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蘇暮白宋守霜

番外 蘇暮白宋守霜

番外蘇暮白宋守霜

附中。

烈日炎炎,籃球場上少年們揮灑汗水,意氣風發。

場下有人議論:「都高三了,我還以為再也看不見蘇暮白打球了呢。」

旁邊的人切了一聲:「人家早就保送了。」

周圍的人嘖嘖搖頭,感慨道:「人長的帥,性格又好,學習又好,家世還好。」

「你說上帝給他關的到底是哪扇窗?」

有知情的看不慣他的人嘲諷一笑:「你們懂什麼?」

「關了哪扇窗?蘇家的醜聞你們沒聽說過?」

還不等周圍的人和他打聽,旁邊忽然砸過來一瓶礦泉水,把人嚇了一跳。

陸華站在遠處,怒目圓睜:「你他媽在放什麼狗屁呢?」

陸家小少爺性子野是眾所周知的事,家世擺在那,也沒人敢往他槍口上撞。

那人心裏再不服氣,也只能憋屈的閉嘴離開。

「怎麼了?」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華回頭笑道:「沒事,剛剛有個傻子擱這隨地大小便。」

蘇暮白神色淡淡,旁邊有女孩子躍躍欲試上前給他送水。

沒拒絕,接過之後柔和一笑:「謝謝。」

陸華看着那些女同學,又看了看仰頭喝水的蘇暮白。

心裏嘖嘖幾聲,學校表白牆上怎麼說來着?

蘇校草笑起來,如沐春風,

要不是從小一起長大,陸華覺得自己也會被他的外表迷惑。

可實則,過去不到兩分鐘,如果你現在去問他剛剛給他送水的人長什麼樣,他頂多記得是個女的。

什麼溫和柔順,溫柔有禮,那都是世家子弟從小穿在身上的皮。

時間久了,所有人都以為就是他本來的樣子。

「發什麼愣呢?」蘇暮白把手裏的水拋給他

陸華隨手接過:「沒有啊。」

蘇暮白也不好奇真假,拿着毛巾擦了擦臉:「回教室了。」

剛回到教室坐下,坐在前面的陳硯就轉過身來對陸華道:「哎,你們聽說了嗎?」

「什麼?」陸華嘴裏叼著根碎冰冰,口齒不清

陳硯神神秘秘:「聽說高二一班新轉來一個女生。」

陸華切了一聲:「有什麼稀奇的?」

「沒見過轉校生?」

蘇暮白把桌上的練習冊收起來放在一旁,從桌子裏面拿出刻刀和玉石,慢慢雕琢,聽見兩人的對話,也只是笑了笑。

陳硯卻激動道:「不是,這次不一樣。」

陸華掏了掏耳朵:「說來聽聽。」

哼道:「她是頭上有犄角,還是身後有尾巴?」

「賊漂亮!」陳硯比劃道

「我就沒見過比她漂亮的。」

「絕了!」

陸華頓時來了興緻:「你怎麼知道,你看見了?」

陳硯道:「我去給張老師送作業,在辦公室看見了。」

「聽說是蘇州那邊轉過來的。」

陸華笑道:「喲嚯!江南水鄉的美女?」

「不是。」陳硯斟酌措辭:「又不太一樣。」

「就是她看你的時候,那種冰山美人,你知道嗎?」

陳硯極力的尋求陸華的認同感。

「而且她的名字也特別好聽。」

「叫宋守霜。」

划拉一聲,兩人同時看向了蘇暮白

陸華驚呼出聲:「我操!」

連忙把嘴裏叼著的碎冰冰扔到一旁,着急道:「暮白,你手沒事吧。」

只見捏著玉石的左手上赫然出現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刻刀鋒利,可以削鐵,好在蘇暮白及時反應過來,傷口不算太深。

但陸華擔心的不行,畢竟蘇暮白這雙手和普通人可不一樣。

這是整個蘇家的驕傲。

說什麼都要陪他去醫院看一下。

醫院裏,蘇暮白任由醫生幫他包紮傷口,氣氛沉默間,他忽然抬頭問一旁的陳硯:「你說在她高二哪個班來着?」

陳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和陸華對視了兩秒,才驚覺他問的是誰,於是道:「高二一班。」

