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第699章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慕傾城和慕戰帶着兩孩子回了家，一進門，就看到秦爸秦媽和慕湛沐凝在商量着什麼。

「爸，媽。」

正在聊天的慕湛幾人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頓時一愣，然後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看到門口，坐着輪椅，臉色蒼白，卻掛着淡淡微笑的慕傾城。

許久以後，大廳就響起了沐凝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傾城！」

看着飛撲過來，一把抱住自己，哭成淚人的沐凝，慕傾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好了，媽，我沒事。」

「沒事？」

「你這還叫沒事？」

沐凝看着這才消失不到小半年，就簡直判若兩人的慕傾城，她簡直心都要碎了。

看着終於回來的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額頭上多了幾道皺紋、這段時間整天都是嚴肅、苦兮兮、愁眉不展的慕湛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添了幾筆魚尾紋的眼眶也是不自覺的紅了幾分。

慕傾城也輕聲喊了一句：「爸。」

「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慕湛走過去，強忍着鼻尖的酸意，眼眶不斷冒出來的酸水，拍了拍自己女兒的肩膀，抬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生怕自己看到女兒這副模樣會落下那不堅強的淚花。

慕傾城用手撥了一下圍上來慕湛和沐凝，兩人一愣，然後明白了過來，連忙讓開身位，把身後的秦爸秦媽讓了出來。

看着因為失去了兒子，本就因為經歷了生活的滄桑而蒼老的兩位老人再度添了那刺眼的白髮，多了幾道抬頭紋，神色肉眼可見的憔悴。

慕傾城強撐著本就虛弱的身體，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還沒等慕湛沐凝和秦爸秦媽來得及去扶她，慕傾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給二老磕了個頭，雪白的貝齒用力要著泛白的唇瓣，用着沙啞的聲音說道：

「爸，媽，對不起，是我沒用，是我沒能力保護好阿楚，對不起……」

「我明明答應好您二老，好好照顧他，好好照顧女兒的，結果到頭來，我卻……」

「孩子，孩子，你起來！」

看到慕傾城這一舉動，秦爸秦媽也是被嚇了一跳，秦媽連忙上前扶起慕傾城。

秦媽看着眼中噙著淚水的慕傾城，她的眼眶也一下紅了，她把慕傾城扶了起來，用着長有老繭的手輕輕給她擦去眼淚，抽泣著安慰她說：

「不怪你，不怪你，我們真的不怪你，阿楚也不怪你，阿楚給我們留了一封信，我們什麼都知道，這一切都不怪你。」

「這是阿楚自己選的路，誰都怪不了。」

「要是真的怪，也要怪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從小到大，都沒怎麼照顧過阿楚的感受，從小到大，遇到什麼事都時候，也都沒有幫過阿楚，還一直逼他。」

「要是當初我和他爸沒那麼犟的話，或許阿楚，他，他，也也不會……」

秦爸扭過頭去，老淚縱橫，心如刀絞，不知道有多後悔。

就像秦媽說的那樣，他們養的這三個兒女中，因為秦楚渝是大兒子，是哥哥，是弟弟，所以他們對秦楚渝就更嚴格了一些，批評也更多。

他們真的很少照顧到秦楚渝的感受。

在他們的潛意識裏，秦楚渝是大兒子，是秦瑤弟弟，是弟弟就要讓著姐姐。

是秦龍夜的哥哥，要讓著弟弟。

他們從小就一直要秦楚渝懂事懂事懂事，卻忘了，他也比秦瑤還小，比秦龍夜也大不了多少。

更因為他為了兩個剛出生的孩子就要放棄學業的時候大發雷霆，不僅沒幫他一起照顧兩個孩子，還對他說了那麼多嚴重的話。

在秦爸秦媽眼裏，是自己的那些話這才讓他走上那種絕路。

要是當初他們沒那麼犟。

要是當初他們的惡意沒那麼大。

要是當初他們多相信他。

或許……

在他們得知秦楚渝走了以後的消息，老兩口頓時就覺得天塌了。

秦媽甚至一度哭暈過去。

秦爸也是坐在家門口，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整宿整宿的抽煙。

不敢說話，不敢讓煙停下來，怕自己哭的比誰都慘，誰都傷心。

人生最大到悲哀莫過於少年喪父母，中年喪妻，晚年喪子，白髮人送黑髮人。

秦楚渝離開還不到一年，老兩口就像是老了十幾歲一樣，雙鬢和頭頂的頭髮也都全白了。

相互安慰了不知道多久，眾人那股悲傷的心情才漸漸緩解了一些。

在後面的聊天中，慕傾城才了解到，自從她入夢以後，秦爸秦媽就從老家趕過來，一直幫着照顧小七和小茗，慕傾城也得知了她入夢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沒聊多久，得知慕傾城已經回來了，秦瑤和秦龍夜也放下了手頭了工作趕了回來。

夜幕降臨，兩家人也是坐了下來一起吃飯。

距離這樣兩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飯的場景，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

相對比一年前兩家人坐在一起的其樂融融，闔家歡樂，這一次，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飯桌上，也瀰漫着絲絲的悲傷的味道。

而究其原因，則是因為，在慕傾城的身旁，那一張空位上。

那張空位，本應該坐着一個人。

「來，媽媽，你嘗嘗，看看我煲的湯怎麼樣。」

「小七，媽媽自己來就可以了。」

「嗯～不嘛不嘛，媽媽我喂你。」

看着擰不過自己女兒，慕傾城啞然失笑，只好同意：「好好好，媽媽聽你的，媽媽聽你的。」

小七用着一個湯勺舀起那用陶罐燉了很久，湯色如茶的老火靚湯，很熟練的用小嘴吹了吹，吹涼了一些，這才遞到慕傾城的嘴邊。

慕傾城微微低頭，嘴唇微張，將那湯喝了下去。

溫度剛剛好。

不燙嘴，也沒有太涼。

喝進去從喉嚨到胃裏都是暖呼呼的。

「媽媽，怎麼樣，好喝嗎？」小七那亮晶晶的大眼睛一臉期待的慕傾城。

慕傾城溫柔一笑，點了點頭，笑眯眯的說：「嗯，很好喝，小七的手藝真不錯，媽媽好久都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老火靚湯了。」

「媽媽，媽媽，你吃這個！」小茗也剝了一個大蝦，遞到慕傾城的嘴邊。

「好好好，媽媽吃，媽媽吃。」

慕傾城把到嘴的蝦給吃了下去，伸手摸了摸小茗的小腦袋，「你們也吃啊，媽媽可以自己來的。」

「哎呀，沒事噠，媽媽現在是病人，我們照顧媽媽也是應該的，對不，小七。」

「嗯嗯！就是就是！」

「又沒規定說，只能媽媽照顧我們，給我們喂飯吃，不能我們來照顧媽媽，給媽媽喂吃的。」

看着這麼懂事的兩個女兒，慕傾城美眸微動，泛起了漣漪。

那原本空缺了一大塊，還被冰涼的悲傷塞滿了內心，也終於是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