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楚昭雲一時語塞。
芬兒臉上的神情實在是太過直接,一眼就讓人看得出她在想什麼。
「芬兒,問你話是為了查杜家的案子,你不必這般抵觸。」
「我……」芬兒低了低頭。
她再三告誡自己,只說和案子有關的,關於大娘子的私隱之事,是萬萬不能說了。
家醜不可外揚,杜家那點丑,上次全讓她揚出去了。
「芬兒,杜家事發當時,你在做何事?」
芬兒認真想了想,答道:「那日我起來后,先去小廚房看了看我家大娘子要喝的粥,之後又去叫我家大娘子起身。」
聽着芬兒的話,楚昭雲曲着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
聞聲,江望月立即打斷了芬兒的話,「杜府所有人,並非死於那日清晨,而是死於那日的前夜。」
「前夜?」芬兒抬頭,瞪着眼看着江望月,似乎在確認他話語的可信度。
江望月接着問:「那日傍晚至夜裏,你,你家大娘子和主君,都在做何事?」
「那日傍晚,主君放值回來后,和大娘子一起吃了晚飯,我一直侍奉在旁。晚飯後,主君和大娘子一起在院子裏散步,我替大娘子去銀庄存銀子了。」
「之後呢?」
「之後我回府,大娘子在卧房裏算賬,主君在書房裏讀書。」
「除了你,他二人都沒有出過董府?」
「沒有。」
「你去銀庄,去了多久。」
「至多一柱香。」
芬兒一一答著江望月的話,江望月想,若是楚昭雲自己開
口,會問何事?
想罷,江望月又問芬兒:「你回董府後,可親眼看見杜若裳和董玄沒有離開過?」
「是啊,我一直陪在大娘子身邊,大娘子算賬,我研墨。主君的書房就在卧房的對面,雖隔着窗,可我一抬頭就能看見主君的身影映在窗上。」
「那算完賬,讀完書,他二人又做了何事?」
芬兒難以置信地看着江望月:「夫妻二人,到了晚上,能做何事啊……」
「……」江望月臉一紅,實在不知道問什麼了。
眾人沉默了幾息,楚昭雲才開口道:「芬兒,你回吧,今日來金府一事,不必告訴你家大娘子和主君,杜家滅門一案還沒有結果,先不必提起杜家讓她傷心。」
「是。」芬兒心裏鬆了一口氣,這回她沒再抖落她家大娘子的私隱之事,不過,她家大娘子好像也沒別的家醜了……
等芬兒的身影消失不見,江望月疑惑道:「大人,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是啊,董府離著銀庄近,離著杜府遠,一炷香的功夫,都不夠去趟杜府來回的功夫。」
「楚大人和望月兄弟,你們二人在打什麼啞謎?」
「無事。金大人,此案到了眼下,金大人有何想法?」
「沒想法,沒線索,楚大人,怎麼辦啊!」
「不如,先結成懸案。」
「啊?」金方善聲音顫抖,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才認命般地點頭,「楚大人也沒了法子,此案也只能成懸案了
!」
「非也,只是暫時結案而已。為了不使得均州眾人惶恐,府衙先暫不對外公開結案結果。」
「這是何意?」金方善不懂。
「有心人,自會前來打聽,自會知道此案成了懸案。」
江望月聽明白了:「大人是想引蛇出洞!」
金方善這才恍悟。
對外宣稱結案,是為了安百姓的心。
不公開案子的具體結果,是為了釣出可疑之人。
案子的結果是懸案,是為了讓兇手掉以輕心。
金方善沒想到,到了山窮水盡之時,還有這麼個法子可以用。
他又聽見楚昭雲說:
「既如此,我和望月也不方便住在金府了,哪有案子結了我還同金大人來往密切的道理?」
「楚大人傷重,還是莫要輕易挪動了。」
「是啊大人,金大人說得對。」
楚昭雲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望月一眼。
江望月一愣,每每他覺著自己能跟上楚昭雲思緒的時候,他就立即又跟不上了。
楚昭雲接着說:「金大人不必擔心我的傷,以大局計,我還是搬離金府吧。」
「既然楚大人堅持,那我去定最好的客棧。」
「不必,金大人借我們一輛馬車就好。」
金方善頷首。
江望月不明所以,把楚昭雲推回卧房后,他連忙去收拾著楚昭雲要喝的葯。
直到馬車停在了董府門前,江望月才明白了楚昭雲的用意。
「大人也累了,接下來看我的!」
原來如此!
江望月推著楚昭雲,敲響了董府的門。
「楚
大人,江大人?」正在院子裏一起澆水的夫婦倆,看到來者,面露疑惑。
江望月行禮道:「叨擾了。」
「楚大人臉色怎這般蒼白?」杜若裳關切地看着楚昭雲。
江望月解釋道:「前幾日去銀庄,就是大娘子給銀庄對牌的那日,我家大人被刺客一劍射傷,險些傷了心胸。」
「啊……」杜若裳倒吸一口涼氣,秀眉擰起,「那賊子竟這般猖狂!害了我全家還不夠嗎?就連查案的人也不放過嗎?」
「眼下我家大人得養傷,我和大人在均州也無相識之人,董府離著藥鋪也近……不知能否在董府借住幾日?」
杜若裳聽了江望月的話,只以為刺殺楚昭雲的人就是滅門杜家的真兇。
為了查案而受傷,在董府借住幾日,有何不可?
杜若裳側眼看向自家官人。
董玄毫不猶豫地點頭:「楚大人儘管安心在我府上住下,有何需求儘管開口,我夫婦二人定當儘力做到!」
「是,大人來均州是為了我杜家,眼下又受了重傷,我心中實在難安。」
楚昭雲嘴角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本想寬慰杜若裳兩句,可她開不了口。
原本在金府說了會子話,她就有些累,馬車一顛簸,她的魂兒都快顛沒了。
杜若裳和董玄見楚昭雲這般虛弱,兩人心驚膽顫。
「楚大人無需多言,快快進府!」
江望月推著輪椅:「叨擾了。」
眾人往府里走着,杜若裳實在是忍不住,問道
:「江大人,找到線索了嗎?抓住兇手了嗎?」
江望月按捺著心裏的情緒,杜若裳是苦主,她打聽案子,總不算可疑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