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棒打鴛鴦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張小虎和同居了兩年的女友周玉亭終於要去見丈母娘了。

周玉亭主動介紹說：

「我爸爸之前當過兵，後來轉業了留在林州，分在有色金屬礦保衛科。我媽媽是本地人，在礦上擔任行政幹部。老爸感情細膩，很會做菜。老媽呢，性格潑辣，說話有點尖酸刻薄，但其實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家裏基本上就是男主內女主外的局面。」

「我感覺好緊張啊，我將會有1個很厲害的丈母娘。」

張小虎1半是調侃，1半是心裏話。

「怎麼了？害怕啦？」

周玉亭笑着追問道。

「怕什麼！我要排除萬難，勇往直前！」

「不錯，勇氣可嘉！這才是小女子欽點的夫君！」

「再說她未來的女婿可是1表人才，玉樹臨風！」

張小虎擺了個造型，對鏡自賞。

「哎約喂，沒想到有人這麼自戀，讓我看看怎麼個玉樹臨風？」

玉亭勾著張小虎的脖子，跳到張小虎身上。

3年前，玉亭家已經從礦里分的房子裏搬到林州市區1個叫春天印象的新樓盤裏。

張小虎和周玉亭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看看小區大片的綠化，有小橋流水，亭台樓閣，當然是1個很高檔的小區。

兩人提着大包小包流了1身汗，剛進門，寬敞的客廳里流動着清爽的冷氣。

玉亭的母親和姐姐坐在沙發上看湖南衛視的綜藝節目。

周爸爸系著圍裙在廚房忙活。

姐夫在陪着小侄女搭積木。

1番寒暄，玉亭很大方地把張小虎介紹給她的家人。

小侄女丟下積木，纏着好久不見的小姨陪她玩。

開飯。周爸爸果然是廚藝高手，1桌子地道湘菜，色香味俱全。

吃完飯，沙發中間的茶几上擺上了幾樣新鮮水果。

未來的丈母娘開啟了盤問模式。

「小張，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

周媽媽隔着茶几發問。

「媽，我電話里不是跟你講過了嗎？」

玉亭坐在媽媽身邊小聲嘟噥。

「我爸爸以前是鄉村民辦教師，母親已經去世了。」

張小虎拘謹地坐在沙發邊緣，後背筆直，很認真地回答。

「家裏兄妹幾個？」

周媽媽沒有理會玉亭，繼續問道。

「我上面還有1個哥哥。」

「你在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我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

張小虎心裏咯噔1下，如實回答。

「沒上大學？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現在在廠里打工，做倉庫管理。」

張小虎看了1眼玉亭，臉上還是保持禮貌的微笑。

「哦，在倉庫上班，搬搬抬抬，掙錢很辛苦的。你就不該買禮物過來。」

她掃了1眼張小虎買過來的1大堆禮物。

「也沒花多少錢???」

在全家人的注視下，張小虎手心裏都是汗。

玉亭注意到張小虎的尷尬，連忙拿起茶几上切好的西瓜，說：

「別光顧著說話，來，大家來吃西瓜。」

周媽媽吃完1小片西瓜，對大女婿吩咐道：

「小劉，家裏房子小，住不下。你等下帶小張下去開個賓館，早點休息。」

「家裏不是還有客房嗎？我帶回來的朋友怎麼可以住外面？」

玉亭不開心了，語氣里充滿責備。

「小客房沒來得及收拾，都是灰，不方便住人。」

她媽媽依然和顏悅色。

看現在的情形，張小虎心裏明白，這是「未來的丈母娘」在下逐客令了。

「小亭，住哪裏都1樣。」

張小虎立馬站了起來，若無其事的笑着打圓場。

姐夫幫忙拿着行李，在前面帶路，1家人也起身相送。

張小虎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玉亭1眼，玉亭想跟着1起去，被姐姐1把拉住。

玉亭快步走到客房，打開燈，見房間里清清爽爽，床上鋪着竹席、竹枕、薄涼被，分明是收拾妥當的。

她氣沖沖的回到客廳：

「媽，為什麼不讓張小虎住家裏？把他趕到外面住賓館，別人心裏怎麼想？」

她坐在媽媽對面的沙發上，淚眼婆娑。

父親走過來坐在她的旁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亭，婚姻是終身大事，你還年輕，我和你爸爸不能看着你犯錯誤，聽我分析給你聽。」

媽媽想擠過來坐到女兒身邊，無奈玉亭不挪位置，她只得又坐到對面。

玉亭抬起淚眼，氣鼓鼓地望着她，等着她開口。

「第1，他家在農村，父親年紀大了，母親又沒了，假如你們真的在1起，日子會有多難過，你考慮過嗎？」

玉亭盯着媽媽，任由眼淚掉下來。

「第2，他的學歷只有高中，連個大學都沒考上。你是大學本科學歷，你們之間差距這麼大，平時溝通和以後的小孩的教育肯定存在很大的分歧。」

「還有呢，你接着說啊！」

玉亭明顯帶着哭腔。

「第3，他在外面替別人打工，沒個正式工作，年輕的時候可以搬搬抬抬，年紀大了怎麼辦？」

「張小虎是做倉庫主管，不是搬運工！而且，我們廠里6千多人，他是最年輕的部門主管，管着幾十個人呢，就被你說得那麼沒用嗎？」

不等媽媽說完，玉亭搶著反駁。

看着女兒很痛苦的樣子，媽媽也有些不忍。

「小亭，家裏情況你也清楚。你姐姐嫁到衡陽那麼遠的地方，我和你爸爸身體也不好，勉強幫他們把小孩帶到上幼兒園了。說實話，我們再也帶不動了。你的話，我和你爸希望你在市裏面找1個合適的，離得近，我們才放心。」

周媽媽開始打感情牌，娓娓道來。

玉亭嚎啕大哭了起來，亂砸東西。

爸爸和姐姐都慌了神，只得好言撫慰。

磨磨蹭蹭直到姐夫回來了，她才被勸了去洗澡休息。

「都怪你，當初真不應該讓他去溫州。」

望着女兒走開的背影，周媽媽開始責怪周爸爸。

「當初，還不是你說的，讓她出去闖1闖，還說沈秋霞也在，放心。」

周爸爸心煩意亂地反駁道。

玉亭草草洗完澡，鑽進卧室，任由濕漉漉的頭髮披在肩上。

她撥通了張小虎的電話，又迅速掛斷。

她想，還是發短訊吧。

「親愛的，我媽媽讓你難堪了，對不起。」

張小虎合衣躺在賓館的床上，連洗澡的心思都沒有，盯着房頂的吊燈發獃。

聽到短訊提示音，張小虎1把抓起手機。

還好，這條信息的及時到來安撫了張小虎沮喪的情緒。

兩人短訊往複，朦朧之中，分不清到了晚上幾點。

又1條短訊好似精靈1般鑽進了張小虎的手機里。

「親愛的，帶我走吧。我們私奔吧！」

張小虎1骨碌爬起來，睡意全無，赤腳走在房間的地板上。

張小虎點上1支煙，腦子在飛速旋轉，渾身燥熱難耐，心神飛到了某個遙遠的不知名的遠方，有1種決絕的悲壯和甜蜜。

玉亭怔怔地盯着手機屏幕，過了很久才收到了1條回復：

「小亭，我們不能這麼做。沒有父母的祝福，我們即使在1起也不會幸福的。我也不忍心你跟你的父母決裂，不忍心讓你傷心。你放心，我1定能想辦法得到你父母的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