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49.合宿(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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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真田弦一郎在儲物間找到備用燈泡,並勤勤懇懇地替她們換好,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勤於訓練的冰帝正選們才風塵僕僕地回到別墅來。

至於一直呆在房間里的有栖川潤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自然是送真田出門之後,去而復返的藤井告知的。

據藤井繪瑠說,她上樓的時候,立海大的學生正擠在水池邊洗碗,冰帝的學生卻仍舊故我地坐在餐桌前吃飯,期間還時不時抱怨咖喱湯里的馬鈴薯切得太厚,真不知道是誰的傑作云云。

有栖川潤一邊裝作不在意地眺望窗外的夜空,一邊聽藤井繪瑠用戲謔的語氣彙報樓下的情況。然而即便她偽裝得再淡定,那緊緊抿著的嘴角和被不自覺揉皺的睡裙還是讓她的心情昭然若揭。

更可氣的是,坐在鄰床的藤井繪瑠好像沒發現她糟糕的心情,依然喋喋不休地念叨著,這會兒正說到:

「那個一直抱怨咱們刀工不好的,好像戴着一副眼鏡,叫忍足……忍足什麼來着?」

「忍足侑士。」

有栖川潤轉過頭,以一種聽不出喜怒的口吻說。

藤井繪瑠剛剛才在心裏和自己打賭,旁邊這個看起來很厲害的女孩子應該是和她們學校網球部的某位成員關係匪淺,否則不會被跡部景吾強行留下來。

這個尚帶着幾分不確信的念頭還在心間盤旋,藤井繪瑠就從有栖川怪異的面部表情里發現答案了。

儘管當事人可能沒察覺,但有栖川現在的表情簡直是想把忍足生吞活剝了一樣啊。

藤井繪瑠被有栖川表情里隱藏的兇狠駭住,不由伸手抹了把虛汗。藤井而後意識到這個動作有些露怯,於是只得裝腔作勢地撓了撓額頭,又乾笑一聲繼續說:

「那大概就是忍足君吧。」

藤井原本也只是本着八卦的目的,挑了個在她看來最適合的人選,來試探有栖川的心意。沒想到反倒惹了成心編排忍足侑士的嫌疑,這會兒倒是有些莫名的愧疚起來。

明明忍足侑士抱怨有栖川刀工差也是事實,藤井也不算以訛傳訛。

她在沉默的時候反覆地思考着自己這份愧疚的來由,最後得出一個足夠讓人信服的答案。

那就是她太善良了!

至於藤井為什麼會覺得和有栖川關係匪淺的人是忍足。

大概是出於某種女性的直覺。

藤井覺得,像有栖川這樣的人,一定要一個足夠優秀的男生才能匹配。

而跡部景吾雖然優秀,但性格強勢的兩個人通常成不了情侶關係。

因此,藤井就大膽地猜測了忍足其人。

雖然對忍足侑士的了解僅限於u-17合宿那段短暫的時間,但能成為青少年選拔隊一員的人總不會差到哪裏去吧。

藤井繪瑠沒想到自己居然一猜就中,面對有栖川有些起伏的情緒也小心翼翼,不再敢多說話。察覺出藤井無話維繫兩人的話題后,有栖川潤果斷地從床上下來,她穿上拖鞋,就著披在身上一直沒脫的外套就要出門。然而,沒等有栖川走出幾步,又重新返身回到床邊,另換上一雙運動鞋。

那雙運動鞋有九成新,鞋子上一點兒塵埃都不沾,更不用說因經年磨損而泛黃。

種種的跡象都表明這雙鞋的主人不怎麼寵愛它,恐怕平日裏讓它閑置在一旁的時間居多。

有栖川潤彎腰系好鞋帶,順手攏了攏外套的衣領,然後沖面前注視着她的藤井說:

「我要出去散步,一起嗎?」

藤井繪瑠不傻,她清楚地知道這個問題只是出於禮貌而非真心。

再說,有栖川潤明擺着心情不好,藤井哪裏有乾巴巴湊上去讓人家撒氣的道理。

她眯着眼睛,忙不迭地扯出一絲微笑,擺擺手說:

