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關雎(2)

2.關雎(2)

古人在解釋這詩的時候,曾經用封建禮教加以塗飾,要麼說它是「美后妃之德」,要麼說它是「刺康王晏起」,名義上是「以史證詩」,實際上是對詩歌原意的一種歪曲。***但是孔子在評說這詩的風格特點時所說的兩句話,卻是有一定見地的,直到現在對我們仍有啟。孔子說:「《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論語·八佾》)這詩作為一篇描寫愛的詩篇,它寫思慕,寫追求,寫嚮往,既深刻細微,又知所當止。它雖然描寫了一個年輕人追求愛卻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但又沒有完全陷於難以自拔的低沉哀吟之中。它感率直、淳樸、真摯、健康,是一篇難得的佳作。

《詩經》中的「國風」所選錄的多是民間的歌,唱出的是百姓的心聲,是人們在生活的真實體驗中所得出的實實在在的道理。它的動人之處就在於說出了平凡的人們都能夠體驗到的人生經歷和道理,它的光輝使那些文人創作的矯揉造作帶有酸腐之氣的作品頓時顯得蒼白無力。

老百姓的歌就和老百姓的話一樣,樸實而真切,卻往往能夠一針見血,表達的內容和感也是有血有肉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自然的法則。好男兒見到好姑娘就會怦然心動,好姑娘見到好男兒也會傾慕不已,這是最合乎自然、最合乎人性的衝動。

懷春的妙齡少女,痴的翩翩少年,愛的萌動,心的激蕩,大概應該算作是人世間永恆的主題。真摯動人的歌,可以說是千古絕唱。

《詩經》中的愛

《詩經》從文學的角度寫出了中國禮制完善之初時的周代社會男女交往的清純本色,表現出對人生命本體的尊崇和對人的個體價值的肯定,為中國古代文化注入了感的元素。愛是人類特有的感,也是一種自的不由自主的感衝動,同時也是個體的一種自我選擇。《詩經》中的愛詩,熱烈而奔放,浪漫、清新而純凈,是心與心的交流,是與的碰撞。《鄭風·溱洧》便是最具有代表性的一篇。這詩所寫的是鄭國陰曆三月上旬己日男女聚會的景。陽春三月,大地回暖,艷陽高照,鮮花遍地,眾多男女齊集溱水、洧水岸邊,臨水祓禊,祈求美滿的婚姻。一對侶手持香草,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感受著春天的氣息,享受著甜蜜的愛。他們邊走邊笑,並且互贈芍藥作為定之物。這詩就像一歡暢流動的樂曲,天真質樸而爛漫自由。它是最自然的人性,是一種充滿生機的生命的體現,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對天地精神的遵從。它是和諧、自由、平等的標誌,散著愉快與天真的氣息。《邶風·靜女》更是把當時青年男女在一起時的那種天真活潑、相互逗趣的景寫得活靈活現。一個別有心思逗惹,一個語帶雙關的湊趣,其開朗的性格、深厚的感、愉快的緒,躍然紙上。《衛風·木瓜》、《鄭風·萚兮》都帶有明顯的男女歡會的色彩,一是互贈定之物,表達相互之間的愛慕之;一是邀歌對唱,藉以表白已久的心跡。應該說,《詩經》中的這類愛詩,展示給我們的是人類最美好的感世界。這裡沒有世俗的偏見,有的只是個體生命本能的感流露。這種淳樸、自然、浪漫的平等愛,是漢代以後愛詩的矯揉造作所無法比擬的。這種浪漫與明媚的愛,如山野中充滿勃勃生機的鮮花,雖然充滿了野性,但卻像滋養著生命的空氣一樣,培育著生活和愫,塑造著生命和精神。

《詩經》中的愛詩,大多是依據生活的邏輯,突出了竇初開的青年男女對生命內在精神的渴望,還原了生命與生活的意義。《周南·關雎》就是這樣一熾熱感人的歌。詩中的相思之是坦率的、直白的、大膽的:「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詩人對自己的感絲毫不加以掩飾,對自己的願望也絲毫不加以掩飾。這種濃烈的感和大膽的表白,正是生命**和生理本能的自然顯露。《召南·摽有梅》是少女在采梅子時的動歌唱,吐露出的是珍惜青春、渴求愛的熱切心聲。《詩經》中描寫的愛,沒有禮教和貞潔觀念的束縛,沒有摻雜任何世俗功利的目的,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對人類純真美好感的謳歌。《鄭風·野有蔓草》描寫一對男女不期而遇的歡樂:原本是兩個互不相識的人,只是因為氣質和形象的吸引,自然地走到了一起。促成他們結合的因素是非常單純而直接的,僅僅是對「有美」之「美」的感直覺,一如「清揚婉兮」驚心動魄的感覺,將對異性的渴望表現為生命對人性真諦的追求,在瓦解和打破一切世俗觀念的同時,也使此處的「邂逅」和兩性血肉關係化為了性靈的合一。在這個意義上說,《詩經》是中國文學史上唯一的一部蛻去了脂粉與俗氣的愛文學聖典。作為民族青春時代的自由生活經歷的真實記錄,《詩經》的愛詩昭示後人,要擺脫「非人」的鐐銬,回到人之所以為人的真實境界,就必須贏得主體精神的自由,而這也正是《詩經》這部古老經典之所以具有不朽文化價值的根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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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如歌 過往歡宴(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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