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送命題
俞之槐的事情平息后，蘇景塵來到天雲山找到了殷靈。
他眸光深邃，面帶愧疚地問：「你還怪我嗎？」
殷靈搖了搖頭：「不。」
蘇景塵剛要鬆口氣，卻又聽到她說：「我不怪你，我只是討厭你。」
蘇景塵無比誠懇的說道：「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出氣呢？」
「不知道。」殷靈面無表情。
她只是心裡不舒服，看著蘇景塵就來氣，要說怎麼才能抒發出來，她還真沒想過。
蘇景塵沉默良久，九尾忽然展現出來，同時他手裡還多了把匕首。
殷靈心裡一驚：「你要幹什麼？」
蘇景塵無奈苦笑：「我想過了，是我的自私才讓你遭受了那麼多苦痛折磨，為表歉意，我願意自斷一尾，只求你心裡能舒坦一些。」
說完，他便抄起匕首向一條尾巴切了過去。
殷靈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蘇景塵的手腕。
「你幹什麼？你的痛苦並不能抵消我的痛苦。」
斷尾之痛，痛徹心扉，而且得來不易的修行也會跟著毀掉。
蘇景塵能有如此決心，也是不容易。
只是殷靈並不打算接受。
「那我要怎麼做……」蘇景塵語氣中夾雜了些許無助。
「離我遠點就行。」殷靈眼神依舊冷漠。
隨後她又繼續說道：「蘇先生，我對你來說應該只是無關路人，你為什麼非要徵求我的原諒呢。」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不好嗎？」
「還是說，你始終忘不了那個小女孩，忘不了陸黎，把我當成她們，對你來說也是一種慰藉？」
殷靈越說眼神變得越冷，到最後，她語氣中甚至帶著譏諷的意味，刺痛人心。
蘇景塵動作僵硬的搖頭：「不是。」
「請你相信我，從始至終，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歷經千年，他原本已經沒有太多感情。
一開始，他覺得殷靈有趣，與眾不同，再加上對他有恩，所以比對旁人多了一些在意。
後來，他知道了她和陸黎之間的聯繫……
蘇景塵承認，他把殷靈當成了陸黎。
在他的認知里，前世今生，投胎轉世，即便沒了記憶，那也是同一個人……
所以他想保護她，想讓她找回自我，卻沒想到這會讓她如此痛苦和排斥……
殷靈輕聲笑了笑：「你的好意我收到了，如果沒什麼事，請你離開這。」
她相信蘇景塵是出於好心，只是他的好心裡沒有尊重。
蘇景塵望著殷靈，陷入了沉默。
房頂上。
圍觀全程的司玄很是好奇，他問同樣身為吃瓜群眾的余歡。
「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事啦，靈靈為什麼這麼生氣？」
余歡小聲解釋道：「靈靈腦海中有一道結界，封了她的前世，蘇景塵擅作主張打開，喚醒了靈靈所有的痛苦記憶。」
「而且靈靈不喜歡替身文學，蘇景塵偏偏把她當替身，所以她生氣了。」
司玄愣了一瞬，隨後眨了眨眼：「那我怎麼辦？」
「什麼你怎麼辦？」余歡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不是也把靈靈當替身啦！」司玄捂著頭哀嚎，「怪不得靈靈對我那麼無情！我踩到她的雷點啦！」
說著說著，司玄忽然意識到了不對。
「可她們明明就是同一個人，為什麼說是替身？」
「哎呀，我三言兩語跟你解釋不清楚。」余歡不耐煩地說道。
司玄眼珠快速轉動，隨後從房頂一躍而下。
不管怎麼樣，先解決眼前這個情敵再說。
司玄仗著身高優勢直接爬到了殷靈背上，吹起耳邊風。
「靈靈，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不要相信他。」
「他要是真想贖罪，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尾巴砍下來就是，偏要在你面前做出這副樣子是想引起你的同情。」
「我是男人，我最了解男人啦，而且割自己的尾巴……好恐怖……」
「喜歡自殘的男人大多有暴力傾向，更要遠離才是。」
司玄心裡想著，狐狸精狡猾又勾人，還是早點攆走比較好，否則他這種純情小男生鬥不過呀！
聽到司玄的話蘇景塵再次陷入長久的沉默。
一旁的余歡更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小鬼，就你對俞之槐的手段，指不定誰更有暴力傾向……
半晌，蘇景塵看著司玄，低聲說：「其實，你跟我是一樣的，不是嗎。」
司玄和余歡方才的對話，他聽到了。
而且有千年道行的小鬼，對殷靈的態度如此熟稔，想必其中也是有過去的淵源。
「我不是，我沒有，你少胡說，我們不一樣。」
司玄否認四連。
「是嗎？」蘇景塵淡淡的問道。
「當然，我是喜歡現在的靈靈，我對她一見鍾情，死心塌地，海枯石爛。」
司玄不假思索，絲毫不顧自己的話與先前「青梅竹馬」的言論是否有所衝突。
蘇景塵注視著殷靈，面帶不解的問：「他也把你當成了過去的人，你為何不怪他？」
「因為他沒有傷害我。」殷靈解釋道，「把我當成誰是你們自己的權利，如果對我沒有影響，又何必在意。」
蘇景塵無言以對。
終歸是他帶給她的痛苦經歷無法抹除……
「抱歉。」蘇景塵再次說道。
「嗯，俞之槐的事，謝謝你的幫忙，你走吧。」殷靈下起了逐客令，並補充道，「你不用在意司玄的話，更別做無用功。」
意思是，就算他私下自斷一尾也是徒勞。
蘇景塵聽得出來。
致歉無果，蘇景塵便離開了天雲山。
在他走後，司玄好奇地問：「靈靈，既然那隻狐狸喚醒了你的前世記憶，你為什麼還是不認得我？」
好奇怪。
殷靈把司玄揪了下來：「因為我看到了，但沒有完全看到。」
「什麼意思？」司玄揚著小臉，模樣無辜又可愛。
殷靈忍不住將他的頭髮揉亂：「沒什麼意思，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哎呀，人家好奇嘛。」司玄不依不饒，「如果你全部想起來是不是就記得我了？」
「要不然把那隻狐狸叫回來吧，既然已經破了索性就全打破。」
司玄興緻沖沖，越說越來勁。
殷靈想了想，隨後問道：「我記得你怎樣，不記得又怎樣？」
司玄聞言陷入了沉思。
「好像也沒差……」
「那你是喜歡現在的我，還是以前的我。」殷靈饒有興緻地問。
司玄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糾結。
這好像是送命題……
緊接著，殷靈又問：「如果我和你說的那個青梅同時掉進河裡你先救誰？」
司玄眼神變得驚恐，身子下意識地後仰。
「如果她回來我就會消失，那麼你會選誰？」
殷靈一連問出三個問題，隨後嘴角微微上揚，等待著司玄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