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三十四210公分的信念（1）

無線電響個不停，一個任務剛剛過去，另一個就緊跟著傳了過來。邊境攝像頭調度員在哈默路附近的田野里現了一輛汽車餐廳旅行車，在瓊斯街看到三個背著粗呢包奔跑的人。當地人也打來電話，說在弗洛貝格路與和平路看見了可疑汽車。剛剛他們還傳來一個消息，說福克斯豪斯特上行駛的一輛汽車原本載著兩個人，結果出來時只有一個人。因為布蘭登當時距離這條南北走向的路最近，所以他就加速追了上去。

他主動要求負責墓地附近的夜班，覺得只有這樣才能安穩地過完八小時，不用面對假笑、別人的矚目或者任何關於公園的「炸彈恐慌誤報案件」的挖苦提問。他已經累了，不想再去讀別人的心思，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除了瑪德琳和他媽媽。記憶診所給他媽媽來了電話，說她的測試得分比較低，但是又說這個結果不排除受到緊張緒影響所致。所以他們想讓她再去做一個測試。雖然母親非常高興能獲得第二次機會，可布蘭登覺得自己的世界已經漸漸失去希望了。

他先沿著福克斯豪斯特街向邊界線駛去，然後拐進了通往大沼澤的土路。下一段路沒法開車，他只好下車步行。他戴著夜視鏡，在樹林和天空中搜索起來，想看看有沒有生命痕迹。然後用無線電向調度員報告，說他在通往樹林的方向現大量的足跡，可是無法根據這些來判斷他們的年齡。這招來了無線電里不滿的嘟囔聲，說鑒於最近山谷里生了這麼多事，該不會這次追蹤的是一位沼澤幽靈吧。

這個沼澤根本不能算作一個走私路徑，因為沒有路可以讓人穿過或者繞過它。儘管在面積上，它比縣裡的大多數湖都要大，可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所以人們連名字都懶得給它取—雖然布蘭登一直把它當成尋找沼澤鷦鷯和弗吉尼亞秧雞的最佳場所。

他一頭扎進潮濕的森林裡，朝著邊境方向走去，在夜視鏡下，所有的足跡、軌跡或者任何非冷血的生命形式都會呈現出白色。腳下的靴子「咔嚓咔嚓」作響，讓他很難聽到任何其他聲音，所以他只好走幾步停一下，站住聆聽一會兒，再繼續向前走。中間有一次歇息的時候，他聽到遠處傳來一隻大角鴞尖銳且嘹亮的叫聲，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剋制住和它對叫的衝動。

他專門挑樹木和灌木長得橫七豎八的地方走，對他而這才是一條便捷的通道，因為地上的樹根有足夠的彈力，甚至可以幫他慢跑。一隻大藍鷺忽然嘎嘎叫了起來，驚起了一群綠頭鴨，他趕緊站住不動，抬頭把天空掃視了一遍，可是什麼也沒有看見。這叫聲聽著很近，可它們離他的距離很遠。也有可能是被夜鷹或者貓頭鷹什麼的從巢里趕出來了吧，或者是被他的跑步聲嚇到了。不管怎樣，他沒有停留，繼續大踏步向著那堆嘎嘎聲走去，直到眼前出現了那個寬闊的沼澤地，他這才停下腳步，蹲下來在水面和天上搜索著。他看了看水面，想查查有什麼動靜，這次是緩慢且仔細地將水面徹底查看了一遍。或許是浣熊或者兇殘的鱸魚把這些鳥兒給嚇著了吧，平時這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他從來沒有在這片大糞水裡看到過任何魚啊。他正準備下水去檢查一遍時，恰好看到前面有什麼東西在移動。通過夜視鏡，可以看見那熱的核心部分的位置。是海狸嗎？或者是其他動物？—不像，這個體積太大了。就在這時，更多鴨子開始瘋狂地撲騰起來，他趕緊摘下夜視鏡，用手電筒朝那邊一照，在電筒的強光下，看見一個體形龐大的男人蜷縮在稀泥里，只能看見屁股以上的部位和他那泥濘的後背。

那個男人似乎穿著軍用的工作服，裡面是一件把半個腦袋都緊裹著的潛水衣，背上捆著一個巨大的氯丁橡膠管，看起來好像一個蛙人。

「邊境巡邏隊！」布蘭登喊道。

男人一頭扎進了沼澤里。就在這個時候，零號公路上出現一輛車，它慢慢地行駛著，熄滅車頭燈，然後滑了過去。那個男人還有不到三十米就能到公路上了，所以他拚命向前沖著。如果布蘭登不能在他游到那裡之前抓住他，那他不僅能夠逃脫，而且還可以站在邊界線那邊取笑他。迪昂之前就碰到過這種事，而且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