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邊關淪陷

趙容與是知道這消息的，先前去獵場的太醫已經查清楚了，的確是寧王的人。

而小皇帝信任的這幾個，倒是身家清白，沒有跟任何人勾結，也在很盡心儘力的救治小皇帝，雖說這根本的原因是，若是小皇帝死了，治療的太醫們，十之八九也活不了。

然而小皇帝眼下的狀況，怎麼看都像是不大正常的。

可還不等趙容與權衡清楚，要不要讓喬璃月喬裝改扮進宮一趟的時候，卻有消息八百里加急的傳了過來。

邊關開戰了。

而這一次開戰，敵國集結了幾十萬的人馬，竟然在一日之間，攻破了邊防。

那是喬遠策守了十年的邊防，從未讓敵國踏入來一寸領土。

可這次，邊關竟然只守了三日。

三日……

趙容與聽到這消息，臉色都鐵青了，喬遠策更是險些折斷手中的劍。

大朝會上竊竊私語，有怒罵敵國不守信用的，有說此番來勢洶洶必然是早有預謀的。

更有人在詢問，可要現在和談。

一夕之間，朝堂上宛如菜市場，趙容與氣急了之後，又逐漸冷靜了下來，看向金鑾殿上的皇帝。

「皇上，您如何想？」

小皇帝也慌了神兒，他的身體都是在強撐著的，眼下瞧著下面一雙雙眼睛，最終問了句：「眾位愛卿，可有什麼想法，都一併說出來，咱們商議商議？」

說是商議，其實就是六神無主了。

見皇帝這態度，文臣武將們都分成了兩派系。

有說北越眼下不宜開戰的：「皇上，此番百姓才得安穩，若是現在又開戰，不利於百姓的休養生息。」

最重要的是，戶部沒錢了。

兵馬未定，糧草先行。沒有銀錢，沒有吃喝，怎麼行？

當然，也有堅持要戰的：「即便是苦寒鏖戰，也要跟他們比個高下，否則此時和談，便是要將我北越徹底置身於火海之中！」

雙方爭執的不可開交，喬遠策是這時候站出來的。

「臣請出戰。」

這十年間，不止是喬家軍，還有邊防，犧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庇佑了百姓的一方平安。

而現在，邊關破了，那些百姓們會面臨什麼，喬遠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

他不能接受。

哪怕他知道此番敵國的攻勢洶洶，甚至可能會是一個圈套。

但喬遠策什麼都管不了，只知道，自己必須出戰。

喬遠策開了口，就有好幾個人站了出來。

「臣等皆願往！」

有了他們開口，小皇帝的眉眼就舒展了許多。

只是還有些遲疑，看向趙容與：「皇叔，眼下能開戰么？」

他有些怯生生的：「若是和談，可有把握？」

趙容與瞧着眼下的局勢，沉聲反問：「敢問皇上，您要什麼把握？」

小皇帝咽了咽口水，被趙容與這模樣嚇到，好一會兒才說：「自然是保全北越的把握。」

明明他們才得了勝利，可是眼下突然就局勢反轉，小皇帝眉眼裏都帶着點不安，再加上身體還沒有痊癒，怎麼看都帶着點病容與怯懦。

不像明君。

趙容與無聲在心底嘆了口氣，神情里滿是冷肅：「臣，也請戰。」

趙容與開了口，小皇帝那些話就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想要再說什麼，最後只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就開戰吧。」