「我洗完澡就懶得動,你早點回來哦。」

有栖川潤不置一詞地點點頭,頭頂的燈忽然「噗呲」閃爍一下,在短暫的閃爍停止之後,有栖川和藤井不約而同的感覺到這燈光比先前暗了一些,兩人面面相覷,隨即綻開一抹苦笑。

然而有栖川已經全副武裝,不會因為這一段小插曲就放棄自己的散步之旅。

她向藤井承諾會儘早回房,然後徑自朝門口走去。

有栖川的手放在銹跡斑斑的門把上,用了點力,就拉開了門。

那個時候,她的大部分精力還集中在和藤井道再見這件事上。有栖川潤和藤井繪瑠沒想到,敞開了大半的門外居然站了一個人---冰帝學園的忍足侑士。

前不久還被藤井有意無意編排的人此刻就站在門口,他右手的食指曲起,好像原本打算敲門似的。

忍足侑士也沒預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和有栖川搭上照面,原本醞釀好的笑容就此僵在嘴邊,看上去倒有些傻,和他那如雷貫耳的天才之名一點兒也不相符。

這麼尷尬的情況下,是藤井繪瑠用一聲短促而尖銳的呼聲喚回兩人遊離的神智。

雖然藤井那聲叫喊有點慘烈,好在忍足侑士還謹記着紳士的禮儀,控制着自己的視線,愣是沒往房間里瞟一眼,而有栖川潤也只是略微側過頭,很快地打量了藤井一番。

有栖川潤的眼睛捕捉到藤井慌裏慌張扯過薄毯蓋在膝蓋上的動作。

驀然想起這位小姐剛才是盤腿而坐,貌似坐姿還不怎麼雅觀。

藤井以最快的速度掩飾完自己放蕩不羈的姿態,然後抬頭朝有栖川局促的一笑,她的臉有點紅,看着像是有些羞赧。

有栖川潤回以安撫性的一笑,然後朝門口前進幾步,以便能將房門反手關上。

等到陳舊的門扉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徹底隔阻了房內和走廊里的風景,有栖川潤才整了整表情,挑眉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用藏着慍怒的聲音問:

「你有事?」

忍足侑士被有栖川逼着往走廊退了兩步。

剛一站定,就聽見有栖川冷淡的問話,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招惹了她。忍足侑士不自然地笑了笑,回答說:

「剛剛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多帶了兩瓶驅蚊乳,我覺得女生可能更需要這個,所以拿一瓶過來給你。」

有栖川潤聞言,唇邊頓時展現出狀似喜悅的弧度。

她伸手接過忍足遞來的驅蚊乳,輕輕地用手掌握住,低頭看了看,引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文字。

忍足侑士像是發現她眉宇間的疑惑,忙不迭地解釋道:

「上次去柬埔寨的時候帶回來的,這罐東西是用當地的植物提煉的。」

忍足侑士的語速比平常快一些,隱約透著焦急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在刻意掩飾些什麼。

有栖川潤明明發覺了忍足的異常,卻不說破。只是抬起頭幽幽地斜睨了他一眼,嘴中說着感謝,就在忍足以為她不再追根究底的時候,有栖川潤又在剛才的感謝后,無意地跟了一句喟嘆:

「還以為你是專門幫我帶的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忍足侑士一聽這話以及有栖川潤極力掩飾的失落,眼角猛地一抽,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卡了一根魚刺一般難受,但當他接觸到有栖川的目光,那些準備如實以告的話又一股腦地被他吞回腹中。

總覺得被看穿了啊,自己的心思。

忍足侑士深感挫敗地揉了揉泛著疼痛的額角,甚至沒注意到有栖川潤已經從他身旁走過。

而有栖川潤自顧自地走到樓梯口,回過身發現忍足還以雕塑般永恆的姿勢獃滯在原地,她的嘴角恣意地挑高,溫和的笑意便溢滿了整張臉。

這笑容絕不是嘲諷,倒像是炫耀幸福時候該有的弧度。

這樣的笑容,有栖川潤其實是見過的,就在藤井的臉上,那時候藤井繪瑠倚在門框邊,志得意滿地問她:

「知道戀愛是什麼嗎?」

嘴角眉梢皆是幸福的藤井繪瑠。

有栖川潤正重複上演着她當時的情景。

片刻,有栖川潤終於意識到臉上的笑容過分得不像平時的自己,然後她微微抿了抿嘴,沖着忍足僵直的背影說:

