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一章（11）

霍啟當時就興奮得大喊：「下次她要問起我是誰，你們就說我是《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里的瓦爾特，瓦爾特！幽靈一樣的瓦爾特！明白嗎？」

東風中學的會議室並不大，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主席台、會議桌、標語、暖水瓶都一應俱全。***主席桌上鋪了一塊兒大紅的桌布，地面掃得乾乾淨淨，牆上寫著偉人的語錄，氣氛凝重肅穆。很久以後，幾個教師夾著工作本神嚴肅地魚貫而入，一個女老師在黑板上寫下「高考工作動員會」七個大字。

第一位上台講話的是一位體態端莊的中年人，他額頭寬大，聲音洪亮，一看就是一位雄心勃勃的領導。他講到了會議的主題，會議的重要性，還當場表了決心，有點想寫血書的味道。他足足講了有一個小時，中途有人在他的杯子里加了三次水。最後，他宣布了一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如果今年學校能考上一個大學生，將給在座的各位同志多一個月的工資。」他充滿磁性的聲音無法不感染在場的人，台下的聽者也都在一絲不苟地做著記錄。

接著第二位領導上台了，相對於第一位領導的一把手形象，他看起來是一位理論型的二把手，他講起話來像一位智者在講經。他從思想認識講到了行為方法，從學校的大利益講到了個人的小利益，思維縝密，論點、論據嚴絲合縫。接下來好幾位領導和代課老師都上台了，整個會議過程非常緊湊，氣氛熱烈。

最後，一位老師講道：「為了使我們的會議取得更好的效果，我們特意選定了四個高考目標生，他們是我們今年高考的重點培養對象，今天也特意把他們請到現場。」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三男一女四個學生相跟著拖拖沓沓地上了主席台。他們就是那四個高考目標生，石武也在其中。四個人都面帶菜色，在台上低頭含胸，呈俯認罪狀。學校的各個領導和有權的老師相繼針對他們四人講了話，又是鼓勵，又是開導，還有對他們未來的暢想，不一而足。

四個人中，除了石武外，一個叫李向東，一個叫劉一海，另一個女同學叫錢愈芬，其實他們四人在東風中學早已是大名鼎鼎，同學戲稱他們是東風中學的「四大金剛」。如果有一個人為東風中學創造性地考上了大學，那個人一定是這四人中的一個。

高二二班這一節要上的是體育課。霍啟是比較愛上體育課的人。可今天的況有點不同，他沒有早早地來到操場。他繞過學校長長的圍牆抱著一棵大楊樹翻牆進了操場，而且也沒有參加什麼活動，而是去了一旁，在操場邊的雜草上坐了下來，和那個教體育的劉老師聊起了起來。

楊成功扯著嗓子叫霍啟打籃球，霍啟不屑地把他打走了，說沒勁。

在一堆聊天的人中霍啟是最後加入的。他很沒禮貌，別人都和劉老師在聊去縣城參加廣播體操比賽的事，他很突然地問了：「劉老師，書上說咱們這兒是咱國家農業的祥地，老祖先很早的時候以咱這兒的氣候標準明了農業的二十四節氣，你看現在都快到春分了，咋還沒有點春天的模樣呢？是不是國家的節氣不再以咱這兒為標準了？還是像地理書上說的氣候在一直變化著？反正咱這兒的氣候是和節氣對不上號了！」

霍啟的問題不但突然而且古怪，體育老師和一圈人都像看天外來客一樣看著霍啟。霍啟沒有意識到別人的怪異眼神，他又自己解釋說，他認為是國家不再以這兒為氣候標準了。他還揮說：「咱這兒鳥不生蛋的，氣候來了都繞著走，現在的二十四節氣肯定是以北京的氣候為標準了，北京是什麼？是都！再以咱這兒為標準才怪了！」

一個人插道：「那不見得，那也有可能真像書上說的，氣候確實是在一直變化著，如果氣候一直這麼變化，那地球會不會有一天爆炸了？咱們都沒啦，就像當年恐龍那樣？」

這個人的話逗笑了在場的人，大夥一聽都來了精神，紛紛爭著。霍啟沒笑，他反應大得驚人，罵道：「滾蛋！滿腦子糨糊，地球要真爆炸了，第一個先把你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