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爛泥扶不上牆
「今冬吾等必將陸渾戎一舉剷除。」
與狄戎大戰本就是意想之中的事，畢竟瑕邑高層之中誰人不知公子猛（郭猛）的「春攻秋守」之策？
雖然秋天的防禦戰意外打出了大捷，然而這並不等於說冬末春初就乾脆躺平啥都不用幹了，相反北地狄戎內亂，正是大舉進攻的好時機。
然而要打誰，規模多大，一切都得由郭猛做主。
只是既然要刺激鄭莊公提前發動鄭國內戰，郭猛便將此次動作規模大幅增加，確保將各國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尤其將成周和衛國注意力轉移過來，如此方可有效掩飾鄭莊公的行動，令其早有動作。
雖說將西申國國滅消息放出，多半也能達到類似效果，但此消息過於震撼，保不齊周平王和虢公忌父便會聯起手來，壓得郭猛喘不過氣。所以郭猛寧可將此事繼續隱瞞下去，直至再也無法隱瞞為止。
先打陸渾戎的原因倒也簡單,陸渾戎在鎬京廢城西南，此處有源自秦嶺群山的河流注入關中平原，河水灌溉較渭水以北更為豐沛，而且更靠近褒國，無論是將來墾殖土地，還是勾連褒國，此處必然更為優越。
「渭水之北若是能建設『鄭國渠』，亦將是膏腴之地，可惜不是現在。」
以打贏了長平之戰的秦國國力和人力，要建設鄭國渠尚需舉國之力建設十年，郭猛要僅僅以瑕邑等九座城邑人力搞定鄭國渠，無疑也是天方夜譚
；如果強行於此時修築鄭國渠，大量的抽夫除了引起民變，不會有別的好下場。
既然渭水之北暫時無法期待，便只能考慮渭水之南。
況且渭水之南還有郭猛無法割捨的重要之地，剛好可以一併搞定。
於是瑕邑戰爭機器再度開動。
雖說「籍不再役」，一年動員作戰兩次很容易引起國人詬病甚至暴亂，不過這前提是免費徵召國人；而這次襲擊陸渾戎，郭猛則打算對國人進行補貼，不光低價賒一批糧食給國人，也給出征國人發放一批刀幣作為貼補，絕不會因此讓第二次動員的國人輕易破產——反正郭猛拿下西申國后，郭猛府庫充盈，犯不着節省那點兒財帛。
如此雙管齊下后，果然郭猛手下九座城邑國人皆踴躍參軍，哪怕是剛剛入手的遂邑等五座城邑國人亦是如此。
郭猛亦是藉機將這五座城邑國人打散編入瑕邑大軍之中，尤其是擔任從各國買來的奴隸的統軍軍官；同時以大量晉國戰爭難民移居於這五座城邑之中，相互摻雜砂子。
正當郭猛統合全軍之時，繼續守備鄭邑的糾也派來了特使——西虢來了特殊客人，但暫不入關。
關乃是指潼關，郭猛當即明白這位特殊客人究竟是何人了——除了西虢小宗國君，不會有其他人會如此小心。
「但願豫已說動其父吧！」
雖然郭猛勢力遠強於西虢小宗，但就周禮而言，反倒應該由郭猛拜見小宗
宗主，畢竟對方乃是一國之君，而郭猛不過是一封君而已，哪怕是大宗之封君。
不過對郭猛而言，反正即將加速進入「禮崩樂壞」的時代，多給其他勢力叩個頭並無所謂，只要能增長自己的實力便值得。
因而郭猛毫不糾結便快馬趕去了鄭邑，不過一日後便見到了這位西虢特使，果然便是西虢國君。
只是這位國君一身侍從打扮，顯然不想讓人知曉行程，故而郭猛也相應低調進行了接見，同時對外宣稱將有一批武器趁著渭水尚未結冰，趕緊送來關中給各邑國人更換武器裝備。
同時更是召集各部落頭人齊聚鄭邑，聲稱要北伐犬戎。
各自帶着親信部眾趕來的部落頭人齊聚一堂，聲勢浩大，頓時驚住了這位西虢國君。
「不料侄子竟有如此軍力，當真汗顏。」
原本以為庶子豫對這位瑕邑封君多有吹捧，言過其實，如今看來，只怕水分極少。
而對郭猛而言，既然這位堂叔如此吹捧自己，郭猛自然不能放肆。
「若非秦國霸道，欺壓小宗，堂叔之勢當遠勝於侄兒。」
這位堂叔顯然對郭猛的謙卑表現甚是滿意，只是這位堂叔千里迢迢從西虢故地趕來，顯然不只是為了聽郭猛的奉承之語。
「侄兒今後意欲何為？」
「驅逐狄戎，迎回周室。」
周王室如今在洛邑待得好好的，何需「迎回」？公子猛此言並不簡單啊。
西虢國君習慣性搓了搓食指，一
時間竟不知如何接下此話。
……
「公子是否須將此事暗中告知公子段？」
提出此議者竟是毛遂，不由讓人另眼相看。
「昔日衛公派人將汝執於馬前，可是鄭伯（鄭莊公）命援軍將汝救出。」
郭猛看着毛遂毫不猶豫便反手給鄭莊公一刀，也是驚訝不已。
只是毛遂應答之言讓眾人頓時佩服不已。
「鄭伯救命之恩（毛）遂自不敢忘，然（毛）遂之君父乃是公子。」
這馬屁拍的實屬高端，然郭猛一陣受用；眾人亦感嘆不已，毛遂嘴皮子果然了得，如此忘恩負義之舉聽着彷彿義正言辭一般。
不過郭猛還是當眾否決了這個建議，畢竟鄭莊公歷史上在眾人皆不看好之際幾乎閃電般便解決了自己的親弟弟，讓各方勢力幾乎來不及介入，可見鄭莊公在公子段身邊多半安插了大量密探。
如果原本乃是敵手的毛遂忽然通知公子段其兄長即將對其動手，且不說能否說動公子段，就算公子段聽進去了，密探們便不會知曉這個消息么？難道不會將此事告知鄭莊公？
以歷史看，即便公子段緊急反應，只怕依舊不是其兄長鄭莊公對手；更何況公子段行為張揚，只怕早早就把毛遂賣了。
如此除了將鄭莊公與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感情全搭進去，未見有什麼好處，郭猛自然不會採納這個建議。
更何況，此時此刻強大的鄭國對成周和衛國的牽制更為重要，郭猛
怎能對鄭莊公下手？反而巴不得鄭莊公在東邊鬧大些！
「公子段爛泥扶不上牆，告之其不過徒勞心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