「我要去附近散步,一起嗎?」

>>>

自從忍足走後,房間里就只剩下向日岳人一個人。

這會兒的向日已經窮極無聊到把自己的行李箱翻過一遍又一遍。

房間的窗戶大喇喇地敞開,燥熱的夏風徑自吹進來,還有幾隻體積極其微小的蚊子也順道光顧。

穿着運動短褲的向日半蹲在地上,毫無顧忌地露出一截小腿。

向日的小腿上肌肉發達,是他常年加以鍛煉的結果,如若不然,他就無法支撐雜技式網球所需的爆發力和彈跳力。

而此時,那露在外面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小腿就成了蚊子最好的獵物。

只一會兒的功夫,向日的腿上已經被咬得起了好幾個包。

他不甚耐煩地撓著癢處,氣鼓鼓地想起了前一刻和忍足的談話。

那個時候,他跟忍足剛用完晚餐,結伴回到住宿的房間。因為一到這裏就直接去野外訓練的緣故,他們還來不及整理行李。所以,一進門之後,兩人就默不作聲地開始將行李里的東西分類放置。

整理行李本來是一向耗時的工作。

令向日岳人沒想到的是,忍足侑士在行李箱裏翻翻找找,沒過多久就榮獲至寶地站起身來,手裏還握著一隻瑩綠色的小瓶子。

向日岳人覺得驚奇,於是也不管被他攤得滿地都是的衣服和運動鞋,就這樣小心翼翼地橫跨過行李箱,走到忍足身邊,彎下腰疑惑地問:

「這是什麼?」

「驅蚊乳,很有效的。」

向日岳人一聽就樂了,他嘴裏嘀咕著:

「算你還有點良心,知道我招蚊子,特地帶來給我。」

一邊劈手就要奪過來,放在手裏仔細端詳。

誰知道竟然被忍足眼明手快地躲過,忍足將瓶子穩穩地攥在手心裏,大有母雞護小雞的氣魄。

然後,那個和他搭檔雙打許多年的傢伙說了一句讓向日吐血的話:

「誰說是給你的?」

他氣急敗壞地說:

「那你還能給誰?」

「驅蚊乳這種東西當然給女孩子用,男生嘛,被咬幾口,忍忍就過去了。」

向日岳人因此氣得渾身發抖,就差七竅生煙。

他顫抖地用手指指著忍足,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

然而,就在他「失聲」的這幾秒時間裏,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別墅里現在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名花有主的。

所以,忍足是要把這瓶東西給……

「你要給有栖川?」

忍足侑士不說話,只是相當誠懇地望着搭檔,權當默認。

向日還從沒見過忍足眼巴巴去討好哪個女孩子,就算是玉森純。

向日岳人曾多次見過忍足和玉森的相處,忍足那副冷淡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男朋友該有的模式。

他又不加掩飾地湊近了去看忍足的神色,然後用一種極其肯定的語氣說:

「原來你喜歡有栖川啊,所以你現在要去見她?帶上這東西。」

沒等忍足回答,向日搖頭晃腦地繼續說:

「我怎麼覺得你,不找個借口就不敢去見她一樣?」

忍足侑士的心一凜,他暗自驚訝於向日敏銳的觀察力。

不知是不是他的神色間流露出類似的訊息,或是得歸功於向日單細胞生物的直覺。

反正也被發現了,忍足索性老實交代。

向日岳人只見他把手裏的瓶子珍之又重地放在地上,再次去翻行李箱。

然後,他拿出了一瓶防晒霜,一瓶護膚水,一盒保濕霜……

隨着忍足向外掏東西的動作持續不斷,向日也從一開始冷靜地旁觀,到最後瞠目結舌。

「你不是吧,準備每天用同樣的方法去見她呀?這樣不被發現才怪呢!你不是喜歡她嗎,堂堂正正去見就好了啊。」

向日岳人用一種看傻瓜的眼神看着搭檔,就在這一刻,搭檔在他心目中天才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

忍足侑士沒在意向日語言裏的諷刺,輕聲地呢喃著: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膽怯啊。你這種沒戀愛過的傢伙不會懂的。」

聽力不錯的向日沒能忽略忍足那句話,他也確實缺乏戀愛經驗,於是被忍足堵得嚴嚴實實,一點兒還價的餘地都沒有,只得看着忍足快步出了門。

向日注視着他的背影,直覺他像是個孤注一擲的瘋子。

>>>

向日岳人再次放棄了整理行李這件繁重的任務。

他倚靠在窗口,輕輕地嘆一口氣。

戀愛什麼的,他才不要嘗試呢,像侑士這樣變成不理智的人,感覺太糟糕了。

他不知道,戀愛這東西,一旦入局,就像是被蜘蛛絲糾纏住的昆蟲,輕易掙脫不得。

然而,汝之砒霜,吾之蜜糖。

這才是諸多青年男女對戀愛趨之若鶩的原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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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會長,快到碗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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