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荒原 繁城 孔雀河源

第343章 荒原 繁城 孔雀河源

一夜過去。

天氣罕見的放了晴。

萬里天穹上,少說籠罩了半個來月的鉛雲消失無蹤,只不過畢竟是冬日,陽光並不算烈,照在身上和煦如春風。

但對吹了大半個月寒風、雪花、沙塵的眾人而言,這已經是難得的好天氣。

一早。

七人紛紛走出帳篷。

不必多言,楊方和老洋人披上長袍,提了袋子去林子裏灌水,外加洗塵喂馬。

花靈幾人則是取出乾糧、肉餅、精鹽,撒入沸水中。

來了一次大鍋燉。

雖然賣相一般,但味道卻是意外的不錯。

濃郁的香味,將林中刷馬的兩人都給驚動,迫不及待的返回,端起還未放涼的肉湯,大口大口的吞咽著。

只覺得渾身暖和。

吃過早飯。

一行人也不耽擱。

簡單收拾了下,將帳篷、衣物、清水還有乾糧,掛在馬背一側,然後紛紛上馬,朝谷外奔行而去。

比起來時心事重重,充滿了對未知的迷茫和嚮往。

此行離開。

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

尤其是鷓鴣哨師兄妹三人。

一趟西行,壓在身上多少年的擔子終於落下。

而且。

沒了鬼咒。

三人能明顯感覺到,不僅是身體狀態肉眼可見的好轉,最為關鍵的是心性上的變化,以往無論做事還是修行,總是瞻前顧後。

就是因為頭上始終懸著一把刀。

所以即便是鷓鴣哨,也在所難免,畢竟他也只是血肉之軀。

只不過。

他沒辦法。

父母長輩、師傅同門,熟悉的身影一個個倒下。

整個部族再沒有其他人時。

就只有他自己來扛來撐。

所以,做任何事之前,他都要再三思考,反覆權衡,一旦自己倒下,尋找雮塵珠破解鬼咒的重擔又該交到誰的手上?但如今,再也不必如此。

他終於能夠為自己思考。

是繼續行走江湖,還是尋一處無人之地避世修行。

「陳掌柜,此處離魚海大概幾日行程?」

等一行人走出海螺溝地界,熟悉的戈壁和荒原再度出現在視線中時,老洋人勒馬而立,忍不住問道。

從黑沙漠離開后。

路線都是陳玉樓在安排。

接下來也是一條從未走過的路。

他只覺得茫茫天地間,說不出的陌生。

「以我們一人雙馬,以這個速度趕路的話,最多兩天時間,就能橫穿塔里木,過喀什與和闐,抵達魚海。」

聽他問起。

正站在一片山丘上,遙望遠處的陳玉樓,平靜的回應道。

幾份輿圖,早已經深深烙印在了他腦海當中。

如今不用攤開,也能清楚說出每一處山脈河流的名字以及走向。

而今的西域,還在沿用着前清的地域規劃。

南疆兩座大城,喀什噶爾以及和闐府,恰好都在他們的歸途上。

倒是不用擔心糧水補給。

而且,這兩座大城有個共同點,前者在維語中意為玉石之城,後者則是玉石山脈,沒錯,名滿天下的和田玉,就發現於此處。

陳玉樓都想好了。

等入城時,倒是可以抽空逛逛。

買一些頂級玉料回去。

無論是製作玉盒,還是修行符籙、陣法,玉石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而天底下。

玉石之屬莫過於和田羊脂白玉了。

「不知道拐子那邊出發了沒有?」

俯身拿起掛在馬背一側的水袋,仰頭灌了一大口,老洋人繼續道。

從他們出發至今。

大概已經有四五天。

與當日陳掌柜的預期,幾乎相差無幾。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

「況且,難得這麼好天氣,就算再不捨得,也得啟程了。」

陳玉樓搖頭笑道。

聞言。

山丘上眾人也是相視一笑。

拐子性格,屬於看到古墓就走不動道的人,這是他們有目共睹的事,當日在西夜,那麼一座小城,他都有點走不動。

何況,精絕古城還是上千年時間裏,整個西域絕對的權利中心。

一鏟子下去。

可能就能挖出無數金銀。

花瑪拐哪裏捨得?「不打趣他了,這麼多年,山上全靠他看着。」

算了下時間。