「應該是個學霸。」

…………

午後,上課時間。

宋守霜領了校服,慢悠悠的走在校園裏。

白色的短裙下是一雙白皙筆直的腿,高馬尾被風揚起,一晃一晃的。

高二的教室在四樓,走到三樓樓梯拐角的時候,有陰影從上面投下來。

她停下腳步抬頭,看清楚站在上面的人時,微微一愣,一隻腳原本已經踩在了台階上,陽光下勻稱筆直。

上面的人側靠着樓梯間的牆壁,細碎的劉海微微遮住眼瞼。

宋守霜看見了他垂在身側的手上包裹着紗布。

片刻她抬腳上樓,想假裝視而不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卻被人推了一下肩膀,宋守霜一個踉蹌,腰撞在了鐵質的樓梯圍欄上,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蘇暮白手指微屈終究沒說什麼。

宋守霜站直身體后,抬眸看向他,聲音平靜:「有事?」

「你不知道我在這?」蘇暮白看着眼前只到自己下巴的人

想起了陳硯說的冷美人,就像現在這樣的表情,語氣。

但是他見過她抱着桑桑,一臉柔和的模樣,也見過她挽著媽媽的胳膊問今天晚上吃什麼的樣子。

好像她們才是一家人。

他的視線讓人不適,宋守霜側過頭:「現在知道了。」

爸爸和婉憶姨並沒有告訴她,蘇暮白也在這個學校。

面前的人視線不饒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宋守霜終於抬頭對上了他並不算善意的眼神:「你不用這麼緊張,如果知道你在,我不會來。」

「那你現在走。」蘇暮白看着她那雙沒有什麼情緒的眼睛

宋守霜蹙了蹙眉:「走不了,要走你走。」

說完抬腳上樓,走了幾步,她停下腳步道:「既然都不想看到彼此。」

「那剩下的一年裏,在學校誰先看見對方,誰先避開。」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不顧身後的人握緊的拳頭。

晚上,蘇暮白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崔婉憶讓他多照顧宋守霜,說她一個人在北京上學,一個人住,家裏挺不放心的。

妹妹也在旁邊喊他:「哥哥,你要照顧姐姐。」

「姐姐是女孩子。」

「你要對她好,像對桑桑一樣。」

他掛了電話,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

半個學期過去了,班裏的人都知道新來的轉校生不知怎麼得罪了高三的人。

不知道是第幾次,宋守霜從課桌里拿出模擬的動物。

這次是老鼠。

上次是蛇,上上次是蜈蚣。

她看着桌上的老鼠,沉默了一會,連同課本里的蟑螂屍體一起扔進了垃圾桶里。

她知道是蘇暮白身邊那個叫陸華的放的,她甚至親自撞到過。

有一天中午,她忘記帶飯卡了,回教室拿的時候,恰好碰到陸華往她桌子裏塞東西。

她就這麼靠在門口看着他鬼鬼祟祟。

陸華拿着手裏的東西和她對視,氣氛有些尷尬。

她也沒說什麼,上前對站在她桌子旁邊的人道:「借過。」

陸華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手裏還拿着那條綠油油的假蛇。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宋守霜拿過桌子裏的飯卡,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只留下陸華一個人愣在原地,拿着手裏的東西,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後他還是一股腦的塞進課桌里去了。

轉眼就到了學期末,如一開始所說的,避開彼此。

兩人基本沒碰見過幾回。

宋守霜也默默忍受着陸華那些幼稚的行為。

班裏的人因為陸家小公子的緣故都不太和她交往,她也習慣了獨來獨往。

這天,吃完午飯回來,她一如往常想拿出書包里的玉吊墜看。

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卻愣在了原地,藕粉色的玉制長命鎖摔成了兩半,被人潦草的塞在了盒子裏。

