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可是相當於斷親
楊月紅把這話擺出來，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蘇嬸子，可現在要我們怎麼管？小蕙這病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醫生都說了，十年八年都常見！這就是個無底洞啊，家裡多少錢投進去都聽不見個響！」
「管了她一個，我和老於還要不要吃飯了，要不要生活了？還有我家長松，以後還要不要成家了？全家人就圍著她一個轉，不要過日子了？」
「誰不想管？可管著就要錢啊！」
楊月紅說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又不是那大富大貴的人家，誰能放著一家人不管，只圍著一個病人呢？
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可要怪，只能怪人窮啊。
可於蕙有原主的記憶，還有劇情加持，說句不好聽的，楊月紅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對方要拉什麼屎。
這是先打一把悲情牌，以後再趁人不備出貨唄！
於蕙趕緊懇求：「爸，媽，醫生說我的病平常只要多注意休息補充營養就不會感染，我能扛住的。」
「等上了大學，學校有伙食補助，我還可以當家教，自己能養活自己，等畢業了我就是國家幹部，吃公家的飯，生病也有公家報銷的，不會增加你們的負擔。」
「我能掙錢的，你們想要多少彩禮，我自個兒能掙出來的，你們不要把我遠遠嫁人好不好？」
於蕙這一懇求，倒是給蘇大媽提了個醒，趕緊盯著於祖貴和楊月紅：「祖貴，月紅，孩子都這麼求你們了，你們當爸媽的也給句話啊。」
杜小梅也趁機擠兌：「小蕙自個兒都說了能把彩禮錢掙出來，你們可不會還打著不讓人讀書了、把人遠遠嫁走收彩禮的心思吧？」
要換以前，楊月紅早和杜小梅撕擄起來了，這會兒被說中了心事，倒是跟於祖貴一起，齊齊禿嚕了嘴。
杜小梅跟楊月紅之間，戰鬥經驗可謂是老豐富了，見她啞了火，立即拍著大腿一頓冷嘲熱諷。
「哎呀呀，難怪小蕙這麼傷心，敢情你們就是打著把她遠遠嫁了收彩禮的主意啊！」
「錢你們得了，以後小蕙的死活到不了眼前，你們也不用管了，嘖嘖，小蕙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你們這麼狠心的爹娘！老話還說虎毒不食子呢，我看——」
楊月紅瞧著杜小梅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就心火直冒，衝口懟了回去：「杜小梅，我於家的事關你屁事！」
「老娘把她養這麼大就白養嗎？一個丫頭片子，不嫁人收彩禮我還給她倒賠嫁妝啊！乾脆我叫她娘得了！」
杜小梅毫不示弱：「呵呵，那你倒是叫啊，小蕙有什麼不敢應的！誰家養閨女像你這麼當貨賣啊，你當現在還是封建社會呢？」
蘇大媽眼見著兩人要吵得不可開交，趕緊出來勸阻：「別吵了！小梅，你少說兩句。」
「月紅，你也是，你們當父母的，哪能這麼對孩子呢……」
楊月紅正煩著，哪裡還願聽蘇大媽的說教，反口頂了回去：「蘇嬸子，現在不比以前了，你以為你還是這院子管事大媽呢？」
「於蕙姓於，是我家的人，你們外人一個兩個地跑過來狗吠啥？！」
「要管孩子要治病，呵，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這麼好心，你們倒是拿錢出來給她治啊！」
這怎麼可能，這又不是她們家的孩子！
可要這樣說，就會被楊月紅給堵住了。
蘇大媽以前當了十幾年管事大媽的臉，在這一刻都要丟盡了，於蕙卻是一抹眼淚，下了決心。
「蘇奶奶，杜嬸子，謝謝你們幫我說話。我不用靠別人，我自個兒可以去找活兒掙錢！」
楊月紅冷嗤：「對，你都18歲了，已經成年了，就該自個兒去掙錢，別跟家裡討這要那的！」
蘇大媽有些著急。
18歲是成年了沒錯，可於蕙還是個學生，還在讀書啊，難不成讓她輟學去打工？
於蕙紅著眼圈拉住了蘇大媽的衣角，面龐堅定：「各位鄰居都在這裡，煩請大家給我做個證。」
「從今天開始，我離開於家，自己養活自己，以後是死是活，都跟於家無關！」
「我就算在外面病了、死了，不要於家出一分錢！要是運氣好能好好活著，於家也別來挨我的邊！」
「好！」杜小梅唯恐天下不亂地拍起了手，「小蕙有志氣！」
哎呀，這可是相當於斷親！
杜小梅雖然心裡不相信，但表面上的氣勢可不能弱，得幫著於蕙把場面給撐起來，好好打楊月紅的臉！
於祖貴的臉色很不好。
話都說到這地步了，於家是別想悄無聲息地把於蕙遠遠嫁出去了，一旦被於蕙鬧出點什麼動靜，於家在大雜院里就要被人戳脊梁骨。
既然如此，還養著於蕙這個沒用的廢物幹什麼，浪費糧食嗎？
見於蕙誇誇其口，於祖貴索性順水推舟：「小蕙，家裡不是不想給你治，實在是治不起啊。」
「我和你媽也不只你一個兒女，父母的苦心，你現在不懂，以後等你當娘了才會明白。」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和你媽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爸媽只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的……」
於祖貴一臉頹然地煽情，於蕙裝著被感動，唏噓開口：「爸~我明白你的苦衷，我現在還欠著醫院將近一百塊錢的治療費，你能不能——」
於祖貴黑了臉，緊緊閉上了嘴。楊月紅見狀，立馬拉著他就往家裡走。
於蕙還追上去兩步：「爸，就是一百塊錢的欠費——」
楊月紅回頭狠狠啐了一口：「死丫頭，要滾早點滾！少在這裡礙人眼！」
於蕙嘆了一口氣。
看嘛，自己要談感情的，結果又談不起，嘖，渣爸！
不過要走，也得把自己的書和衣服拿走，還有戶口那一頁。
於蕙緊跟著回去，收拾了一個大蛇皮袋出來。衣服寥寥無幾，主要是一大堆書。
楊月紅一直守著於蕙收拾的，確定她沒有偷拿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等於蕙前腳剛走，就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門。
「養不熟的賤皮子，你就死在外面不要回來！」
於蕙頭也不回，吃力地拖著大蛇皮袋往院門走，沒走兩步，手裡驟然一輕。
於蕙轉過頭，沖對方笑笑：「小樂，謝謝了！」
少年雖然才15歲，已經長得牛高馬大的了，於蕙拖著費勁兒的袋子，在石樂手裡不算什麼事兒。
見於蕙還能笑，石樂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小蕙姐，我幫你，你現在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