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之章18

蝶戀花之章18

蝶戀花之章18

青春啊，看起來似乎轟轟烈烈，其實仔細回想也就這點事，不過勝在了朦朧，敗給了遺憾。

……………

華燈初上，日暮山頭，女人兩隻手插在兜里，稍顯落寞地走在大街上，一步接着一步，漫無目的，就好像一個迷失在人海中的傻瓜。

………………

木笑消失了。

正如他出現時的毫無徵兆，他在消失時同樣無蹤無影。

胡桃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山頭的太陽。

木笑究竟是誰？他來自哪裏？他為什麼和林克長得這麼像？木笑和林笑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儘管趴在那個男人的肩上大哭了一場，胡桃依舊明白，自己其實對木笑一無所知。

……………

一切的一切都給人一種不真實感，就好像發生了一場童話般的鬧劇。

只可惜，還未等自己細細體味其中的美好，這場鬧劇便以男主角的退場草草地結束了。

或許生活就是這樣，我們每一天都活在幻想中，憧憬著那些本就不存在的美好，可越是憧憬，便是清楚的明白，這些美好並不屬於我們。

或許是一次鬧鈴，或許是一根粉筆，我們不得不從夢中醒來，接着開始迷茫，開始彷徨，開始惆悵，開始思考不同問題的意義，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自己曾經認可的答案。

人生啊，總是花費大把大把時間地在霧中迂迴，然後在幾個短短的瞬間突然成長。

………………

夢醒了，但日子還得繼續過。

找了一個還算乾淨的公廁，胡桃洗去臉上的淚痕，重新畫了一遍妝容，然後去之前那個老闆的店裏買了一隻又嫩又肥的烤鴨。

提着烤鴨，胡桃按照記憶的路線走了大概十幾分鐘，來到林克新買的房子，正準備敲門，屋裏卻傳出了芙寧娜訓林笑笑的聲音。

「林笑笑！！林笑笑你別跑！你給我過來！今天我不抽爛你的屁股我就不姓芙！」

「可是，可是媽媽你本來就不姓芙啊……」

「啊啊啊啊！！這是重點嗎？你那維伯為了你這事差點把楓丹廷翻了個底朝天你知道嗎？」

「是……是媽媽說，只能拿最基礎的魔法書，不然不能帶出來……」

「所以你就把那本《水生魔法禁忌》最關鍵的幾頁撕了，夾在普通的魔法書里？？？林笑笑，你真是個天才，你真聰明啊你！！」

「媽媽……媽媽明明說過……媽媽會支持笑笑的……」

「哇啊啊啊！！我要被你氣死了，我要被你氣死了！！」

「媽…媽媽…嗚嗚嗚……笑笑知道錯了……媽媽你彆氣死……小媽最近在相親……沒有時間燒媽媽……」

「啊啊啊啊啊！！！」

隨着芙寧娜一聲怒吼，原本緊閉的大門一下子打開，而林笑笑也和一隻靈活的小老鼠一樣，嗖的一下便竄了出來。

「小媽！！小媽快保護笑笑！！！」

見到胡桃，林笑笑就像是快要溺死的落水者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個健步衝到胡桃的身後，躲了起來。

「林笑笑！！今天就算是堂主也保不了你！！」

芙寧娜氣惱地伸出一隻小手，連拖帶拽地把林笑笑從胡桃的身後拉了出來。

「堂主，你去廳里等會兒，我先收拾收拾這個搗蛋鬼！」

「嗚嗚……，小媽，小媽快救笑笑……」

「啊……芙…芙芙你打輕點。。。」

胡桃手上拎着一隻烤鴨，尷尬地站在原地。若是平時的小打小鬧就算了，胡桃還能上去勸勸，但今天芙寧娜似乎是動了真火，被林笑笑氣得有些崩潰了……

看着芙寧娜把哭唧唧的林笑笑拖進房間里，胡桃撓了撓頭，先把烤鴨放到保溫箱裏熱著，然後自己給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在大廳里坐了下來。

因為是新家，大廳內的佈置還比較簡單，有一套沙發桌椅，還有一台楓丹進口的，用來播放映影的留影機。

胡桃坐在椅子上，目光情不自禁地被桌上那幾本攤開的魔法書吸引。

魔法書本身相當正常，其中內容都是一些基礎的魔法導論，儘管非常珍貴，但也不是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