旁邊有人第一次看她這樣失魂落魄的模樣,沒忍住提醒道:「陸華剛剛來過。」

宋守霜把碎了的長命鎖捏在手裏,轉身出了教室。

高三一班

蘇暮白瞥了一眼趴在桌上魂不守舍的陸華,笑道:「怎麼了?」

陳硯也笑道:「你爸又揍你了?」

陸華猶豫了一會,支支吾吾問:「暮白,玉碎了還能修好嗎?」

蘇暮白翻開走里的習題冊,漫不經心道:「什麼玉,我得看看?」

陸華還沒說,門口就有人叫他:「陸華,有人找你。」

旁邊還有人起鬨道:「是高二那個小美女。」

蘇暮白聽見這個稱呼的時候,翻書的手指一頓。

陸華卻臉色一變,最後深吸一口氣起身出去,心裏告訴自己,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

宋守霜靠在門外,見他出來,沒有廢話,把掌心攤開,露出裏面的東西問:「是你摔的嗎?」

陸華心虛的看了一眼,嘴上卻強要面子道:「多少錢,本少爺賠你不就行了。」

下一秒,就被人扯着衣領,一個提膝撞在了肚子上。

慘叫聲響徹整個教學樓。

原本坐着不動的蘇暮白終於起身朝外面走去。

一出來就看見那個只到他下巴的小姑娘一個過肩摔把陸華摔在了地上,一隻手揪着他的衣領,拳頭毫不留情的砸在了陸華的臉上。

她不停的揮拳,蘇暮白眉頭緊蹙,她這是要把人往死里打。

撥開人群,一把拽住了她再次揚起來的拳頭,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卻在她抬眸看過來時僵住了動作。

那雙清冷平靜的眸子眼眶通紅,蓄着眼淚,卻倔強著一滴也不肯落下來。

他下意識的放低聲音:「怎麼了?」

手卻被她毫不留情的甩開,宋守霜冷笑一聲,放開了陸華的衣領:「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

她看着他的臉道:「之前你讓他做的所有小動作我都忍了。」

「因為我爸跟我說你沒有家了。」

「因為三三說她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因為婉憶姨經常看着你的照片哭。」

「所以我忍了。」

蘇暮白蹙著眉頭:「什麼小動作?」

說完他看向還坐在地上捂著臉的陸華問:「你做什麼了?」

「你在裝什麼?」宋守霜只覺得他是在裝傻,沒有他的允許,陸華這狗腿子會這麼找她的不痛快。

「蘇暮白。」她叫他的名字

蘇暮白重新看向她,他聽見她說:「你活該沒人愛。」

這句話就像刀一樣活生生的扎進了蘇暮白的心口,疼的他喘不過氣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去拽住宋守霜的手腕,恨不得捏碎她的骨頭:「你說什麼?」

宋守霜用力掙脫開他的手,梗著脖子道:「我說你活該沒人愛!」

說完不再看他充血的眼睛,轉而看向還坐在地上的陸華,語氣儘是不屑:「我宋家缺這點錢嗎?」

「你算什麼東西?」

陸華一臉震驚的捂著臉坐在地上,他這是被羞辱了?

此刻他還忿忿不平,她憑什麼羞辱自己。

可回家后,他就被自家老子揍的半死,在蘇州宋家是什麼樣的存在?

就好比京城的幾大家族。

可陸華不明白,他陸家也不差,自己不就摔了塊玉佩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結果他爸聽后,直接拿着手裏的皮帶恨鐵不成鋼的抽的他上躥下跳!

怒吼道:「我怎麼養了你這個不是人的玩意!」

「一塊玉佩?那是她母親的遺物!!」

陸華一聽,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老爺子皮帶落下來他也不躲了。

他平時鬧歸鬧,孰輕孰重他還是知曉的。

他也沒想到那玉佩會是她媽媽的遺物。

宋守霜請假了幾天,沒來學校。

陸華頂着鼻青臉腫經常到高二的教室晃悠。

然後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班上:「暮白,她還是沒有來。」

蘇暮白雕刻玉石的動作一頓,沒再說什麼。

那天她走之後,陸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他才知道因為自己,她一直被針對。

陸華頹然的趴在桌上:「我該怎麼和她道歉?」

「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她媽媽的遺物。」

陳硯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你是真牛。」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你天天中午偷偷摸摸的往高二那邊跑。」

