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探怡香樓

生活在和平年代,李春妮也就在電視上或者網路上,看一些殺人的新聞,所以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見死人。

殷紅的鮮血,猙獰的刀口,無一不說明下手人的心狠手辣。

而下手之人,就被她綁在家裡。

昨晚劉媽餓著三個男人的時候,她心裡竟有些抱歉不忍的意思。

李春妮不得不深思,自己是不是太爛好人了些。

其實不怪她,大部分人都是這樣,沒有經歷的事情,生氣憤怒也只是暫時,隔一段時間便忘了,俗稱記吃不記打。

若是昨天在鎮上,因為這三人的安排,李春山住進了監獄,想來便不會對著三個涉及之人心軟了。

如此,說得好像她不心疼劉青白似的。

對了,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對劉青白,那麼猴子娘被砍死,肯定不能是猴子吧？

李春妮開始在屋裡小心翼翼的仔細尋找。

「春妮姑娘,咱們不找猴子了？」

本以為馬上就要走的楊德尚,對著猴子娘的屍體三拜后,發現李春妮竟在屋裡找什麼,難不成:「那十七兩實在沒有也沒什麼,咱們在人家家裡翻銀錢,這事兒不太好,咱們還是找猴子吧。」

「找,但是我得找找案發現場,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猴子自然是要找的,但就猴子娘的屍體還在家放著來說,官府的人並沒有來猴子家,一切都還能等等,也許官府並沒有接到李青青派來的三人組合往下的安排,那麼,這個案發現場會不會留有什麼誣陷劉青白的證據呢？

「奇怪的東西？」

楊德尚不明所以的跟著李春妮在猴子家,掃地雷般上翻下找。

花了得有一個時辰的樣子,什麼都沒找到的二人才罷手,時間不容人,還是趕緊去怡香樓找猴子要緊。

站在飄香衚衕的拐角,李春妮和楊德尚皆是一臉的為難。

楊德尚是因為家教甚嚴,從不涉及這種煙花之地,李春妮是傻眼,雖然對於古代的妓、院她是相當的好奇想去遊覽一番。

可傻子都知道人家妓、院是不受女客的,再者說,現在是青天白日,整個飄香衚衕的院樓都處於歇業狀態,他們怎麼進？

要麼說看書多了還是有用,李春妮將腦油都燃燒了幾個度,才想出一個辦法。

拽著楊德尚去一個成衣店,花最便宜的銅板,買了深色短打和草帽給他武裝上,還剪了自己一點點髮根給楊德尚當鬍子茬粘好。

甚至借了老闆娘一點點粉子,給楊德尚稍微一捯飭,一個臉上帶疤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就成型了。

至於她自己,洗得發白的衣裳不用再偽裝,直接把整齊的髮辮倒騰成雞窩,算是大功告成。

被李春妮像個木偶似的擺弄,現在拽著他就往怡香院走,楊德尚滿頭霧水:「就這樣？咱們這算什麼？」

「賣了我呀！」

「賣,賣你？進怡香院？」

楊德尚一個激靈,將李春妮的手從他胳膊上扯下,轉身就往回走。

他進都沒進過這種地方,怎麼還能把她賣進去？

這,他也不會賣呀,難不成論斤？

「哎哎,你跑什麼,又不是把你賣進去！走,我教你。」

論力氣,楊德尚哪裡是李春妮的對手,老大一男人,被李春妮單手就給拖回來,耳邊還聽著李春妮嘴裡不住的「賣貨經驗」。

要不是一個手被拉著,楊德尚很想捂住耳朵,吶喊一個:「我不聽,我不聽……」

在實力面前,如此想象,也就只能是想想了。

站在怡香院的大門前,楊德尚敲門的手有些抖,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其目的不是嫖,而是來「賣貨」。

