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與世無爭
在滿氏一股腦兒的將這幾日的遭遇說給司馬睿聽時,本以為會得到安慰,誰成想迎來的卻是質問。
「本王怎麼聽說,母妃帶了西域公主來,恰好西域公主用劍劈壞了瑾然的妝台？」
滿菲菲本是一心歡喜,在京城的時候,自己姑母就已經應允了自己,來柳州就是找表哥成親的。等了有些日子了,卻不知為何表哥上來語氣中,就帶了滿滿的疏離？
「表哥……」滿菲菲走上前去,帶著滿滿的笑意,就像兒時刻意討好他那般黏上去。「不過是個妝台而已！」
卻不料,司馬睿伸手拂去了抓在自己胳膊上的雙手。站起身,沒有好氣道,「對於見慣了珍珠玉石的西域公主,那紅木的妝台自是算不得好物件。可是那是瑾然親娘留下的,這院中的一花一木都是端木夫人精心挑選的,爾等看著粗鄙異常,可在瑾然眼睛里,卻是無價至寶。」
「睿兒,怎麼跟你妹妹說話呢？」滿氏面上浮上了深深的不悅。「自你進屋便張口閉口都是瑾然,你眼睛里可還有我這個母妃？」
這話本身是給滿菲菲找場子的,可是誰能想到,這個西域公主並沒有絲毫意識到這句話的重要性,一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是我劈壞的,那又如何？妝台誰留下的與我何干？」滿菲菲自幼被驕縱慣了,如今面對司馬睿的責怪,也並沒有意識到有何不對。「壞了就壞了,大不了賠一個給她！」
此言一出口,便是作為親姑母的滿氏,也覺察到了深深的不妥。本是因為不滿司馬睿,而皺起的眉頭,如今皺的更深了。
「母妃看見了,這等胸襟根本不配做我司馬王府的人！本王已修書一封,讓陸明遞交給西域王。想來不會讓母妃難做的！」
滿氏一掌拍在桌子上。「司馬睿,我問你,那蕭瑾然到底有什麼好？竟是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司馬睿看著自己母親,心下不由得嘆氣。「母妃還不明白么？沒有什麼人能更改瑾然在我心中的位置。」
「表哥……」滿菲菲就是再聽不懂中原話,此刻看著姑母與司馬睿的面色,也是明白了幾分。
可是話到嘴邊還沒有說出口,看著司馬睿狠厲的目光,就已然咽了下去。
滿氏強壓著怒火,揮了揮手,「你先下去,我有話與睿王講。」
便是再有不舍,滿菲菲也被老嬤嬤攙扶出去。關上房門,室內只剩下母子二人。
「睿兒,你好好想一想,蕭瑾然一個商女,如何配得上你的身份？」
滿氏決定好言相勸,讓自己的兒子回心轉意。堂堂大華的王爺,有著整個西域做後盾,為什麼偏偏想不開,要娶一個整日拋頭露面的小小商女？簡直匪夷所思！
「婚事已經定下了,皇姑奶的賜婚懿旨可要給母妃拿來看看？」司馬睿坐在桌子旁。「您若說瑾然身份低微,護國夫人女兒的身份都說不過去的話,那何人能入您的眼？」
「你少給我耍花腔,護國夫人說的好聽,不還是死人一個？沒有娘親做靠山,光有名頭有什麼用？」
「所以您就可以仗著身份,欺負一個沒有娘親關照的孩子？」司馬睿反將一軍。
「你……」滿氏冷哼一聲,「有你這樣跟母妃說話的么？」
「那就有母妃這樣,人還未進府就給下馬威的？」司馬睿好笑地看著滿氏。「瑾然是我自己認可的妻子,以後司馬家的睿王妃。堂堂睿王妃被家奴冷眼端瞧,母妃可想過日後她在司馬家可有好日子？本就身份低微,您何苦雪上加霜？」
滿氏被司馬睿幾句話說的面上無光。「要你這樣說,就全都是我的不對了？」
「睿兒不敢。但是母妃要以大局為重！」司馬睿看著滿氏不知情的面容,心下嘆了口氣。「如今乃是多事之秋,西域急著將公主送到大華,您就沒覺察出個所以然？」
「什麼所以然？你舅舅有意讓咱們親上加親,難道還能有什麼不對？」滿氏虎目凝視著司馬睿。「我怎麼發現,是不是你與那商女在一起時間長了？這滿腦子都是些什麼尖酸算計？如今連親娘舅都懷疑起來。改日是不是還得懷疑你娘我對不起你？
那算了,咋呢么也別改日了,就今日你把話說清楚。我這個親娘你是不是也不想認了？就為了那個一臉市井氣的商女,你瞧瞧你說的都是些什麼？」
司馬睿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母妃一時間接受不了瑾然,本還在想是不是瑾然哪裡做的不好,得罪了母妃。今日耐著尋人的性子來見母妃,也是想要問個明白。
來之前,司馬睿已經問過了明輝閣的兄弟還有初滿風叔等人,當日到底是除了什麼事情,能讓瑾然一氣之下隻身離開柳州。按照司馬睿對蕭瑾然的了解,遇見事情,不是死磕到底,也是迴旋解決。怎的近日就成了縮頭烏龜？