「我還以為你是又看上高二的誰了。」

「沒想到你是去欺負人小姑娘了。」

「你可真不是個男的。」

陸華整個人都蔫吧了:「我那不是想給暮白出口氣嗎。」

而且他現在也後悔了。

坐在窗邊的蘇暮白一言不發,只是手裏的刻刀遲遲沒有落在玉石上。

晚上,宋守霜的公寓。

她不住校,爸爸就在學校附近給她買了一套公寓。

平時有阿姨過來打掃衛生,做飯。

那天從學校回來之後她就病了,再加上她不太想去學校就請了幾天假。

晚上阿姨做完飯,收拾好衛生后就離開了。

宋守霜在客廳里做了一會習題,這幾天沒去學校,她得自學。

沒堅持多久,覺得腦袋昏沉的厲害,從抽屜里找了葯囫圇吞下去,準備回卧室躺會。

才起身門鈴就響了。

忍着不適走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看,看清楚來人。

她沉默了一會,關了燈回到卧室,全當沒聽見門鈴聲。

蘇暮白單肩背着包站在門外,眉頭緊鎖,媽媽給的地址是這沒錯,他也問過桑桑,她是在家的。

那就是看見是他,所以不開門。

宋守霜在床上躺了一會,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此刻卻清醒的不得了。

爸爸的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如果不是他答應留在蘇家,你婉憶姨和桑桑走不了。」

「那時候他才八歲,為了你婉憶姨和桑桑,他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也是因為他的妥協,那個女人才永遠進不了蘇家的大門,蘇青華才會繼承不了蘇家的產業。」

她不想理他,可又為那天那句「你活該沒人愛」而後悔,她不該這麼說的。

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宋守霜從床上坐起來,一邊咳嗽一邊伸手摸過手機,看見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

她心中隱有猜測,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接通了。

「開門。」蘇暮白看着眼前緊閉的房門,沒有情緒道

「有事嗎?」宋守霜壓下喉嚨間的癢意

那邊的人不說話,宋守霜只能道:「我睡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回去吧。」

「吊墜給我。」蘇暮白沉默了一會開口道

「我幫你修好。」

宋守霜不說話,他繼續道:「沒有人比我修的更好。」

那邊沉默了好久,片刻蘇暮白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從床上下來了。

緊接着是開燈的聲音。

電話被掛斷,門從裏面打開了。

不過只開了一半,白皙的手從開了一半的門裏伸出來,手心裏放着碎成兩瓣的吊墜。

她甚至沒露臉,只露出了纖細勻稱的手臂。

蘇暮白伸手拿過她手裏的吊墜,卻在觸及她掌心時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熱度。

把吊墜放進包里,

屋裏的人咳嗽了幾聲,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說着就要關門。

只是一隻手忽然從外面伸進來,按住了門沿。

輕輕一推,門就被他推開了。

蘇暮白抬腳進了屋,沒有關門。

宋守霜虛弱的眉眼裏是不悅:「你幹什麼?」

蘇暮白看着眼前的人,平日裏的高馬尾披散在肩頭,

穿着奶白色的睡衣睡褲,面色潮紅,清冷里透露著虛弱,

「生病了?」他垂眸看着她

她不說話他就上手去摸她的額頭,宋守霜想躲卻沒有躲開。

果然觸及到一片滾燙,蘇暮白看了一眼她:「換衣服,我陪你去醫院。」

「不用,我吃過葯了。」宋守霜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沒什麼事我要睡覺了,你走吧。」說着就要推他出去,腦袋昏沉的厲害,站着眼前天旋地轉的,她現在只想躺着。

蘇暮白輕輕揮開她推搡他的手,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放到她眼前:「換衣服,和我去醫院。」

宋守霜看着通訊錄上排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一個是三三,一個是婉憶姨。

他在威脅她,而且剛好有效。

她看向他,想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沒有力氣和他爭執,她轉身回卧室換衣服。

也許是怕她病死了,他不好和婉憶姨和三三交代,畢竟她們兩個是他的命。

隨便換了一身衣服,又套了一件外套,她就晃晃悠悠的出來了。

蘇暮白走在前面,她慢悠悠的走在後面。

電梯里宋守霜閉着眼睛靠在牆上,她有些站不住了。

出了電梯,蘇暮白回頭看了一眼落下他一大截的人,抿了抿嘴唇,轉身朝她走去。

要到小區外面才能打到車,宋守霜趴在他背上,雙手環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側臉,她想不明白,不是很討厭她嗎?何必做到這個份上。

