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下卷.誰在路上（37）

小曹說：「我曾開玩笑似的問過老萇：勞模協會是個民間組織，不掙一分錢，你這個當過大老闆的人咋就這麼熱心協會的事？老萇說：人呀，不能光想著自己，更不能光想著錢，那樣活著有啥意思？給社會辦點事，給別人幫點忙活著才有意義，精神才充實，有寄託，心也愉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當過大老闆不錯，可你現在不是了。噢，不當老闆就不能給社會服務啦？你說天下當老闆的多，還是普通老百姓多？論貢獻還不是老百姓貢獻大嗎？我現在就是普通老百姓。我一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工作。不管哪裡的工作，只要我能搭把手，出上力，我就高興……」小曹嘆道：「這老漢，我算是服了！」

這樣的話我在採訪老萇時也聽他說過：「我想過，企業的領導也不算啥官，就是官又咋？這是自然規律，你怨誰也不頂用。再說現在是高科技時代，信息時代，網路時代，玩這一套你能比過人家年輕人？肯定不行。那就讓人家年輕人去干。你找點你能幹的事去干，只要對社會有用處就好。我就是這原則：人的能力有限，工作沒有貴賤。能幹的事盡心儘力去干，直到干不動的那一天拉倒！」

老萇是河南人，舊社會也是拉過棍逃過荒的人。雖說當了幾十年的企業領導，說起話來仍是字正腔圓的河南話，辭樸實無華。雖然他沒說過：「生命不息，奮鬥不止」；「小車不倒只管推」；「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等豪壯語，但卻是實實在在地用自己的行動展示著一位老**員的高尚操和純凈的人格境界。

「沒有利益的驅動就是信仰使然，人格使然」

這話是中富集團西安公司年僅33歲的總經理韓建新說的。他說他就是這樣理解萇總的。「萇總給我們幫了很多忙，卻從不索要回報，這在當今社會讓人很難理解，但我最終還是理解了。因為萇總是真正的**員。他用他實實在在的工作表現他對黨實實在在的忠誠。其實任何人的行為都是一個道理：沒有利益的驅動就是信仰使然、人格使然。萇總的行為就印證了這個道理。」

見到韓建新之前，我曾到市一輕局去過，見了王、劉兩位局長，又碰到了現任漢斯啤酒廠廠長邢正（漢斯與青啤聯營后，大部分職工進入青啤漢斯公司，留下一部分仍保留著西安漢斯啤酒廠的牌號，歸屬一輕局）。

王局長快人快語，他說：「一句話，老萇是以勞模的精神對待工作的，在崗時如此，退休后更是如此。他給西安引進不少外資企業，對西安的經濟貢獻很大。局裡說了不算，你去找幾個老萇引進的企業問問。比如珠海的中富公司，老萇為此跑過幾趟珠海哩！」

劉副局長說：「光引進不算，老萇還為引進的企業排除阻力，凈化投資環境做了大量工作。青啤初來時也遇到很多麻煩。老萇就找省長，找市長，到局裡來，幫著青啤公司疏通。完全是義務勞動，來回坐車都是自己貼錢。老萇對招商引資非常熱主動，得到一點信息就到局裡來商量。珠海中富是個上市公司，規模很大，初來時也是一波三折。熱心的老萇就牽線，讓西安縫紉機廠以閑置場地作為資本與中富合作，結果是雙贏：西縫盤活了閑置資產，而中富公司省了建廠的投資，當年投產，當年就見效益。

年輕的廠長邢正說：「萇老闆雖然退了，但仍時時惦念著原漢斯廠的人。他說過：青啤漢斯上去了，我高興了一半，漢斯也搞好了，我就放心了。籌建青華印務時，他就和我們廠勞司合作，租了勞司的地，也招了廠里的人。青華印務搞得很紅火，可老萇在那裡每月只有三百多元的工資。給中萃、中富幫忙，老漢從不說報酬的事。我就見過老漢坐著『蹦蹦車』來回跑哩！」

一臉書生氣的韓建新談起老萇，語氣中透著一種抑制不住的激：「我們從珠海來，到這裡是舉目無親，低頭無助。我們又全是一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商場的陷阱讓人不寒而慄！但我們卻有幸結識了萇總。老人的經驗和智慧是一本書，老人的精神更是一本書。他不僅指導我們如何經營，還常常提醒我們怎樣做人，怎樣回報社會。在萇總的幫助下，我們很快在西安站穩了，賺錢了。沒有萇總我們會浪費多少時間和金錢！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成功使集團總部堅定了在西安投資的信心。我們來時帶了一千多萬元，三年時間，集團在西安的投資已達到2。3個億，現在投資的力度還在繼續加大。坦率地講，萇總不僅為我們幫了忙，也是給西安幫了忙。沒有萇總這份熱心腸，我們的資金說不定就撤到外地去了。我現在還不是**員，但我敬慕**員。萇總就是我敬慕的人，自內心的敬慕！我覺得老一輩人最神聖的歷史使命就是讓下一代從他們身上看到前途與希望。這一點萇總做到了。別人也許會以為萇總這樣的奔波是為了錢，我敢肯定地說：不是！是信仰，**人的信仰！要圖賺錢，老漢這些年乾的事值多少錢啊？可老人的日子過得很一般。我去過他家。他家住在大雜院里，後來拆遷老人又租別人的房住。這景我看了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