可就在這幾本講述基礎導論的魔法書中，卻夾了三頁湛藍色的，帶有瑰麗紋路的神秘紙張。

胡桃皺着眉頭，開始閱讀紙張上的文字。

那是一種極為古老的文字，繁瑣複雜，每一個字都隱隱流露出水元素的波動，若是靜下心來細細感受，似乎還可以聽到波浪拍打海岸的聲音。

這是一種極為奇怪的狀況，明明胡桃從來沒學習過紙張上的語言，但她卻隱隱能想像出那幾個字所描述的魔法。

「水生魔法·&&煉成」

還未完全死亡的生物組織（新鮮&靠近心臟/核心部位&&）＋水元素魔力（純粹&&原始&適格）＋施術者體液（新鮮&適量&精神控制）＝###

煉成媒（元素器官/元素權柄/###）

$$$$軀幹嵌合

$$$$$$元素生命擬造

$$$$初始胚胎

$$$$$$$$$$$$$$$$$$$$$$人體煉成

………………

嘶～～～

胡桃一邊看着，下意識地去嘗試理解書上的知識，眼睛和腦子卻突然傳來了一種尖銳的刺痛感。

胡桃連忙閉上了眼睛，把紙頁夾進書里，然後重新合上。

…………

「真是的，真是氣死我了。」

芙寧娜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拿着一根凌亂的雞毛撣子，從林笑笑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芙芙你別生氣啦，生氣了臉上容易長皺紋的。」

胡桃尷尬地笑着，攙扶著芙寧娜坐下，取過她手裏的雞毛撣子放到一旁，然後又給芙寧娜倒了一杯去火的涼茶。

「堂主，您真是不知道，笑笑這次闖了什麼禍。」

芙寧娜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笑笑……笑笑幹什麼了？」

「笑笑之前說想學水元素魔法，我就帶她去了楓丹一趟。那維萊特也真是放心，讓笑笑自己去挑，結果笑笑偷偷撕了幾頁水生魔法禁忌的煉成式，藏到普通的魔法書裏帶出來了。」

芙寧娜無奈地嘆了口氣。

「禁忌煉成式？就是阿林用的那個？」

胡桃嚇了一跳，林克當初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水生魔法，可謂是化腐朽為神奇。笑笑才這麼小就可以使用了？

「還是有點區別吧。」

芙寧娜柳眉微皺着，「林克使用的那個，主要是用來強化自己的肉身，而笑笑的研究方面，比較偏向於煉成生命。」

「煉成生命？笑笑煉成了什麼新的生命嗎？」

「她用自己的頭髮和血液瞎煉的，不知道煉成了什麼東西。不過以她現在的魔法底子，既沒有神之眼，又沒有古龍大權，就算真的煉成了什麼，也沒有辦法維繫穩態結構。估計活個幾秒，就會化為一灘死水。」

「這……這樣啊…」

芙寧娜嘆了口氣，創造一個馬上就會死去的生命，林笑笑現在還沒辦法理解，她所做的事情有多麼殘忍。

「……堂主，我剛剛罵笑笑罵得有點凶，她好像還在屋子裏面哭，你幫我安慰安慰她吧。」

「芙芙，每次都是我扮紅臉，你扮白臉，其實沒必要這樣的。笑笑雖然平時有點調皮，但心底是善良的。」

「害，笑笑這孩子，我說的話她壓根不聽，她爸說的偶爾聽個幾句，唯獨堂主你說的話，笑笑能夠全部聽進去。」

芙寧娜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堂主，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廚房做飯去，等會兒林克也該回來了。」

「阿林？阿林今天不是放假嗎？」

「總務司那邊出了點事，又把林克叫去了。一天天地跑來跑去，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阿林肯定在忙工作上的事吧，最近璃月港出了個大案子，確實很忙。」

「唉，當初的摸魚怪也變成社畜了。」

「哈哈，放心吧芙芙，下周我給阿林多放幾天假，讓他多陪陪你。」

「我……我可不在乎他陪不陪我……」

看着雙頰微紅的芙寧娜跑進廚房，胡桃笑了笑，接着走進了笑笑的房間。

與上次相比，林笑笑的房間清爽了不少，少了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可能是芙寧娜怕林笑笑做什麼危險的實驗，沒收了。

