚渺渺有，可不確定是否會讓顧山滿意，所以在飯桌前等待的時候，他的心情多少有些忐忑。

這種情緒很奇怪，明明之前沒有任何想法，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有了一絲期待。

當戚渺渺和顧山並肩出現在他面前時，顧言城有些被震憾到，因為這個女人的面部很平靜，似乎早就從剛才的打擊中恢復了過來。

戚渺渺通過了顧山的考驗，也就是說，顧宇夢終於可以回歸顧家。

顧言城不覺鬆了口氣，可是隱隱的，還是有些不甘心。

為什麼這個跟他毫無干係的女人都能通過測驗，和他相愛三年的語檬，卻連堅持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於是，抑鬱化為了食量，不知為何，今天顧宅的米飯特別的硬，可顧言城不在乎，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發泄下自己的情緒。

結果，出事了。

在他開車出顧宅的時候，胃就開始隱隱作痛，顧言城心知不妙，於是加快了車速，想先衝下山再說。

可是行至半山腰上，胃痛已經全面侵襲他的身體，甚至讓他的神經痙攣，那一刻，顧言城的腦子有些混沌，他已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戚渺渺一聲怒吼，終於讓他清醒，一腳踩下剎車，可強烈的胃痛，已經讓他意識開始模糊。

當戚渺渺遞過來那樹杈一樣的東西時，顧言城內心是拒絕的，可不知為何，聽到這女人略帶怒氣的解釋時，他還是屈服了。

服下這所謂的「葯」，胃痛並沒有減弱，只是剛才戚渺渺的話提醒了他，如果走不出去，那他很可能會在這裏折騰一個晚上。

於是，顧言城強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安全把車開回家，強忍着躺上床，意志力終於全面崩塌，很快就不省人事。

他做了個很灰暗的夢，夢裏是語檬和席遠辰舉行婚禮時的畫面，語檬長著很漂亮的魚尾婚紗，臉上的笑容明媚且可心。

顧言城拚命地叫着她的愛稱，可語檬卻牽着席遠辰的手，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卻看到戚渺渺手裏正捏着他的手機。

顧言城一向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於是警告她，下次別再碰。

她的眼神裏帶着一絲殷切，看來這個女人還是着急了，畢竟離約定的時間只剩兩天而已。

於是顧言城告訴她，不會耽誤她的事情，既然是契約婚姻，那對等的條件和要求，他都會做到。

讓他沒想到的是，顧宇夢來了，這才反應過來，戚渺渺剛才接的那通電話，應該他打來的。

這個傢伙終於有了些良心，沒有一張口就要錢，在確定了他的病無大礙之後，饒有興緻地問起了戚渺渺的事。

顧言城坦然告之，唯獨隱瞞了他和戚渺渺曾經兩次親密接觸過的事。

「我覺得你這次太衝動了！」聽完他的話，顧宇夢皺着眉頭，這樣對他說。

「這個女的不是同，你就不怕她訛上你？畢竟像你這種帥氣又多金的男人，江城只怕遇不到第二個呢！」顧宇夢頗為擔憂地說出自己的疑慮。

這一點顧言城也曾考慮過，不過他覺得戚渺渺只要夠聰明，就絕對不會輕易干擾他的生活。

戚渺渺手上有他的把柄，同樣，若是這個女人做出違背契約之事，他也可以把她的真實身份告訴慕清秋。

顧宇夢沒有再多說什麼，最後還是說到錢的事情，顧言城用手機給他轉了賬，於是他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顧宇夢前腳剛走，戚渺渺後腳就進了病房，時間卡得很准。

其實顧言城並不想跟她有過多的接觸，可這個女人骨子裏的倔勁，卻總會讓他下意識地屈服。

胃的疼痛減輕了許多，他不想待在醫院，很自然受到了主治醫生的阻止。

顧言城不想跟他廢話，本想直接給院長打電話，沒想到這個女人的一句威脅，直接解決了他的麻煩。

嗯，的確夠聰明，顧言城想，可聽到戚渺渺對簡逸達的自嘲時，對她又有了幾分不一樣的看法。

當簡逸達很親熱地叫她「渺渺」的時候，連顧言城自己都沒想到，他竟然會感覺不舒服。

簡逸達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看戚渺渺的眼神，一如他對某個女人暗送秋波的時候。

可出乎意料的是，戚渺渺自己挑明了跟他現在的關係，不過簡逸達的反應，竟然會如此激烈，這也是讓顧言城沒想到的。

十幾年的朋友，顧言城一眼看出，簡逸達對戚渺渺有意思，這不覺讓他感到惱怒，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屈辱。

於是他立馬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要去哪兒？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那樣的氛圍里，顧言城覺得自己實在待不下去。

他不想因為一個女人就跟簡逸達鬧翻，可又害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所以，他選擇離開。

那個女人追了過來，言語間還有討好的意味。

顧言城略感滿意，還好她算拎得清，知道孰輕孰重，剛才的那絲不快，竟然一下子就飄散無影了。

手機沒電，兜里沒錢，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沒有哪一刻會比現在更糟，可自己為何會淪落至此，顧言城回過頭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當戚渺渺提議到她什麼妹妹家過夜時，顧言城心裏莫名地跳動了下，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可那個「妹妹家」，還真有另外個女人時，讓顧言城始料未及的是，他居然會有一絲絲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