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三章(5)

29.第三章(5)

霍啟用包含著包子的聲音說:「看了兩個,一個是武打片,一個不是武打的。」

「放了兩個片子,那都叫什麼名字呀?」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第一個片子都開始了,第二個片子的名字我沒記住。」

佟娜笑得把嘴裡的包子吐了出來:「你是不是特愛看武打片?」

霍啟乾脆地答道:「我更愛看那個不武打的電影。」

「你真不愛看武打片?我不信,你們男孩子都愛看的!」

「我原來是挺愛看武打片的,可現在我現不是那回事了,那武打太假了,叮叮噹噹的打半天誰也打不死誰,沒意思,還沒有我們打架過癮呢!」

「那武打都沒意思,不武打的不就更沒意思?一群人在那說來說去的都不知道在幹啥,你真愛看?」

「愛看,我喜歡有生活質感的東西。」

佟娜咯咯地笑了:「你就吹牛吧!你都看到哪門子質感了?」

霍啟吃完了包子把手習慣性地在身上抹了抹,說道:「我看了很多,印象最深的是當我看到劉曉慶拉著姜文的手,深地說,『今後你要像牲口一樣活著』時,我感動得差點都哭了,哦,不對,是已經哭了,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佟娜笑得身子向後仰去,她放肆的笑聲不能自已:「你真的假的?」

「真的!如果劉曉慶真能拉一下我的手,我也就死得其所了。」

佟娜又一次放聲笑了起來。不知道霍啟在故意逗佟娜開心還是佟娜本身就愛笑,總之佟娜看起來笑得非常開心。一陣風吹了過來,佟娜的劉海又一次被風吹起,一動一動的,霍啟這一次看得是真真切切,就像他的記憶一樣的。究竟是眼前佟娜的樣子填充了霍啟的記憶,還是霍啟的記憶再一次被證實了,一切都無法考究,現在和過去交織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霍啟淡淡地問:「佟娜,你家是在北京嗎?」

佟娜頭也不回地答道:「對啊,我家就在北京。」霍啟再沒問什麼,只是靜靜地聽著。佟娜好像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她繼續著:「我爸就在北京長大的,我就要去北京上學了,我們一家人也都要回北京去,最好現在就走。」

佟娜說了很久,她一直沉醉其中。等佟娜說完了,霍啟積極地問道:「佟娜,那你說我將來去哪兒啊?」

「你們家不就在這兒嗎?你還想去哪兒?」

「那你要去了北京還會回來嗎?」

「你真好笑,我不是到北京去,然後再回這兒來,我本來就是回北京去!」

佟娜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遠方,霍啟不由自主地順著佟娜的目光向遠方看去,穿過那段坍塌的操場圍牆他們都看到了遠處青翠的山脈。在霍啟的眼裡,那些一一相連的大山就像橫亘在心裡的高牆,他永遠不知道山的那邊是什麼。他知道佟娜的目光早已穿過了那群大山,她已經看見了北京一片片的高樓大廈。霍啟的心無限悲哀起來,他感到佟娜是一隻來自遠方的百靈鳥,而自己只是大山深處一塊普通的石頭,她今天偶爾路過這裡,在這塊石頭上歇歇腳,然後她就會「唧」的一聲飛入雲霄。

星期六到來了,一場大戰即將上演,從早上開始東風中學就一片風聲鶴唳。就在霍啟他們步履匆匆地走向戰場的時候,東風中學的放學鈴聲響了。走進宿舍的石文感到渾身煩躁,他向陳濤的床鋪掃了一眼,陳濤的鋪上平平整整,行李也都在,他知道陳濤隨霍啟出去了。他有一種被霍啟拋棄了的感覺。石文坐在宿舍的床邊陷入了哈姆雷特式的詰問:是去河邊,還是不去河邊?

在河邊的一片亂石灘上,霍啟一邊抽著煙一邊神態自若地囑咐著身旁的人。就像一個缺吃少穿的農民逢年也要稱二斤豬肉一樣,他們今天也湊錢買了一包煙。值得一提的是,走向戰場的霍啟一幫人像極了一群下田勞動的農民,他們手裡都拿著?頭、鐵鍬等,這些農具都是從東風中學助農勞動室偷來的。

李鵬舉那幫人也很快出現在了小河邊。雙方的人數基本上旗鼓相當,隔著一道地壟對視著。那個李鵬舉今天特地穿了一件雪白的襯衫,腳上穿了一雙網球鞋,腰裡還扎了一條明晃晃的皮帶,像是來相親的。李鵬舉一直沒有向霍啟他們這邊喊什麼話,他認為自己今天是有絕對優勢的,處於優勢地位的人主動開口是愚蠢的,他希望以這種無聲的表現給霍啟一幫人以震懾。霍啟也沒有向對方說什麼話,但他的內心和李鵬舉不一樣,他壓根認為在這種場合說話就是多餘的,拳腳上見功夫才是硬道理。雙方的這一心理差別足以看出各自的處事風格,一方乃偶像派,一方乃實戰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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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式(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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