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一夜白頭,莫過於此

195.一夜白頭,莫過於此

皇帝微微頷首,「好,這個時期你三弟最為脆弱,是下手的好機會,若是錯過了,以後要對付起來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姬鳳凌緩緩從牙縫間擠出一個字,卻不失恭敬,「是。」

踏出金鑾殿,姬鳳凌看着天邊,依舊是夕陽殘紅。

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世事莫測。

「三殿下,二殿下有事要見您。」

長風進入地下冰窖稟報。

姬鳳翼這才鬆開月緋央的手,放在她小腹上,這已經是第三天,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可是他依然在等,等着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天。

姬鳳凌立在冰窖口子處,他的目光幽幽地注視裏面。

他想去看看她,她的模樣,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死去了。

「二皇兄此來,所為何事?」

姬鳳翼從裏頭踏步出來,看到姬鳳凌神色上的一抹幽悵,便知道他還沒有放下。

可是,用生死人肉白骨之葯來交換,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姬鳳凌幽幽道,「父皇要我趁著這個時候殺了你。」

「噢?」

姬鳳翼勾起唇角,帶着一絲詭譎。

「二皇兄打算如何做呢?」

姬鳳凌道,「我們就趁著這個時候,殺了他。」

姬鳳翼輕輕地笑了起來,「不愧是兄弟連心,二皇兄與我想得一模一樣。」

「三弟打算如何做呢?」

姬鳳翼望着半空,低聲說了一句話,姬鳳凌眸底掠過一抹痛快的殺意,「這個主意,的確不錯。」

拓跋珏正要乘坐轎子去往宮中,他已經決定了,為皇帝效力,阻止姬鳳翼殺了皇帝,這樣,她就一直是他的。

兩個婢女從一旁經過。

「是呀,聽說死了許久才被人發現,卻不想月大小姐這樣聰明伶俐的,居然會落到這個下場。」

「死了三天,可三殿下一直不肯死心,等著月小姐醒過來,依我看,月小姐死了,倒免了一樁麻煩,不然三殿下一定與我們的世子不對付。」

拓跋珏猶如身置夢幻中,渾身僵住。

許久,才開口問道,「流影,她們說的人是誰?」

流影立刻跪下,「世子,卑職錯了,卑職不該對您隱瞞。」

拓跋珏死死地盯着他,「你說,發生了什麼事,你說清楚?」

流影嘆了一聲,「月小姐已經死了,三天前……被人用匕首刺穿心臟,切斷心脈,宮中太醫竭盡全力搶救,仍然沒有使人活過來,世子身負重傷,卑職本來想瞞着世子,可沒想到婢女說漏了嘴。」

拓跋珏站在風中,感到冰冷從腳尖爬到頭頂,心臟位置彷彿被掏空,就連痛都感覺不到。

她死了,就這樣死了嗎?

「她,人在哪兒?」

「在翼王府,三殿下一直不肯相信月小姐死了,執意留着她的屍體。」

拓跋珏踉蹌一步,身軀靠在柱子上,差一點穩不住。

那一張溫潤的玉顏,彷彿一夜之間衰老了十歲,變得頹然憔悴。

「世子節哀。」

流影將拓跋珏扶住,卻發現此刻的世子是那樣的沉,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所以所有的力氣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珏閉上眼睛,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按住心口,傾身嘔出一口血。

「世子要為身體着想啊。」流影將世子扶入大殿,安頓在軟榻上,倒來一杯暖身的茶。

拓跋珏雙目發直,撲到茶几上,手一揮,茶盞墜落在地上,化成一堆碎片。

「她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呢,咳咳……」

流影沒想到拓跋珏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滿眼悲哀。

他多麼希望世子有野心,有大略,可世子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情種,一個適合風花雪月的情種。

