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二十八篇清末之譴責小說(9)

110.第二十八篇清末之譴責小說(9)

此外還有一種助六朝人志怪思想達的,便是印度思想之輸入。***因為晉、宋、齊、梁四朝,佛教大行,當時所譯的佛經很多,而同時鬼神奇異之談也雜出,所以當時合中印兩國底鬼怪到小說里,使它更加達起來,如陽羨鵝籠的故事,就是:

「陽羨許彥於綏安山行,遇一書生……卧路側,雲腳痛,求寄鵝籠中。彥以為戲,書生便入籠……宛然與雙鵝並坐,鵝亦不驚。彥負籠而去,都不覺重。前行息樹下,書生乃出籠謂彥曰:『欲為君薄設。』彥曰:『善。』乃口中吐出一銅奩子,中具餚饌。……酒數行,謂彥曰:『向將一婦人自隨,今欲暫邀之。』……又於口中吐一女子……共坐宴。俄而書生醉卧,此女謂彥曰:『……向亦竊得一男子同行……暫喚之……』……女子於口中吐出一男子……」

此種思想,不是中國所故有的,乃完全受了印度思想的影響。就此也可知六朝的志怪小說,和印度怎樣相關的大概了。但須知六朝人之志怪,卻大抵一如今日之記新聞,在當時並非有意做小說。

附錄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

六朝時志怪的小說,既如上述,現在我們再講志人的小說。六朝志人的小說,也非常簡單,同志怪的差不多,這有宋劉義慶做的《世說新語》,可以做代表。現在待我舉出一兩條來看:

「阮光祿在剡,曾有好車,借者無不皆給。有人葬母,意欲借

而不敢。阮后聞之,嘆曰:『吾有車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車為?』

遂焚之。」(卷上《德行篇》)

「劉伶恆縱酒放達,或脫衣裸形在屋中。人見譏之,伶曰:『我

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褌衣,諸君何為入我褌中?』」(卷下《任誕篇》)

這就是所謂晉人底風度。以我們現在的眼光看去,阮光祿之燒車,劉伶之放達,是覺得有些奇怪的,但在晉人卻並不以為奇怪,因為那時所貴的是奇特的舉動和玄妙的清談。這種清談,本從漢之清議而來。漢末政治黑暗,一般名士議論政事,其初在社會上很有勢力,後來遭執政者之嫉視,漸漸被害,如孔融、禰衡[1]等都被曹操設法害死,所以到了晉代底名士,就不敢再議論政事,而一變為專談玄理;清議而不談政事,這就成了所謂清談了。但這種清談的名士,當時在社會上卻仍舊很有勢力,若不能玄談的,好似不夠名士底資格;而《世說》這部書,差不多就可以看做一部名士底教科書。

前乎《世說》尚有《語林》《郭子》,不過現在都沒有了。而《世說》乃是纂輯自後漢至東晉底舊文而成的。後來有劉孝標給《世說》作注,注中所引的古書多至四百餘種,而今又不多存在了;所以後人對於《世

[1]。孔融(153—208),東漢末魯國(今山東曲阜)人,曾任北海相。因反對曹操,為曹操所殺。禰衡(173—198),東漢末平原般(今山爾臨邑)人。因反對曹操被送至劉表處,劉表又將他送至黃祖處,終為黃祖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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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看得更貴重,到現在還很通行。

此外還有一種魏邯鄲淳做的《笑林》,也比《世說》早。它的文章,較《世說》質樸些,現在也沒有了,不過在唐宋人的類書上所引的遺文,還可以看見一點,我現在把它也舉一條出來:

「甲父母在,出學三年而歸,舅氏問其學何所得,並序別父久。乃答曰:『渭陽之思,過於秦康。』(秦康父母已死)既而父數之,『爾學奚益。』答曰:『少失過庭之訓,故學無益。』」(《廣記》二百六十二)

就此可知《笑林》中所說,大概不外俳諧之談。

上舉《笑林》《世說》兩種書,到後來都沒有什麼達,因為只有模仿,沒有展。如社會上最通行的《笑林廣記》,當然是《笑林》的支派,但是《笑林》所說的多是知識上的滑稽;而到了《笑林廣記》[1],則落於形體上的滑稽,專以鄙就形體上謔人,涉於輕薄,所以滑稽的趣味,就降低多了。至於《世說》,後來模仿的更多,從劉孝標的《續世說》——見《唐志》——一直到清之王晫所做的《今世說》,現在易宗夔所做的《新世說》等,都是仿《世說》的書。但是晉朝和現代社會底狀,完全不同,到今日還模仿那時底小說,是很可笑的。因為我們知道從漢末到六朝為篡奪時代,四海騷然,人多抱厭世主義;加以佛道二教盛行一時,皆講超脫現世,晉人先受其影響,於是有一派人去修仙,想飛升,所以喜服藥;有一派人慾永游醉鄉,不問世事,所以好飲酒。服藥者——晉人所服之葯,我們知道的有五石散,是用五種石料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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