陳玉樓隨手將水袋掛好,招呼了眾人一聲,然後一拍身下馬背,已經和他心意相通的老馬,當即一躍而下。

落在荒原之上。

四蹄濺起泥濘無數。

直到夜幕降臨時分,荒原上終於有了人煙,一座繁華大城出現在視線中。

來往之人無數。

大都是商賈馬隊。

「喀什噶爾到了。」

陳玉樓一眼便認了出來。

「掌柜的,今晚在城內過夜?」

見他似乎有意,緊隨其後,一襲紅裙在風中起伏,猶如浪潮的紅姑娘,忍不住問道。

「也不是不行。」

「找個酒樓吃頓好的,還能好好睡一覺。」

回頭看了眼眾人。

這麼長途奔行,不眠不休,就算是他們,神色間也難掩倦容。

何況,就算他們無所謂,身下的馬也有點撐不住。

本來路途就顛簸難行。

雖然一人雙馬,但一天強行幾百里,對體力是個極大地考驗。

聽到這話,身後幾人明顯都有着幾分意動。

陳玉樓哪裏還不明白?前後足足一個來月時間,過的日子和野人差不多,尤其是在黑沙漠中,水可是救命的東西,輕易不能動用。

所以就是最簡單的洗漱,都很難滿足。

如今,終於遇到一座大城。

那種人煙生機,讓他們恍然有種一下回到塵世的感覺。

「好了,別耽誤了,萬一城內有宵禁,再想入城可就麻煩了。」

念及至此。

陳玉樓再不耽誤,一馬當先,徑直朝城內走去。

「走咯。」

「奶奶的,總算能過點人的日子了。」

「不行,等下怎麼也要點上幾盤青菜,這一個來月,肉食乾糧都快給我吃鬱悶了。」

「你小子就是沒體會過餓肚子的日子,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

「就是,現在這亂世裏頭,多少人連口米湯都喝不上,你小子還嫌棄肉不好吃。」

「錯了錯了,各位,我這人一根腸子,說話不過腦,等下自罰三杯行吧?」

嬉笑怒罵中。

一行人順次進入城中。

作為南疆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城,喀什歷史極為悠久,唐時便是都護府所在,往來西域的商隊也大都經由此處。

畢竟,比起反覆無常,兇險重重的黑沙漠。

從崑崙山脈,前往中亞諸國,相對而言還是比較安全。

恰好,無論出還是回,都會經過喀什。

因為絲綢古路的繁華景象,也從一方面造就了這座大城。

只可惜。前清統治結束后。

漢地尚且陷入軍閥混戰的局面,西域更是如此,軍閥割據、沙匪橫行,一入城內,隨處可見的外國人身影。

要麼是身披長袍,頭戴方帽的中亞人,要麼是金髮碧眼的歐洲人,更多的則是俄國人。

從十多年前。

俄國人便盯上了此處。

明裏暗中扶持了好幾股勢力,攪得天翻地覆。

陳玉樓看的眉頭直皺。

但他也明白,表面看到的混亂,遠不止它的十分之一。

如今喀什看似平靜,實則就是一灘渾水。

看不到的地方暗流洶湧。

而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幾十年,絕非殺幾個人就能解決。

「前邊有個陝北會館,走,去那過夜。」

見周圍人毫無反應。

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

陳玉樓只是吐了口氣,指了指不遠外一面熟悉的酒旗。

與當日在嘉峪關所見一模一樣。

「好。」

與他不同。

楊方他們並未察覺到什麼不對。

只是略顯好奇的打量著那些與漢人截然不同的面貌。

剛一走近酒樓外。

立刻就有夥計上前來迎,簡單交代了幾句,一行人開好房間,隨後又到二樓要了個靠窗的位置。

不多時,桌上便擺滿了飯菜。

吃了一個來月乾糧的眾人,哪還忍得住,一個個大快朵頤。

就是花靈都是如此。

畢竟,遠在千里之外的西域,能夠吃到一口鄉味,再尋常的飯菜,此刻在他們眼裏都是美味佳肴。

尤其是幾壇柳林酒。

更是讓他們欣喜無比。

馬奶酒雖然也不錯,但和以甘潤清冽、濃香悠長的白酒比起來,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除了花靈外,其餘人簡直如獲至寶。