而林笑笑此時此刻正以一個縮頭鴕鳥的姿勢趴在床上，兩隻小手壓着枕頭的兩側，然後把腦袋塞進枕頭下面，屁股倒是撅得高高的，應該是被芙寧娜打腫了，躺着的時候壓到會疼。

「笑笑？」

胡桃試探著摸了摸笑笑的小背，卻不料下一刻林笑笑直接鑽到了胡桃的懷裏，哇得一聲開始大哭了起來。

「嗚嗚……小媽……是笑笑沒用……嗚嗚……笑笑的計劃被媽媽發現了，笑笑暫時沒辦法幫小媽實現願望了……」

「好啦，笑笑別哭別哭。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其實結果並不重要，只要我們努力過了就可以了。」

「嗚嗚……小媽……笑笑差點就成功了嗚嗚……笑笑本來已經，本來已經差點就要拿到爸爸的頭髮了……」

…！？

胡桃瞳孔一縮，突然想到了什麼。

「……笑笑，你告訴小媽，你的計劃是什麼？」

面對胡桃銳利的目光，林笑笑怯怯地低下了頭，

「笑笑……笑笑看了魔法書，裏面有一種魔法，可以創造生命。笑笑就想……就想創造一個爸爸出來，這樣世界上就有兩個爸爸，媽媽和小媽就可以一人一個了。」

「但是……但是那個魔法好難，要的材料特別特別苛刻，笑笑做了好多次實驗，前幾天才找到了一種寶石，可以作為反應材料的替代品。」

「笑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研究出了材料之間的配比的……」

「所以，所謂的「木笑」，其實只是林笑笑用魔法製作出來的一個煉成生命？」

「是……是的，因為只是在實驗階段……」

「…笑，笑笑………他真的只是煉成生命嗎？如果他是煉成生命的話，為什麼會像人類一樣說話……為什麼會站出來保護我？」

「這個很簡單，只要在煉成的時候導入事先準備好的記憶就行了……唉，小媽，小媽你怎麼突然哭了？」

「笑笑……是笑笑看錯了，笑笑別看小媽……小媽沒哭，小媽沒哭……」

胡桃捂住眼睛，咬緊銀牙，可淚水和嗚咽就好像盥洗池裏的水，止不住地溢了出來。

………………

假的，都是假的，果然都是假的。

可為什麼明明早知道是假的，卻還會感到悲傷？

是因為第二次見面時，他和林克實在是太像了？

以至於自己總是情不自禁地想着，

想着哪怕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木笑真的就是世界上的第二個林克……

……噗嗤……哈哈哈……原來，這種根本就不可能的奇迹，還真的會有蠢貨相信啊？

「哈……哈哈……小媽好笨…小媽被笑笑騙了，小媽明明一大把年紀了…原來還…還是戀愛腦……哈哈哈…」

「嗚嗚……小媽……小媽不要假笑了……笑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小媽對不起……小媽對不起，笑笑真的沒有想過傷害小媽……嗚嗚……小媽這樣的話，笑笑又要哭了……」

…………………

…………………

…………………

蝶戀花，梅自賞。

花開葉敗花似雪，月升日殘月如霜。

姻緣巧合，郎才女貌，本應是良辰好景，花前月下。

奈何花有並蒂，蝶無比翼。

縱有千種風情，待到芳菲凋零，蝶影不再，

終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繁華落盡，夢幻一場。

坐在門口的門檻上，胡桃獃獃地望着眼前繁華熱鬧的璃月港。

因為地勢較高的緣故，這裏只要放眼望去，就可以把大半個璃月港收進眼底。

萬民堂的香菱已經開始起灶生火，而申鶴正把一張張桌子向外攤開，把一份份事先準備好的小菜裝盤上桌。

不卜廬的七七背一個葯筐，和一個綠色衣服的女孩子沿着山路跑了下來，今天一定又收穫了不少藥材。

熱鬧的街頭，一名名為辛焱的音樂女孩正與眾人分享搖滾的藝術。而在觀眾中，兩名藍色頭髮的公子談笑風生，似乎是飛雲商會的二少爺和降魔世家的重陽之子。

……………

真好啊，璃月。

這裏真是一個好地方。

這裏有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幸福，各種各樣的希望。

…………………

胡桃笑了起來，可笑着笑着，她便又開始感覺有什麼濕濕的，涼涼的東西在自己的臉上流動。

我就像是一個觀眾，在一個人的電影院裏，觀看的與自己無關的幸福。

原來我才是最虛偽的那個人。

我一直告訴自己，臉上的笑容是對他人幸福的祝福，

可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心底的嫉妒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