瞧著「貨」瞪著一雙眼睛,不住的使眼神催促他動作快些,楊德尚咽口唾沫,鎮定了心神,「噹噹當」敲響了怡香院的紅木大門。

然而,可能是動靜太小,頭一波敲門竟沒有人前來搭話。

壓下李春妮想要親自敲門的胳膊,讓她敲門,那還是敲嘛,楊德尚唯恐李春妮將人家怡香院的大門給敲塌了,楊德尚加重了手下的力氣。

「誰呀,不知道我們怡香院的規矩啊,我們白天,不接客！」

隱隱聽到由遠及近一個清亮卻婉轉的聲音帶著嫌棄,直直傳到門外。

李春妮和楊德尚對視一眼,來了。

「開門,送貨的。」

「送貨？早不送晚不送,大中午的送,看你是想蹭我們怡香院的飯菜,真是有夠的,等會,我給你開。」

大門是對開門,一個穿著桃紅薄紗,散著頭髮的妖嬈女子出現在打開的半扇門前。

那女子畫著濃妝,看不出歲有多少,手中扯著一塊青菜綠的綉布帕子揮來揮去,像是彩蝶飛舞,只見她慵懶的往邊門上一靠,道:「奴還是頭一回見走貨不去後門,來大門的。」

「熟能生巧,熟能生巧。」

眼前的女子穿得很是暴露,楊德尚什麼時候見過這場面,腦袋上下左右的來回擺弄,眼神兒是根本不敢往那女子身上瞧,更別說知不知道自己嘴裡說的什麼話了。

李春妮暗罵一聲蠢貨,還熟能生巧,真打算入行當人販子呀！

吭哧一腳踩到楊德尚的腳面上,收起本來打算表演可憐的面孔,露出一副大義炳然的模樣,道:「我哥哥快三十了還娶不起媳婦,我要賣了自己給哥哥娶媳婦,你們這兒要我么？」

」有意思,跑到我們樓里自賣自身,我說妹妹,你知道我們樓里都是做什麼的嗎？」

妖嬈女子上下打量著李春妮,心中暗自稱讚這姑娘的模樣真是一絕,若是好好包裝一下,她們怡香院又能出一個頭牌,考量間,便讓他們二人進了怡香院。

「知道」跟在女子身後,李春妮的眼睛簡直不夠用了,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古代妓、院。

哎呀,她一個新時代女性跑來逛妓、院,哇,她好興奮有沒有？

「知道？我這樓里可沒有什麼清倌,只要是我怡香院的人,就得聽我怡香的安排,出來接客,你懂么？」怡香千姿百媚的款款走著,嘴裡說著冷冰冰的話語,若不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單看怡香笑眯眯溫柔的臉龐,楊德尚真不敢相信這女子竟是怡香樓的老、鴇。

李春妮覺得自己不是錯覺,怡香看她的眼神帶著不為人知的亮光,使她不由收起輕待的心,還有飄忽的眼神,道:「我懂。」

沒幾步,便到了樓底大廳,二十多張空桌子擺在那,顯得有些蕭條,李春妮知道,一旦到了晚上,蕭條便不會再有。

老、鴇怡香坐在一張桌子前,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抬手一飲而盡,本應豪爽的動作,由她做出,盡顯嫵媚。

不過,李春妮更在意的是,喝涼茶,不會拉肚子嘛？

「小丫頭片子,你懂個屁！」將茶杯一拋,怡香對上了自始至終垂頭不語的楊德尚:「相公,你既是賣妹妹,怎麼倒是一句話也不說呀？嗯？」

李春妮覺得好奇怪,怎麼這話聽起來還是帶刺兒的,賣給她貨,不爽嗎？難道是大姨媽來了？

被李春妮一掐,楊德尚抬眼看了怡香一眼,很快便又垂下了頭,低聲道:「怎麼賣？」

「呵呵,不是該我問你怎麼賣嘛？妹妹,你說怎麼賣？」

楊李都是生面孔,怡香只以為真的如李春妮所說,是良民家的要自賣自身,不懂行情罷了,今天心情好,見了一個好貨色,忍不住逗弄一下。

「一百兩？」李春妮試探著報了一個數,報完忍不住想要捂臉,她不是真的來賣身的,報什麼價！

「呵呵」怡香甩著帕子大笑兩聲,伸著纖纖玉手去擦莫須有的眼淚,道:「妹妹你可真是逗笑,我們怡香院收過最貴的人貨,不過才十兩,你跟姐姐要一百兩,有趣。不過姐姐能給你的最高價,也就是十兩,你賣嗎？」

「那個,樓里是不是都沒人？」想起自己是幹什麼來的,李春妮撇著三層樓的包間,沖怡香問道。

「怎麼會！姐妹們都歇著呢,所以看起來冷冷清清,其實,好多姐妹屋裡都有人呢,不然我肯定叫她們下來看看你。」怡香不在意的說著。

「屋裡有人？我能看看嗎？」李春妮眼睛一亮,她找的可不就是有人的么。

「怎麼,有興趣？去看看也好,你還有後悔的機會,不過只能在窗戶看,不要進屋子噢！」怡香笑了笑,只當李春妮是好奇,她做這一行年數也不少了,從不逼迫。

小丫頭願意看便看,說不得,就不賣身了呢！

說出去也好笑,她一個老、鴇,還盼著人家姑娘不賣身,呵呵,怡香看著李春妮嬌小的身姿慢慢踏上怡香樓,本來很好的心情突然沒了,看著楊德尚,滿面嬌笑,若不細看,根本察覺不到那眼裡的諷刺:「相公,來,說說呀,你相中的媳婦兒美嘛,比我美嘛？」

楊德尚手心都濕了,這個,怎麼沖著他來了？

艾瑪,不要拉他胳膊呀！

「哎呦,相公,你還不近女色呀？也是,估計你那眼裡只看得見你媳婦,不然能把你妹子賣了？呵呵,是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