「對不起。」蘇暮白背着她朝小區外面走

「我不知道陸華去找你麻煩了。」

「很抱歉,摔壞了你的吊墜。」

他聲音很輕,卻清晰的傳進了宋守霜耳朵里。

她沒出聲回應,蘇暮白不知道她是睡著了沒聽見,還是聽見了卻不想接受他的道歉。

兩人的關係不再像以前一樣尖銳,卻仍舊很疏離陌生。

說好了誰先看見對方,誰就先繞道,蘇暮白不再繞道了,可她卻堅持着。

所以他很難遇見她。

哪怕遇見了,也不會打招呼,目不斜視就這麼擦肩而過。

陸華熱衷於和她道歉,成天追在她屁股後面跑。

這種事蘇暮白做不出來。

所以當陸華和她成為朋友的時候,他和她還是連話都說不上的陌生人。

只是偶爾因為媽媽和妹妹有交集。

高三下學期,

教室里陳硯約兩人打球,說明天周末。

最愛玩的陸華卻一臉嘚瑟的拒絕了:「小爺有約了。」

」什麼約?」陳硯一臉好奇

陸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省圖書館明天有個金融講座,說是什麼有名的金融天才分享經驗。」

「宋守霜要去,我也去聽聽,接受接受熏陶。」

陸華一臉興奮的分享着他明天的安排,下午陪宋守霜聽講座,晚上兩人在一起去吃飯,說實在沒時間陪他們打球,讓他們找別人。

全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在聽見他的話后雙目放空,漸漸沉了面色。

他披着那張溫和的皮已經好多年了,如今怎麼輕易就外露了情緒呢。

…………

陸華看着對面才喝了小半杯酒就趴在桌上的人,又無語又好笑。

正準備伸手戳戳她讓她醒醒,伸出去的手還沒碰到人就被擋開了。

他看着忽然出現的蘇暮白,有些震驚:「暮白,你怎麼來了?」

蘇暮白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人,眉間可見不悅:「路過。」

「你讓她喝酒了?」

陸華被他的眼神嚇到了,連忙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我沒,我給她點的奶茶。」

「她自己說她想嘗一口的。」

說着還伸手比劃道:「就這麼一點點,就倒了。」

蘇暮白沒再說什麼,但是看面色可以看出來他的不高興。

抓着趴在桌上的人的胳膊把她拉起來:「起來,我送你回家。」

宋守霜掙扎了幾下,想甩開他的手。

旁邊的陸華忍不住提醒道:「暮白,你弄疼她了。」

「要不我送她回去吧。」

「反正你不是不喜歡……」

在觸及蘇暮白的眼神時,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

陸華眼睜睜的看着蘇暮白板著一張臉背着人離開。

他站在原地,後知後覺那眼神的可怕之處。

他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寒戰,忽然想起來父親說過的話:「蘇家那小子的狠厲,你一輩子都學不到一半。」

