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十四、仁義小溜子（3）

珍芳走到門口，手裡拿了個碗，被兒媳妞妞看見了，她說：「媽你拿碗幹啥去了，是不是又來討飯的了？只聽你開門關門的。」珍芳說：「剛才有一個婦女可憐得很，她娃餓得暈了過去，我剛給了個饃，把中午剩的一碗稀飯送給了她。」妞妞接過母親手中的碗說：「媽！這一向關中道上討飯的人多得很，一天過去幾十，咱給得起嗎？」珍芳說：「娃！你瓜得很。人可憐的，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實在沒辦法了，人命關天，咱們不能見死不救。當年你爸也是從山西逃難到這兒的，一路討飯，當時走到這兒也是實在餓得走不動了，被這個村的好心人收留了，不但給他們吃的，還給他們送來穿的。在大家的幫助下才有了這個家，要不哪兒來的你們。我和你爸常常告訴貴兒，這個村的人都是咱家的恩人啊！」

晚上妞妞陪著母親去廟裡燒香，剛走進廟門就被討飯的這位婦女給擋住了。她告訴丈夫說：「溜子他爸，這就是今天下午給咱饃饃的大娘。」說完拉著孩子全家人給珍芳磕了幾個響頭。這突如奇來的舉動，讓珍芳不知所措。珍芳說：「快起！快起！」她理了理頭說：「你們是從哪兒來？」這個女人說：「好親人哩！我們是從山西來，誰知這關中道上乾旱少雨顆粒無收。聽人說你們這裡靠山雨多，多少能收一些。野菜、野果也能充饑，我們就跑到這兒來了。」珍芳摸了摸小孩子的頭說：「幾歲了？」女人回答「十三歲了！」珍芳憐惜地說：「哦！十三歲了，就長這麼高點兒！」她把孩子的臉蛋摸了摸說：「真可憐！」珍芳轉過身把妞妞叫到一邊說：「妞，我聽昔貴說咱們作坊缺人。」妞妞說：「不缺，我知道母親您菩薩心腸，想做善事了吧？回去給你兒說一下估計能行。我看這兩個人還年輕，吃飽了，幹活也是個好勞力。」

她們進完香回到家，昔貴和父親坐在廳房喝茶。昔貴看妞妞扶著母親回來了，說：「媽，你們回來了？」妞妞說：「我們到土地廟進香沒停就回來了。」妞妞坐在昔貴跟前說起了剛才廟裡見到的一幕，並把母親的意思說給昔貴。昔貴撓了撓頭說：「人倒是不缺，但是母命難違。」銅鎖說：「我也不願意傷了她的心，你媽是個好人，一輩子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但她樂意幫助窮人。我常問她為什麼，她說咱過去也是從難處過來的，知道被困的人，你幫了他，就救了他，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你。」昔貴說：「妞妞跟我媽是一樣的。」銅鎖笑著說：「人常說媳婦像婆婆，看來這一點都不假！」妞妞說：「我爺給他的學生說萬物都是相連的，如果你做一件好事就積一年的福。你做的好事越多你就積的福越多，你晚上睡覺就踏實，仕途就順利。」銅鎖說：「你爺是個能人啊！」昔貴看著父親說：「那就收下他吧？」銅鎖點了點頭。妞妞看昔貴和父親應允了，高興地笑了，兩個臉蛋露出了一對酒窩兒。昔貴說：「別高興得過早，先看這兩個人是否可靠。」妞妞說：「表面上看這兩個人挺實在的，以後咋樣就說不清了，聽說還是你山西的老鄉呢。」一聽說是老鄉，沒等昔貴話，銅鎖就沉不住氣了，告訴昔貴說：「叫來幹上兩天看看。」昔貴說：「行！既然咱全家都同意，爸，就按你說的辦。」

第二天清早，銅鎖跑到廟裡把人接回家。洗洗臉，吃過飯把他們安頓在自己當年住過的一間破房裡。這間房位於村東頭的坡下，還有一個土炕，給他們拿了一口鍋，走進門滿屋灰塵，儘管房子很爛，苫點茅草還能遮風擋雨。

小溜子的父母見有個落腳地已經很高興了。掃了掃，鋪上自己帶的被子這就成了他們的棲身地。他們兩口開始在昔貴的酒廠幹活，泥一把，汗一把幹得很賣力。小溜子前前後後跑著，把銅鎖兩口婆婆、爺爺的喊著，見大人要坐就搬凳子，常常幫昔貴母親搬材禾燒鍋，昔貴一家對他們很滿意。

小溜子一家把東頭的草房修了修，一家三口就落了腳，半年後他們落了戶，不幸的是落戶不久小溜子的爸爸被交了壯丁，是死是活沒有音訊。幾年後，小溜子已快上二十歲。正當為小溜子的媳婦左右為難的時候，昔貴把小溜子收為徒弟，小溜子聽說師傅收他做徒弟，跪到地上啪啪就是幾個響頭，那瘋狂勁嚇得師母都閉上了眼睛。一時間師傅落座他端茶，師傅洗臉他遞毛巾，師傅說一他不二。昔貴看自己收了這麼個好徒弟，就一心一意地教他釀酒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