……

話說得容易，但是要怎麼戰，還是一個難題。

北越眼下的局面不好，才接二連三的出事，小皇帝撐著病體，等到大朝會結束之後，就叫了趙容與前去。

他話里說得明白：「皇叔，朕不放心。」

聽到趙容與這話，趙容與倒是明白過來，只道：「喬家軍對陣敵國多年，有豐富的經驗，皇上不用擔心。」

可小皇帝搖了搖頭：「不，朕擔心的不是這個。」

他看着趙容與，斟酌著開口：「朕是在擔心，若是此番事情不能解決，北越是不是就危險了？」

一日之間就攻破了邊防，那麼之後呢？

以北越眼下的狀況，若是後續無以為繼，喬遠策拿什麼跟人打？

「你知道的，邊關先前有皇室的監軍，可是後來，他們卻裏通外國。」

小皇帝說到這裏，看向趙容與，聲音里也帶着點請求。

「所以，我想求皇叔一件事情。」

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而趙容與也心有所感，先開了口：「皇上想讓我做什麼？」

小皇帝捏著捏指骨，鄭重的說：「我想讓皇叔隨軍，做監軍，一同前往。」

這簡直荒謬。

可小皇帝話裏帶着祈求：「此番，我誰都信不過，邊關那麼多大軍，若是都由著喬遠策說了算，恐怕不行。但若是皇叔在，朕還能放心一些。」

趙容與眉眼深沉的凝視着他，許久才說：「皇上可知道，朝堂事務更多。」

對此，小皇帝回答的乖巧：「朕可以處理，若是遇事不決，可以遠程求助皇叔。」

這話更荒唐。

可趙容與卻慢慢的笑了起來。

「皇上長大了。」

他往後退了退，看着人，行了一禮：「那，容臣安排一番。」

聽到趙容與這話，小皇帝頓時鬆了一口氣，又有點忐忑的問：「你可是同意了？」

趙容與定定的看着他，直到小皇帝都有些心虛的時候，才慢慢的開口。

「臣，遵旨。」

……

趙容與一路出了皇宮，只是身上皆是涼意。

他出宮后，先去了一趟兵部，與人議事。

接下來幾日，趙容與幾乎沒有消停的時候。

知道他要跟着喬遠策一同去邊關，喬璃月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

「你身上的毒，別人不知道，你自己是清楚的。」

喬璃月趁著夜色而來，春夜的寒意在她身上，眉眼裏也帶着點涼意。

趙容與過來，抓住她的手替她暖著，先問了句：「怎麼不穿大氅就過來？」

喬璃月不滿他轉移話題，只說：「我不冷，倒是你……」

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聽趙容與先道：「我必須去，月兒，你知道的。」

這話，他先前便跟喬遠策說過了。

知道邊關出事，喬遠策第一反應就是那邊有了貓膩。

喬遠策鎮守邊關十年，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邊防到底如何。

當初連那個乾王都不能攻打下來，怎麼這短短數日，就能夠破了呢？

除非是，那邊出了叛徒，有人裏應外合，才讓敵國來犯。

喬遠策是將士，將士便該馬革裹屍，保家衛國。

而趙容與，他是攝政王。

那麼，他也要承擔起自己的責任，護衛著北越的平安。

小皇帝讓趙容與一併前往，前方必然會有刀槍劍雨等著自己。

但為了百姓，趙容與明知是困局，也要去。

這一點，他跟喬遠策是一樣的想法。

何況……

「若是連我們都為了一己私利，而不顧百姓的安危，那北越就真的完了。」

趙容與這話，也讓喬璃月的眼眶泛紅。

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氣，好一會兒才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同生共死。

可趙容與拒絕了她。

「阿月，你不能去。」

見喬璃月的手指暖和了點，趙容與才鬆開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臉頰：「你得在京中，至少暫時得在這裏。」

眼下邊關的消息還沒傳回來，可趙容與凡事都會做最壞的打算。

如果說，這一次是皇帝的計策，或者是某個沒有被挖出來的奸臣計策，那麼他們圖的是什麼？

必然是圖謀趙容與他們的性命。

「這話說起來有些自私，但京中需要你們。」

喬家是人質。

趙容與看着她，輕聲道：「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但眼下若是連你都走了，那麼喬家軍必然到不了邊關。」

百姓要保，喬家也要保。

皇帝必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卸磨殺驢，除非他真的昏了頭，打算葬送了這偌大的北越江山。

不然，一定是等到狡兔死，才會走狗烹。

趙容與要等的就是這段時間。

他說：「喬璃月，你相信我么？」

事已至此，喬璃月只有一個答案。

「相信。」

她說我會在京城等你們凱旋。

就如同之前，她站在城門口，迎接哥哥進京一般。

趙容與瞧着她這模樣，眉眼也溫軟了下來。

他喟嘆一聲，摸著喬璃月的臉頰，輕聲的笑：「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

如果京中真的出了變故，那麼趙容與的人會在事情發展之前，先帶着喬家人離開。

他做好了安排，見勢不對就撤，絕不耽誤。

「只是可惜了……」

趙容與看着喬璃月，有點愧疚：「先前答應過你的，春日花好，帶你去看。」

但因為出征的事情，卻擱置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春花是不是都凋謝了。

喬璃月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彎唇：「春花謝了，還有夏荷，還有秋實，還有冬雪，一年四季都是好光景，咱們來日方長呢。」

趙容與當時說好。

但抱着喬璃月的時候，總覺得心中虧欠太多。

跟她在一起之後，他彷彿永遠在虧欠她。

可喬璃月從來沒有說過半句抱怨。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卻聽門外有人敲門。

「主子。」

趙容與鬆開了人，改為牽着她的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