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人就要狠一點
深夜，陳1凡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
他只能看到1片黑暗。
耳旁傳來小孟雷1般的呼嚕聲，而段4海睡覺是安靜的。
他想找1條濕毛巾塞到小孟的嘴裡，但那麼做的話，說不定會悶死這個傢伙。
1想到小孟蹬腿死掉的樣子，陳1凡忍不住要笑出聲了，然而，這種幻想帶來的快樂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杏花苑飯館工作的這幾天，對他來說像是過去了幾年，他從來沒有這麼勞累過，這麼痛苦過。
沉重的黑暗壓在他的身上，就算小孟死了他也快樂不起來。難道小孟死了，世界上就沒有別的壞人了？
那個咒罵他的歌廳老闆，那個偷走他保命錢的小賊，還有開黑煤窯的老闆，都該死。
現實是，他們活的很好，他們有大把的鈔票，他們可以去歌廳唱歌找小姐，過著奢侈的生活。
而陳1凡天生不是做壞人的料，他從來不給任何人找麻煩，他竭盡全力，只想靠自己的力氣吃上1碗飯。
可就那麼難。
這幾天，他1輩子的淚都流幹了。
他忍氣吞聲努力賣命，但老闆和狗腿子總想算計他，讓他滾回老家去，白白的幹活兒。
只因為他是1隻蝦米，誰都能欺負他。
陳1凡也想混出個名堂，做人上人。
他拚命想，朱元璋是怎麼從乞丐變成皇帝的？
有本事能吃苦是最基本的，關鍵是有貴人相助，還有1個大腳老婆馬皇后支持朱元璋。
所以說，陳1凡必須找到貴人，將來還要找1個好老婆，才能徹底改變自己可悲的命運。
胡勇和段4海算是他的恩人，卻不是貴人，貴人是那種1句話就能指點迷津的高人，撥開雲霧讓他看到1條路。
比如說賣速食麵的那位老闆。
對了，他還欠人家1塊錢。
所以說，他必須堅持到月底，無論如何都要拿到自己的血汗錢，然後去還錢，再美美的吃1碗熱面。
假如，薛老闆膽敢不給他工錢的話，那麼，他就1把火燒了杏花苑飯館！
這1個可怕的念頭冒出來，讓陳1凡熱血沸騰。
他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去坐牢，橫豎也能吃上1口飯。
這口惡氣無論如何他是要出的！
越想越激憤，陳1凡在黑暗中坐起身來。
對，就這麼辦。
他1定要堅持到月底拿到錢，至於接下來是留是走，他還不知道，心裡又亂成1團。
算了，不多想了，等到月底再說。
月底就是1個坎，有1道看不見的高牆橫在那裡，陳1凡要麼翻過去，要麼1頭撞在牆上。
他看不到牆后是什麼，看不到更遠的地方。
頭腦1陣暈眩，陳1凡無力的倒在床上，昏睡了過去。
……
想清楚了，陳1凡就不糾結了，埋頭苦幹。
小孟總是沒完沒了的找事，雞蛋裡挑骨頭，最後不了了之。陳1凡做事越來越滴水不漏，讓人抓不住把柄。
陳1凡已經不想和小孟說話了，只是冷冷的看著他，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當他有了火燒杏花苑的念頭后，就有了暴打小孟1頓的念頭，所以不著急，先讓小孟使勁的蹦躂。
這種傾向是危險的，1念之差就能讓1個少年變成壞人，陳1凡自己也知道，但是他被逼到絕路上時，只能選擇以牙還牙。
說起來很微妙。
當陳1凡努力想討好所有人時，沒人搭理他。當他的心腸漸漸變冷，表現出自己強硬的1面時，別人反而重視他了。
此刻，小孟看到陳1凡冷冷的盯著他，1連幾天都是這樣。他惱羞成怒，突然怒罵1聲，衝上來掄起拳頭就想打陳1凡。
陳1凡沒有絲毫的畏懼，繼續盯著他，順手從地上拿起1個空酒瓶。
水池旁本來是沒有空酒瓶的，1看就是準備打架用的。
小孟1下子就慫了，站住腳，收起拳頭。
他吃驚的看著這個擺出拚命架勢的少年，不知道陳1凡有沒有十6歲，不到十6歲的人犯法都是從輕發落的。
「你多大了，小陳。」小孟的喉嚨1陣滾動，擠出1句話。
「十6歲了，咋啦。」陳1凡說道。
「真的假的，騙人了哇，拿身份證給我看看。」
「我沒有身份證，不到十6歲人家不給辦。」
「說來說去，你還不到十6歲啊！」
「過兩個月，我就滿十6歲了。」
「我靠。」
「靠甚了，你啥意思？」
「哦，沒啥意思，不到十6歲就是童工，這是違法的，讓人抓住了非罰款不可。」
陳1凡鬱悶了，撓了撓頭。
他本來在氣勢上鎮住了小孟，誰知多說幾句話，就把自己繞進去了。就憑自己是童工這1點，小孟就能讓薛老闆把他趕走。
哎，怪自己缺少經驗，說話沒把門的。
情急之下，他腦子飛速轉動，1想又不是自己違法，要罰也是罰薛老闆。
「呵呵，有人檢查的話，我可以說自己滿十6歲了，身份證丟了正補辦，」陳1凡靈機1動說道，「誰要是想把我趕走的話，我就去告狀，我還小呢，不懂法，沒有你們懂得多！」
小孟更加的吃驚了，眼睛瞪的像銅鈴，配上圓圓的腦袋，看上去就像1隻熊貓。
「告狀？就你？老闆關係多的是，黑白兩道都混得開，你1個小毛孩嚇唬誰？」小孟聲色俱厲道。
陳1凡暗自好笑，小孟把他的話當真了。他又開始吹牛了，說什麼黑白兩道，古惑仔電影看多了吧！
「話都是你說的，我就想掙個辛苦錢，誰也不想招惹，」陳1凡說出心裡話，「但是誰敢害我的話，我就讓他後悔1輩子！」
最後1句話撂地有聲。
硬邦邦的。
傻子都能看出來，陳1凡不是開玩笑。
小孟驚愕到了極點，眼神飄忽起來，陳1凡冰冷如鐵的目光讓他無所適從，哼了1聲轉身就走。
這時陳1凡才注意到，段4海不知道啥時候來到了后廚，他對陳1凡伸出1隻大拇指，臉上露出讚賞的微笑。
……
就這樣，陳1凡順利干到了月底，小孟不再找他的麻煩。
小孟肯定把他不滿十6歲，還有告狀的事都告訴了薛老闆，但薛老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看陳1凡的眼神不1樣了，若有所思。
陳1凡不管他們怎麼想，他是豁出去了，非要拿到自己的血汗錢不可。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做人就要狠1點，陳1凡握緊拳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