「做朋友可以,但不要和他交惡。」

「還沒成年,蘇家就已經沒有蘇青華的一席之地了。」

……

車停在小區外,蘇暮白背着人走進小區。

她滾燙的臉頰貼着他的脖子,

蘇暮白聽見她緩緩輕聲道:「我要和你道歉的。」

「對不起,說了傷害你的話。」

「蘇暮白。」

「你不是沒人愛的。」

「三三逢人就說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婉憶姨做什麼都想着你。」

「怕你一個人在蘇家會受委屈。」

「怕你生病了沒人照顧。」

「她常常後悔,說她不是一個好媽媽。」

「讓才八歲的你去承擔這些。」

「外公外婆天天念叨你,你在北京的消息,外公時刻注意著。」

「蘇家有一點風吹草動,但凡對你不利,他都會提前幫你處理乾淨。」

「蘇暮白,你是有家的,你也有人愛着。」

「婉憶姨,三三,外公外婆。」

「你以後也會遇到為你而來的人,會和你有一個家,會很愛很愛你。」

她信誓旦旦的強調:「會一直有人愛你的。」

不似平常的清冷,喝了酒的緣故,嗓音里多了幾分低啞和認真。

蘇暮白聽她說着,背着她慢慢往家走,眼尾染上了紅色,眼神里是散不開的濃重。

把人放在床上,伸手想幫她解開高馬尾的頭繩,卻被她拉住了手。

她睜着眼睛看着他,眼睛不大,平時冷艷的眸子裏,此刻卻全是他的倒影,蘇暮白從裏面看到了心疼,歉意和安撫。

她抬手貼上了他的臉,拇指指腹輕輕蹭了蹭。

「我八歲的時候,婉憶姨和三三已經在我身邊了。」

「因為她們,我過的更幸福了。」

那雙眸子裏蓄着眼淚,委屈,強顏歡笑,冰涼的指腹落在里他的眼尾

「蘇暮白。」她叫他的名字

蘇暮白聽見她問他:「八歲到現在,你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我想……」宋守霜用被醉意熏染的眼睛看着他,停頓了好一會,才道:「你要找個你喜歡的人,讓她保護你。」

一滴淚從眼中滴落打散在了她的下巴上,連眼淚的主人都覺得猝不及防。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問他「八歲到現在,你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他早就習慣了,連他自己都覺得無所謂也就那樣,好像也沒有多辛苦的時候,會有人一臉心疼的看着他,問他是不是很辛苦,讓他找一個人保護他。

良久,蘇暮白坐在地上,看着床上熟睡的人,黑夜裏,他啞聲開口:「你知不知道,你招惹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除了他自己也沒有人記得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包括那個一臉心疼看着他的人。

他也永遠不會知道,她那句沒有說完的「我想……」

完整的是「我想保護你。」

而不是「你要找個你喜歡的人,讓她保護你。」

高考結束后,他對她說:「我要留在北京。」

她嗯了一聲,低頭做着老師佈置的作業,好像對他的問題滿不在乎,

他再次強調了一遍:「我保送的是北京的大學。」

小姑娘沒抬頭,又嗯了一聲。

他終於忍不住情緒有了起伏:「宋守霜,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她終於抬頭了,眼眸依舊平靜:「聽到了。」

「那你懂我什麼意思嗎?」蘇暮白看着她

宋守霜點頭:「明白,你放心。」

他以為她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於是他在大學等了她一年,盼星星盼月亮,從各個人的嘴裏聽到她的消息。

知道她也保送了他的學校,他就等着她來找他。

等來的卻是她放棄了保送名額,去了上海讀金融。

他才知道她從來沒想過要來找他。

自嘲,不甘心各種情緒充斥着他的腦子。

一邊告訴自己他不稀罕,一邊心裏怨她,為什麼要招惹他。

就這麼犟了兩年,他還是忍不住去找她了。

兩年後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和身邊的男同學有說有笑,朝他走來。

彷彿沒有看見他這個人一樣。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終於忍不住拽住了她的胳膊,懷裏的書掉了一地。

她終於願意正眼瞧他了。

「你高三那年,我再等你畢業,盼星星盼月亮,等你來找我。」

「結果你一聲不吭來了上海。」

蘇暮白垂眸看着她,她的那雙眼睛裏是疑惑,不解。

他苦笑出聲:「宋守霜。」

「你讓我找一個我喜歡的人,讓她保護我。」

「我找了,可是你不要我。」

眸子裏的疑惑不解頃刻消散,被震驚和眼淚所取代。

她看着他,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原來我們錯過了好久好久。

……………………

………………

碎碎念:這本小說完結了,感謝諸位的陪伴。

我接下來要重新回到古言的賽道(因為古言對我來說比現言容易一點),已經在存稿了,但是還沒有申簽,我打算過年後再申簽,休息一段時間。

到時候歡迎大家來看

也提前祝大家春節快樂。

祝諸位:如月之恆,如日之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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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蘇暮白宋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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