流影搖頭,罷了,罷了。

次日,一輛馬車在翼王府停下。

流影攙扶著拓跋珏,一步步向冰窖走去。

一頭髮絲,傾瀉如瀑,竟然有了一半的白髮。

一夜白頭,莫過於此。

看到鎮南王府的世子變成這個樣子,冰窖前的守衛一時失語,忘了攔人。

拓跋珏就這樣,一步步到了那一間冰室。

姬鳳翼察覺到來人,眉頭一皺。

可是看到拓跋珏白了發,不由得一怔。

「世子對央兒的感情,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么?」

拓跋珏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冰榻上的人身上,沉痛翻湧,一片空無。

她闔著雙眸,面上沒有什麼血色,就這樣靜靜地入睡,彷彿要千萬年才醒得過來。

他拚命穩著身體,才沒有再一次倒下。

「她,死了么?」伸手撫上那一張玉顏,手指在顫抖。

「難道世子還看不出來么?人去如燈滅,她再也不會說,不會笑,這一生,到此為止。」

姬鳳翼眼眸一黑,可是並沒有阻止拓跋珏。

如果央兒真的不在了,拓跋珏那樣愛她,用一顆真心為她送一程,也好。

拓跋珏握住她的手,低頭,心如刀絞,時而空洞時而劇痛。

「把她葬了吧,給她安息。」

「不。」姬鳳翼幽幽道,「我還想多看看她。」

「而且,她愛的人是我,不是你。」

拓跋珏抬眼,一抹厲光一掠而過。

「三殿下憑什麼這樣說?」

姬鳳翼負手道,「她的人已經去了,不如本殿就與世子把事情說清楚。」

「皇帝之所以為你們賜婚,不過是為了逼我造反,這樣皇帝就有理由對付我。」

拓跋珏容色僵凝,「我知道。」

「是啊,你知道的,也只是這麼多,你不知道央兒為了和我在一起,願意和我攜手,面對一切,包括殺了皇帝,哪怕可能豁出性命,她也在所不惜,這是她與我的承諾,她要擺脫與你的親事,與我在一起,這便是她活着時候的唯一心愿。」

拓跋珏感到心口如受一撞,闔上眸子。

他曾問她,對他可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她迴避不答,原來是沒有么。

既然她要這樣做,為何不與他把事情說清楚,讓他向皇帝請求退婚?

彷彿看破了他的想法,姬鳳翼道,「因為她不想傷害你,倘若說破了,皇帝定然會懲罰你,當初她為了拒絕我,說接受你,才有了後面的事情,她根本不愛你。」

拓跋珏抬手按住心口,忍受着一陣陣翻湧的痛苦,滿眼失望悲傷,「別說了,不要再說了,是啊,她不愛我,她愛的,是你,可是為什麼……」

央兒,為什麼要騙我?

可是逝者已矣,他又何必追問太多?哪怕得到答案,又能如何呢?

「我調查過,其實她根本沒有親口對你說什麼,不過是有心人誤傳罷了,你也抱着僥倖的心思,沒有去查證不是么?」

真相被不斷揭露,心思被拆穿,拓跋珏沉默不語,手無力地鬆開。

她已經去了,這些對他來說,不過是她離開留給他的一根刺,可是,他也並不無辜。

只能說他們之間,是一場錯誤的,他對她一往情深,她始終淡漠以待,他早就該明白了。

「原來,我始終握不住她,哪怕她死了以後。」

拓跋珏自嘲一笑,喉嚨苦澀難言。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彷彿藏了萬千語言,站起身來,搖晃着離開。

多少次想回頭,卻極力剋制着。

再難過一點,他或許就會倒下。

可是鎮南王府,卻少不了他……

心空了,死了,這一生彷彿活到了盡頭,他給出了所有的愛。

央兒,你對我,終究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吧……

姬鳳翼看着拓跋珏遠去的身影,幽幽道,「央兒,我說了這麼多傷他的話,你會怪我嗎?我想,你對他,還是有感情的吧?」

沒有任何回答,冰榻上的女子,依舊闔着眼,彷彿再也不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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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妃在上:邪王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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