一頓飯,從入夜時分,一直吃到了深夜,眾人才戀戀不捨的返回各自房間。

翌日一早。

他們也並未急着離開。

除卻自行留下的袁洪和鷓鴣哨外,一行人四處閑逛。

作為絲綢古路上的重要城鎮。

喀什確實稱得上繁華,隨處可見的中亞,西域以及各族風格的貨物,兩個姑娘逛的都捨不得走。

陳玉樓對那些女孩子的飾物並無興趣。

只是帶着崑崙。

找到事先打聽好的玉石店鋪,打包了一批玉料。

不得不說,喀什不愧是玉石之城,放到長沙城,那等質地的玉石,隨意拿出一塊都是天價,但在這羊脂白玉的籽料都被賣出了白菜價。

讓從來對購物沒什麼慾望的他。

差點都沒忍住衝動。

不然,怎麼也要將一條街的店鋪包圓了。

「掌柜的,這些東西是拿回去出手?」

等從店裏出來。

崑崙拎着足有幾百斤的玉石籽料,終究還是沒按捺住心中好奇。

畢竟在他印象里,掌柜的還從未如此過。

就算再喜歡的東西,也不會表現得如此瘋狂。

「還記得那枚古雷符么?」

「當倒爺才能賺幾個辛苦錢,這些玉料可是制符的頂級材料。」

陳玉樓撇了撇嘴。

以他陳家幾代人的積累,幾千幾萬,還真不放在眼裏。

「制符?!」

崑崙頓時若有所思。

據說道門修行,除卻吐納導引外,還有丹道以及符籙數種流派,這麼看的話,掌柜的大肆購買,似乎也不算意外了。

道門符籙他不清楚。

但同在湘西的辰州符,卻是名聲赫赫。

誰家有喜事、喪事。

或者頭疼腦熱、撞邪見鬼,都會特地去請一道符。

而且,當日在辰州,在金宅和胡宅兩大雷壇中來回廝殺,最終才親手將那枚古雷符帶回。

「走了,紅姑他們應該也逛得差不多了。」

匯入人流中。

遠遠看了眼,正好見到花靈笑吟吟的從一間胭脂水粉的鋪子裏走出。

另外一邊。

負責去補充糧水的楊方和老洋人,也從糧店裏走出。

原本空蕩的馬背上,都已經堆滿了貨物。

見狀,陳玉樓哪裏還會耽誤。

叫上幾人,返回酒樓,與鷓鴣哨匯合后,一行人繼續趕路。

出了喀什噶爾,再往北便是巨大的塔里木盆地,很大一塊與黑沙漠接壤,熟悉的地勢和天氣,再次出現在眼前。

極寒、乾燥,外加沙塵和風雪。

但即便如此,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一路上他們不知見了多少往來中亞的行商,為了碎銀幾兩,四處奔波。

要知道。

之前他們進入黑沙漠時,往往十多天都見不到一支隊伍。

如今明明是淡季,隊伍反而比往常一整年都要多。

陳玉樓好奇,便隨口一問。

結果,那些人卻說是因為磨子溝的沙匪,不知為何死了個乾淨,無人攔路,在嘉峪關躲了半年的他們,自然再按捺不住紛紛啟程。

聽過之後。

繞是他也不由哭笑不得。

來來回回,最終這事竟然還落到了自己身上。

畢竟,磨子溝怎麼回事,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沙匪可不是撞邪,更不是遭了天譴,而是被羅浮一把火燒成了灰。

不過。

當日他們從嘉峪關啟程。

可是無一人看好。

如今恰好反了過來,這種季節,想要強行翻越崑崙雪山冰川,進入中亞行商,絕對不是件易事。

十支隊伍,有一支能夠安然抵達都是僥倖。

不過。

世道就是如此。

在嘉峪關再待下去,遲早也得餓死。

左右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

辭別過後。

陳玉樓一行人繼續趕路。

到了第二天傍晚時分。

遠遠,隔着十多里,他便望見一片磅礴拍如雲的水氣衝天而起。

茫茫塔里木盆地中。

除卻魚海之外,再無一片水域能有如此驚人的氣勢。

他哪裏還不明白。

「諸位,到地方了,加把勁,說不準時間早的話,今晚還能在突厥部寨子裏蹭上一頓烤全羊吃。」

將手中雕刻成形的玉符一把收起。

陳玉樓回頭,看了眼風塵僕僕,滿身倦意的眾人。

「到魚海了?」

「最多十來里。」

聞言,一幫人頓時精神一震,緊了緊衣領,冒着嚴寒繼續奔行。

也就半個鐘頭不到。

一片望之無盡的海子在荒原中驟然出現。

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湖邊沼澤地中,正追逐水獸的一支狩獵隊。

領頭一人。

不是頗黎還會是誰?(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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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速通古神,你還說不是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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