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梟雄之姿
第503章梟雄之姿
第503章梟雄之姿
其實阿日娜彌射的說法，就是里奧開戰之前的想法。
如果一開始，雙方就通過和談解決問題，而不是訴諸戰爭，那麼霸佔了巴克要塞的里奧，肯定會讓渡一部分利益，用來消弭塔爾罕伯克的怒火。
但是現在勝負已分，贏家通吃，里奧就要為河灣多爭取一些利益了。
聽到阿日娜彌射這麼說，里奧只是搖頭，「你不知道我們河灣的物價，我先原諒你的獅子大開口，兩百銀幣一車的燃石，實在是太貴了。」
「河灣領主府有自己炭窯、有自己的伐木場、有自己的山林，木炭的成本還不到五十銀幣一車。」
「一車燃石，比一車木炭貴了四倍，這誰燒的起？」
「你想要用通商來打動我，就得拿出誠意。」
阿日娜彌射再次不著痕迹打量了里奧一眼，這個傢伙竟然還懂這些，看來自己收集的信息還不夠完整。
她努力爭取，「一車燃石有兩千磅，一車木炭才多重？燃石可比木炭好用多了，煉一磅鐵，起碼要七磅木炭，換成燃石，卻只要四磅。你們北境的山林再多，也有砍光的時候，西境的燃石卻是取之不竭。」
「這樣，一百五十銀一車，兩年之內絕不漲價。」
里奧突然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還要向北境購買鐵甲兵刃？燃石煉鐵，你是不是故意忽略了什麼？」
阿日娜彌射頓時雙瞳收縮，死死盯着里奧，兩人就這麼對視，一時冷場。
燃石雖好，能夠提升鋼鐵產量，但也有自己的缺陷。
那就是煉出來鐵，品質遠遠不如木炭鐵。
塔爾罕伯克領的燃石鐵，只能用來打造農具，或者一些低階小兵的次等兵刃和鐵甲。
精銳部隊的鋼刀鋼甲，依然要靠進口。
自家木炭小坩堝慢慢熬煉出來的好鐵，根本無法滿足需求。
阿日娜彌射本想趁機坑裏奧一把，沒想到對方比自己還清楚！
在她的計劃里，塔爾罕伯克家族的底蘊比剛剛崛起的河灣領不知深厚多少。
先用貿易糊弄幾年，等自家恢復了元氣，掃清完周邊威脅，到時候是打是和，都佔據了主動。
她在巴克要塞仔細留意過，河灣的鐵甲精良，鐵炮威力恐怖，全都建立在優質鋼鐵的基礎上。
給他們挖一個大坑，來年再戰，對方就要吃一個血虧。
話題談到這個程度，在側的河灣將領們都已經如聽天書，他們也有一些涉獵工業的人，但基本都是輔助經營，對裏面的門門道道，完全弄不清楚。
現在一看，咱們的領主大人好像也不是那麼遊手好閒！
就連掌管一切的河灣主母，也有些跟不上兩人的節奏，看着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突然有些吃味。
一番爭執，里奧和阿日娜彌射，反而有些惺惺相惜。
里奧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見過幾個能夠像阿日娜彌射這樣，什麼都涉獵的貴族。
索洛維騎士等年輕一代強者，對民生經營半點不熱衷，雖然知道煉鐵鍊鋼的重要性，但是從來不會去深入了解。
而里戈拉夫、魯道夫這些擅長經營的方旗家主，又是全靠人生閱歷，經驗積累，顯得有些墨守成規。
里奧和他們有了代溝，也很少深入溝通。
阿日娜彌射卻給了他不一樣的感覺，這個西境女子，就和自己一樣，武能二十歲晉陞中階，馳騁戰場和人放對；文能對自家產業了解透徹，跑到境外舌戰群雄。
兩家和談，塔爾罕伯克沒有派手下的說客，卻讓阿日娜彌射單槍匹馬殺過來，可見她的能力之強。
放在以前，阿日娜彌射偷襲在前，現在又暗暗挖坑，不管她長得多漂亮，里奧都只會懷恨在心。
但現在他成了一地統治者，多少養出了一些梟雄心性，不再像以前那麼小氣。
和阿日娜彌射幾度交鋒，反倒有了一些欣賞。
狡猾如狼，兇猛如虎，能屈能伸，是個人物。
阿日娜彌射更是如此，僅僅一場交涉，就讓她對里奧的認識幾度改觀。
不學無術的假象之下，是什麼都會，什麼都懂。
目光如炬，城府深厚！
她單挑敗給了他，打仗敗給了他，語言談判，也敗給了他。
草原上也有里奧這樣的豪傑，但都是四十歲往上，能夠當她的叔伯，從沒有這麼年輕的翹楚。
兩人互相對視，心裏都冒出一個念頭，「眼前這個人，有梟雄之姿。」
隨着兩人不再說話，場面一時冷下，隨即一個守衛走了進來，稟告道：「諾琳騎士和丹妮斯法師來訪。」
里奧抬手道：「請進。」
很快，諾琳和丹妮斯就從大門之外走了進來。
她倆說說笑笑，一進門，發現裏面一大堆人，氣氛有些緊張，頓時住嘴。
走到寶座下首，因為有外人在前，兩人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里奧看着她倆，納悶道：「你們來幹嘛？」
諾琳環眼四顧，欲言又止，丹妮斯卻爽快許多，「諾琳說這邊有座上好的溫泉山莊，我們來找你泡澡。」
話音未落，奧莉薇婭已經偷偷捏住了里奧的腰肉，盯着里奧皮笑肉不笑，「說在帝都忙，看來也沒少泡澡。」
里奧大呼冤枉，「帝都那麼熱，泡什麼澡？」
泡澡文化，在南境極其風靡，南境城市到處都是公共浴場，帝都更是如此，皇家浴場的數量僅次於聖光教堂。
甚至許多正式交際、交易、談判，都是在浴場進行。
諾琳和丹妮斯都是地道的南境人，對此習以為常，反倒是北境人顯得有些保守。
在座的超凡騎士們，幾乎都去過索洛維騎士領的溫泉山莊，聽到美女邀請泡澡，一個個目光熱切，蠢蠢欲動。
而幾名在場的薔薇騎士，也有些雀躍。
河灣的男性騎士，不是沒人對薔薇騎士有想法，但是這些心高氣傲的帝都貴女，卻看不上北境的蠻子。
平常約飯不去，約澡，薔薇騎士們反而會欣然同意。
見手下的騎士們都一臉嚮往，奧莉薇婭也不好從中作梗，不等里奧表態，就宣佈道：「秋高氣爽，正是泡澡的好時候，不如大家一起去。」
說着她看向阿日娜彌射，也邀請道：「阿日娜彌射姐姐遠道而來，不如也和我們一起去泡澡吧，正好坦誠相見。」
「啊？」阿日娜彌射根本沒想到有這一關，她身體巋然不動，內心卻猛然縮了起來。
叱吒一方、狂野豪邁的西境狼女，頓時成了保守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