詢問之下,才明白,不光是母妃給了瑾然下馬威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那個端木夫人親手準備的妝台,被滿菲菲劈壞了。司馬睿自是清楚蕭瑾然有多麼珍惜她母親留下的遺物。
今日聽了母妃的話,司馬睿心下一緊。「母妃可是聽了什麼謠言？」否則怎麼會從最初盡心準備聘禮,到如今前來問罪,且語氣中皆是對瑾然的不滿？
「謠言？還需要謠言？」滿氏冷哼一聲,細細數落起蕭瑾然的不對。
越聽下去,司馬睿的眉頭皺的越緊。「母妃為何突然來柳州？」
「為何突然來？我再不來,你的魂兒都被她勾走了！」滿氏此刻對蕭瑾然已是愈發不滿。「若不是有人遞信與我,說你們二人即將在柳州完婚,我且不知道,原來太后給她司馬家嫡子,定下的竟是這種貨色！果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生怕司馬家的人搶了她華家的風頭！這皇室果真是要壓制司馬家世世代代啊！」
司馬睿當下心中就有了猜測。母妃這次前來,定是與柳州這邊的人脫不得干係。本應該早早知曉瑾然不見了的事情,可是自己今日才從燕萬里口中聽說。這件事情一直被八皇子壓制,才誤了尋人的最佳時機。
這件事情發生在拿下這支禁軍的最重要時機,想來是燕萬里的手筆！可是八皇子遲遲不許消息遞到自己那裡,瑾然若是出了事情,他也別想逃掉半分責任！
「母妃可知,大華建國時候,有支禁軍？」
司馬睿攔下了滿氏的喋喋不休。那些細數瑾然的過失,在司馬睿看來,不過是正常的商業手段。瑾然的小花招並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相反,做事情比他人還要仁義些。
滿氏一怔,作為西域公主,這件事情自是知曉的。尤其嫁到大華,一是當年真的愛上了司馬赫將軍。二是為了找這支軍隊,盡量將這支軍隊據為西域所有,就必須拿到司馬家那塊祖傳的玉佩。
幸虧滿氏肚皮爭氣,誕下嫡子,名正言順的得了那玉佩。否則,按照一個西域公主遠嫁大華。喜戰的西域王也不可能真的就肯簽下停戰契約。這麼多年的和平,不過是為了蟄伏。
要知道,那支軍隊戰鬥力極強。一直盛傳,他們得了大祭司的祝福,不死不滅！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可是多年來,滿氏始終沒有找到這支軍隊。
「你問這個做什麼？從哪裡聽來的？」滿氏的目光中有些躲閃。
「母妃當年同意送我去西域,就是因為我身上有這塊司馬家嫡傳的玉佩吧！」司馬睿用手摩梭著腰間的玉佩掛飾。「所以您送去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送去一半虎符,我說的對吧！」
「哪裡聽來的胡話？」滿氏怒喝！「可是哪個蕭瑾然為了蠱惑你,說的這些離析你我母子之情的？真真兒是個賤人……」
最後兩個字,被司馬睿的話打斷,隱藏在司馬睿的言語里。「瑾然一個小小的侍郎嫡女,如何知道這件事？自幼寄人檐下,您覺得這些苦楚還不夠？
母妃……您不能被人算計了,還給人數錢吧？您就真的不想想,為何西域王要突然送公主到大華？為何非得跟我親上加親？他在擔心什麼？而我……離京又是在做些什麼？」
「你的意思是……你找到那支軍隊了？」滿氏的眼神里立刻放了光彩,壓低聲音詢問。
如此的母妃,讓司馬睿覺得可怕。眼神中的希冀,才真的與市井中的市儈小人沒什麼區別。
「找到了！」司馬睿坦誠告知。
滿氏深深的吸氣,臉上浮出笑意。「真真兒是天佑我西域！睿兒,你明日就與菲菲成婚,有了神軍在手,整個西域給你做靠山。拿下大華還不是指日可待？」
「原來您打的是這個算盤！」司馬睿突然覺得自己著實可笑。自己身邊的人,除了蕭瑾然不在乎這些權利功名。除了祖父只希望自己平安順意,就連母妃也是把自己當做一顆棋子！
「你這傻孩子,說的是什麼話？為娘是在替你籌謀！」滿氏將手覆蓋在司馬睿的手上,輕輕拍了兩下,示意安撫。
司馬睿不動聲色的將搭在桌邊的手收回。「既是如此,睿兒謝過母妃。不過有件事,必須告知母妃。司馬家嫡子世代遭受大祭司詛咒,要靠皇室的齊葯續命。能活多久我並不知曉,只希望餘生有良人相伴,與世無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