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女奴
宮裡頭的人處處算計，即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也被熏陶得能洞悉一切。
皇后和藹地看向她，「起身吧，本宮問你，是誰讓你穿這身紅色衣裳的？」
虞美人這才站起來，低著頭道：「回娘娘，是水仙，水仙說皇后最喜紅色，也最愛勤快的人，我若穿著紅色給您幹活，您一定會開心的。」
「水仙？」皇后從未見過這個人。
海棠輕聲提醒，「娘娘，水仙和玫瑰都是鮮卑族要獻給攝政王的女奴。」
皇后瞬間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是水仙嫉妒虞美人美貌，這才給她設下圈套。
她憐憫地看了虞美人一眼，這女子雖美，可實在愚蠢，若不提點她幾句，恐怕很快就會被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你記著，要想活得久一點，就永遠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只有你自己是最可信的，明白了嗎？」
虞美人乖巧點頭。
「好了，你下去吧，往後不要再犯。」
目送虞美人離開，海棠道：「娘娘，時候不早了，也該起程去攝政王府了。」
壽宴的地點，設在攝政王府簌花樓。
舞姬正在忙著排練，綾羅飛舞，身段嬌軟，絲竹管弦齊響，靡靡之音繞樑不絕。
可壽宴的主人卻沒心思看，也沒心思聽。
寧牧川支著下巴，透過窗戶朝遠處眺望，這是簌花樓視野最好的位置。
「大人，八王妃已經坐上轎子出門了。」孟離恭敬地站在一旁，胸膛一起一伏，微微喘息，顯然是跑得很急。
寧牧川收回目光，看起來心情極好，「是嗎？那本王送她的衣裳她穿了沒有？」
孟離眉心蹙起，為難道：「這……屬下不知。」
他只是遠遠瞧見王妃的轎子出來了，哪裡知道王妃穿的什麼衣裳。
寧牧川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
見主子不悅，孟離為了將功補過，便道：「但屬下看到八王爺了，他面色蒼白，雙腿無力，像是受了重傷。」
寧牧川這才舒展眉頭，嘴角染上笑意，譏諷道：「看來那混小子已經收到本王送的大禮了，看他往後還怎麼欺負青青！」
溫天祿先是吃了他特地準備的墮輪迴，又吃下他特地準備的虎鞭湯，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法逍遙快活了。
他正得意洋洋，賓客中忽響起一片騷亂。
「皇后駕到！」
寧牧川立即起身，匆匆去迎皇后。
「姐姐，你終於來了，許久未見，我可想死你了。」即便是手握滔天權柄的攝政王，為了守護姐姐的威嚴，也不能隨心所欲踏足皇宮。
故而寧牧川見到姐姐的時候，是久別重逢，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二人血脈相連，皇后也同樣開心，但她卻不能表現得太過，因為還要保持母儀天下的端莊和風度。
於是她沒有與弟弟擁抱，只是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沒規矩。」
看似嗔怪，實則寵溺。
她已經將一半天下都塞給他了，試問世間還有哪位姐姐能比她做得更好。
「這三位是聖上賞給你的鮮卑族女奴，是為了嘉獎你的功績，這回殺退北境逆賊，你立了頭功。」
寧牧川微微皺眉，「姐姐，你也知道，我從來不近女色。」
他看向不遠處的霍康，「要說起頭功，霍康才是真正在戰場上廝殺的功臣，不如就將這三人賞給他吧！」
聞言，低著頭的虞美人緊緊咬住下唇，一顆心提了起來，不行！她一定要留在攝政王身邊。
海棠巴不得沒有女人接近攝政王，趕緊附和道：「是啊，皇後娘娘，寧大人還未娶妻，收了這三位女奴實在不妥。」
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海棠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又看向寧牧川，警告道：「聖上下的旨意豈是能隨意更改的？你若不想將她們收房，便給她們安排個差事，當個婢女也好。」
這件事不是不可以回絕，只是沒有必要。
為了區區三個女奴便違抗聖旨，會令人覺得攝政王過於跋扈，不利於他在朝中樹立威望。
寧牧川點點頭，「那便依姐姐的，讓她們在府里做些輕省活計吧。」
虞美人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她可以留在攝政王身旁了。
「你們三個，還不過來拜見攝政王？」皇后朝她們招了招手。
「奴婢參見攝政王！」三人齊齊跪地，寧牧川卻沒多朝她們身上看一眼，自然也沒瞧見虞美人特地在衣裳領口上繡的一對綠蜻蜓。
她垂下頭，略略有些失落，看來只能等過一會兒獻舞時，再吸引他的注意了。
幾人落座，寧牧川一臉焦灼地望向門口，怎麼這麼久了還沒來？莫非是被什麼絆住腳了？
「牧川！」
皇后冷不丁一叫，把他嚇了一跳，「怎麼了，姐姐？」
一向溫婉的皇后此刻卻陰沉了臉，「聽說你前幾日把八王爺給打了？」
寧牧川有些心虛，低聲道：「是，他不規矩，我便命人掌了他的嘴。」
「哦？」皇后拿懷疑的眼神看他，似是看穿了他的秘密，「八王爺怎麼不規矩了？」
「他……」他敢欺負穆青青。可這話不能告訴皇后，否則會給青青帶來麻煩，故而改口道，「他目無尊長，得罪了我。」
皇后無奈地瞪了他一眼，「八王爺再不得寵，終究是皇家血脈，你不能太不給面子。」
「是，姐姐。」
皇后這才略過那件事，不經意道：「八王爺的王妃叫什麼來著？」
寧牧川猛然回頭，盯著皇后溫柔恬靜的臉，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姐姐知道了什麼？
「八王爺，八王妃到！」
有小廝傳唱名帖，吸引了皇后的注意。
先進來的是八王爺，他面色蒼白，走路的步子極慢，八王妃緊隨其後。
只見那女子身穿綠衣綠裙，是精緻奢華的蘇綉，袖口一對蜻蜓活靈活現。香腮雪肌，雙目含情，尤其唇上一點胭脂色，抬眸一笑百媚生，令人挪不開眼。
初見八王妃的皇后徹底愣住了，化作一尊木頭人，只有一對眼珠隨著八王妃的身形移動，不是因為她過於美艷，而是因為這張臉。
這張臉她太熟悉了，簡直與那位故人的臉一模一樣。
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