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抄家
「靜蘭......」
長公主的聲音猶如晴天一道霹靂，嚇得秦靜蘭一個哆嗦，險些打翻葯碗。
「長，長公主......」秦靜蘭料定自己背對床鋪，長公主不可能看見她做了什麼，勉強定了定神，裝出一副歡喜模樣，端著葯碗走到床邊，「您醒了！您先喝葯，奴婢這就去叫趙副將和小少爺過來。」
「......等一等。」長公主蒼白的唇瓣張了張，吐出兩個字像是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喘息片刻，才又開口，「喂我喝葯，再叫趙德過來，不要驚動止兒。」
「是。」秦靜蘭喚來一個小丫鬟，讓她告知趙德長公主醒來的事，她服侍著長公主喝了葯，趙德匆匆進來，眼角眉梢尚且染著莫名的戾氣。
秦靜蘭看了他一眼，收起葯碗退了出去。
內室里，長公主問起趙德方策父子境況，趙德沉着臉搖了搖頭，「不太妙，像是有人要刻意對付方家，屬下找了許多之前的同僚想通融一番，均是無功而返，聖上的態度也很微妙，雖然派了刑部的人探查此事，但......」
他沉嘆口氣，表情十分凝重，說完才發現一直沒聽見長公主的動靜，抬眼一看，長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昏了過去，臉色蒼白得幾乎有些發青。
他心中湧出濃重的無力。
一朝失勢，所有的人都在觀望，沒有一個肯幫方家，他不過一個副將，將軍在時有人賣他面子
，將軍不在他那點面子什麼都不是。
趙德走出門，讓人去喚太醫。
夜幕降臨，整個方家籠罩在一片黑夜之中，唯有院中一角的房間里亮着著明晃晃的光，孩童玩鬧的聲音不時從裏面傳出來，為寂靜的宅院添了幾分熱鬧。
趙德腳步一轉，正要往那屋子走去，下屬忽然快步跑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當即臉色大變，吩咐下屬將人攔住，再備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等在後門，接着三步並兩步衝進屋子。
四個孩童圍成一圈坐在床上，身上只穿着單薄的寢衣，正在玩一種丟花石的遊戲。
趙德顧不上多說，扯起一旁衣架上搭著的方止的衣裳就往小兒子身上套。
趙青珩與方止一般大的年紀，長相與兩個哥哥都不太一樣，反有種類似方止的斯文。
他不明白趙德為什麼忽然這樣，懵懂地叫了一聲爹。
趙德聽着這一聲爹，虎目倏地紅了，兩滴淚從眼眶墜下，重重砸砸在地上。
「青珩，你聽着，等會兒有人問你你就說你叫方止，不要說漏嘴了，千萬記住！」
「趙叔叔？」方止扯了扯他的袖子，「為什麼讓青珩冒充我，是不是有人要抓我走，就像抓我娘那樣？」
趙德一顆心揪的生疼，死死咬着牙說不出話。
「趙叔叔，我爹說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要讓青珩代我受難，你把我交出去吧！」
「不，不行。」趙德顫抖着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憨直
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小公子，今天之後你就是方家唯一的血脈，你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切勿衝動魯莽。」
話音落下，趙德閉了閉眼，抬起手掌劈在他後頸處，方止還未反應過來，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床上。
趙德把他撈起來，草草披上趙青珩的衣裳，擰頭吩咐兩個大兒子，「應兒，虎兒，爹娘的命是將軍救的，現在到了咱們家報恩的時候了，你們兩個護著小公子從後門出去，駕着馬車一路往南走，不要回頭！」
趙應趙虎對視一眼，趙應重重點頭，胡亂套上衣裳接過方止。
趙虎雙拳緊握，看了一眼什麼都不懂的趙青珩，「爹，讓我來替弟弟吧。」
「不行，你年紀太大，會被人看出來的，快走吧，別說了。」趙德摸出一個荷包交到二人手上，狠著心將他們推了出去。
趙應趙虎抱着方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之後，趙德給趙青珩穿上鞋子，將方才的話仔細又叮囑幾遍，才牽着他的手去了方止在長公主院子的卧房。
一切剛安排妥當，前門就傳出叮叮噹噹的響聲，趙德深吸一口氣，跨步迎了上去。
一身內監服的太監捧著卷明黃聖旨，眼神睥睨地打量他們所有人，等所有人都跪下之後，宣讀了方家的罪狀和皇帝的判決。
通敵謀反，聖上念在重華長公主的面子上免去誅九族之罪，只讓方家及其黨羽伏誅
，三日之後處斬。
說罷太監一揮手，身後禁軍一擁而上便要衝進長公主院子裏拿人。
事情發生得太快，趙德不知道趙應趙虎帶着方止離開沒有，為了給他們拖延時間竟是心一橫攔住了禁軍。
「這位公公，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如今又有疾在身，方家縱使千錯萬錯也不該驚擾公主殿下，不如先派人把院子圍起來，明天一早再來抓人。」
孰料那公公根本不給他阻攔的機會，右手懶洋洋的一抬，身後的禁軍便一股腦沖了進去。
此時趙德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兩眼一瞪拔出劍來，喝令長公主院外的護衛們與他一同上前攔人。
江震十分悍勇，頭一個沖了上去，與那禁軍頭領鬥了十來個回合，故意賣了個破綻，讓那頭領刺中自己肋骨，慘叫一聲翻滾著倒向一旁的牡丹花叢。
夜色漆黑，場面混亂一片，江震仰面倒在陰影中，偷偷掀開眼皮，見沒有人注意，便一點一點往內室挪去。
此時長公主院裏所有的護衛都在外面，丫鬟婆子們聽着外面的刀劍砍殺聲，一個個縮在屋子裏頭也不敢冒。
江震摸進屋裏，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見長公主無聲無息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青黑，無知無覺的模樣，忙快步跑到妝台前，胡亂抓了些首飾塞進懷裏。
「你在幹什麼？這種時候了你還顧得上這些？！」
秦靜蘭急匆匆衝進來，看他這副沒出
息的樣子險些氣得吐血，「現在怎麼辦？剛剛我探了長公主的鼻息，非常微弱，想來挺不過兩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方家要遭禍的事情，才讓我給長公主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