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尾聲樂章
if線-尾聲樂章
「我沒這麼覺得。」姜泠回。
傅硯舟低笑了聲，聽不出情緒，「是么。」
她這些天變得更不愛搭理他了。
以前問問話還能得到一個回答，有時候能逗得她閑聊兩句。
現在每天都扎在題海，問話連個餘光都不給他了。
借作業抄，她就遞給他，更別說多說什麼話。
傅硯舟對這種小細節的變化很敏感，回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哪裏有無意間惹到她了。
尤其是姜同學這種性格，特別軟，幾乎沒脾氣，從沒見過她生氣。
如果是一些小事找她，都是有求必應的程度。
她雖然話少，安靜。但在他眼裏其實是靈動的，偶爾會露出一些不太好察覺的小表情、小動作。
能品味出點兒可愛來。
以前在別的班他只跟男生做過同桌，這次分到這個班裏被班主任安排了一個女生當同桌。
他起初本來打算就先這麼着一個月，月考過後應該就會分配座位，到時候換個男的。
如果班主任不打算換，他就自己申請去提一下，換個男的。
不怪他自戀，他這副皮囊挺招女生喜歡的。
他沒碰上過來電的人，無意談戀愛，也不想招惹亂七八糟的桃花。
女生的喜歡挺珍貴的，珍貴的東西都是沉重的，他並不覺得被人喜歡是什麼值得炫耀或得意的事，給不起，哪怕單方面的，也擔不起。
沒交集的女生都容易看上他這副皮囊，更別說坐他旁邊了。
挺麻煩的。
但真坐下來，他發現他這個同桌安靜極了，存在感特別低，不會打擾他，也不跟他說話。
不像是會喜歡上他的樣子。
因此就打消了換座位的想法。
反倒是他，次次上趕着打擾她、煩她。
她話少，不怎麼接他的茬兒，但他要的，她也不拒絕。
同坐的第二天，他才知道他這個同桌叫姜泠。說話溫溫軟軟的，語速不快，聲音聽着還挺舒服。
有天上語文課，閑來無事得厲害，撐著下頜盯着窗外開小差，被抬頭看黑板的她擋住了視線。
於是就莫名變成了分神打量她。
他這才發現，原來她的五官也挺精緻，看着順眼。
看了半天，又發現了不同的地方。
平時乖巧文靜的一女孩，讓人下意識忽略了她的樣貌，她的模樣甚至是明麗漂亮的，皮膚白白的，被性格一襯，也變得乖巧了。
她課間趴桌睡覺總喜歡朝反向著他的方向，頭髮多半時間是扎高，趴着是往下側頸垂。
他喝水時餘光避免不了，總能瞧見一截兒很白很細的後頸。
次數多了，不用刻意，他都能記得，她頸後偏左邊一點，有一顆小小的痣，紅色的。
此時她半側對着他，那顆小痣在碎發下若隱若現。
姜泠大概不知道，他曾趁她睡着時用指尖輕輕觸碰過它，是一次體育課，她不舒服沒去，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恰好回來拿東西。
她睡着時很乖，身板單薄。
他彎腰在桌洞時找東西時眼睛途經她後頸，和那顆小痣。
鬼使神差的，碰完之後回過神他都覺得難以理解。
手指上殘留着不屬於他的溫度，觸到的皮膚有種難以言喻的溫軟。
此刻，傅硯舟的目光讓姜泠頗有壓力。
姜泠受不住這樣的凝視，只好把自己最近兩天心思浮躁靜不下來刷題的困擾簡單說給他聽。
說的時候也不正眼看他，視線是下落的，只時而抬起來敷衍看他一眼就又落下去。
傅硯舟：「哦，我也浮躁。」
上課鈴響了，姜泠如釋重負的坐正身體，鬆了口氣，飛快說，「那看來我們都一樣。」
不等他再說話。
她單方面的結束了話題，「老師來了，快學習吧。」
然後就真打開高考必刷題低頭認認真真做起來。
傅硯舟：「……」
真服了。他也真是閑的沒事幹。
多餘上趕着貼人家冷屁股。
過了一會兒，又捅咕了她一下。在姜泠看過來之前，他收回手肘，翻開一頁物理試卷。
結果姜泠根本就沒朝他看過來一眼。
連個餘光都沒給一下。
「幹嘛呀？」又一會兒，姜泠終於無奈的撐著額頭偏過腦袋來，黝黑明亮的眼睛裏滿是無奈。
傅硯舟：「沒事，你繼續做題吧。」
「……」
高考對姜泠而言是一件如臨大敵的重要事件。
她的人生就如同她這個人的性格一樣，寡淡，無趣，沒有什麼波折。高考是她即將面對的第一道大門檻。
她不像傅硯舟，無論怎樣、考試題目難或簡單，那個年級第一的位置都牢牢握在他手裏。
他聰明得讓人連羨慕嫉妒都產生不出來。
她的成績是會上下起伏的，除了正常發揮，也會有發揮超常，發揮失常。
姜泠不能確定自己在高考的那兩天，能穩定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或許會碰到很變態的試卷，也或許今年的試題會很簡單，這都是她的不確定因素。
傅硯舟的存在也是她的不確定因素之一。
她有時候會刻意想要去抹殺掉多餘出來的少女心思，但飛蛾追光，本能是她控制不了的。
於是她認命的同這場心動、暗戀，達成了和解。
承認暗戀傅硯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只是把它的佔比壓縮到最小的渴求百分比，有一點點困難。
好在，要結束了。
下午五點的收卷鈴聲叮鈴鈴響起的那一刻，姜泠收回望着窗外鬱鬱蔥蔥樹木的目光，放下了筆。
隨大流走出考場，她被太陽晃得眯了眯眼。
回學校時坐的是學校安排的大巴車，後知後覺的疲憊侵襲而來，她額頭抵在窗戶上昏昏欲睡。
聽到大巴後邊座位傳來幾個男生壓着聲音興奮的討論聲。
談到傅硯舟。
姜泠已經墜入了夢網中，耳邊聲音逐漸模糊。
聽見失了焦的散漫慵懶的男聲淡淡回，「正常發揮吧。」
那就好。
姜泠在夢裏彷彿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這段和他做同桌的日子她過得很開心，也很舒服。
感激他的溫柔，他的善良，他偶爾幼稚的打擾，他的一直單身。
這都讓她感到快樂。
更讓她在日常學習的生活中知道這是個本身就很好很好的少年，她青春中第一個為之心動的男生，從來沒有讓她有過片刻的失望。
真好。
她喜歡了一個很棒的人。
人的一生中有許多段旅程，每一段都各有各的精彩，珍貴的，不可複製的，走過這段，就該去迎接新的風景了。
而記憶中的那份美好，無論何時回憶起來，將永遠都是美好的，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傅硯舟。
祝你前程似錦，一往無前。
很高興能夠跟你做同桌。
很高興喜歡過你。
但屬於高中的時代結束了，夏天來了，我也要去奔赴下一段全新的旅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