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這真的不是執念，是蠢

池小淺的愛心蛋糕沒能第一時間送到陸少勛手裏,未免有點兒掃興。但她看看天色尚早,腦瓜子一轉,就往池老爺子那邊的院子裏去了。

本來,池小淺上次懷孕以後,池老爺子是過來打算照顧池小淺到生孩子的,但是,陸媽懷疑孩子不是陸少勛的,老爺子心頭就憋著一把火,後來孩子沒了,老爺子就給氣得直接回c市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消氣呢,連電話里都不願意再理會陸少勛。池小淺無奈,只得把這邊農舍門口租的幾分地交給兵蛋蛋們管,閑來收點菜拿給食堂。

她走到爺爺之前留下的菜田裏,摘了幾個燈籠椒,拔了一根胡蘿蔔就往回走。她先到食堂去打了兩份中午的剩飯,然後回到到家裏找出之前在超市買的咖喱料和午餐肉罐頭,再把青椒和胡蘿蔔切成丁,混著剩飯一起炒咖喱飯。池小淺也就只有這點兒手藝了……

熱騰騰的的咖喱飯出爐,池小淺嘗一口,喜笑顏開。她想了想,打開碗櫃的最上層,那裏有一套結婚時田心送她的骨瓷餐具,她找出兩個盤子洗乾淨,把咖喱飯裝進去。再跑進卧室衣櫃里找出一套新的桌布,搭在他們平時吃飯的小餐桌上,再把飯擺上去。自己偏頭看了看,嗯,很滿意。

也許是這段日子經歷得多了,差點就又死一回,所以現在的池小淺多了些許普通女孩子都有的浪漫細胞。因為她回頭望望,覺得自己以前真的過得太糙了,有些生活中的小細節小美好,真的是需要停下來細細品嘗一下的。就比如一塊蛋糕,一頓飯,這些專屬於陸少勛的,她能做到的小小努力輊。

她坐在餐桌邊上,聞着飯菜香,看着牆上秒針一點一點走動,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陸少勛又沒說今天不回來吃飯,應該……快回來了吧。可是,等了四十分鐘還不見他回來。池小淺於是又拿出電話給他打,奇怪的是,竟然還是關機。開會嗎?什麼會開這麼久?

陸少勛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池小淺正趴在沙上沒精打采地看電視,晚飯一口也沒動,還端端正正地擺在餐桌上。她聽到開門的動靜,一下子從沙上坐起來,"怎麼才回來呀?"

"哦,今天比較忙。景"

池小淺嘴一撅,指著那邊餐桌,"我做了飯的,你居然不回來吃也不說一聲。"

"啊?"陸少勛愣了愣,走到餐桌邊上,他看了看新鋪的桌布和冷掉的咖喱飯,轉頭問她,"你也還沒吃嗎?"

池小淺嘟著嘴搖了搖頭,雖然他工作性質特殊,臨時不回來吃飯這種事對他來說實在太正常了,但她難得下廚一次,心裏還是有點兒失落。

她以為陸少勛會立刻去把那兩份咖喱飯打熱了吃,但是,他卻只說："你快點先吃,別等我。"接着就徑自去浴室洗澡了,洗完出來,還自己把臟衣服丟進洗衣機洗。然後才去打熱了飯端出來,再走過來把池小淺抱了過去,放在椅子上。

"以後不許不吃飯傻等。"他把勺子放到她手裏,自己也一口一口吃起來。

"好吃嗎?"

"好吃。"他抬頭笑笑,接着埋頭吃着。

"哦……那你多吃點。"池小淺悶悶地,但看看他好像很累的樣子,也就沒做聲,低頭扒飯。她心裏覺得怪怪的,以前她每次下廚做飯,陸少勛回來看見都會跟過節似的高興,會對她的手藝表各種評論,或者嘲笑調侃,但是今天,他只說了兩個字,好吃。而且,今天他的一系列舉動都太反常了,關機,晚歸,回來很累的樣子,先洗澡,還自己洗衣服……誰不會往那方面想呢?但是她微微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淡定點兒,如果連這點兒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給他,那也太對不起她和陸少勛走到今天所經歷的一切了。

陸少勛吃過飯就進了書房,等出來的時候,看到池小淺已經在沙上睡著了。他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裏,就開始細細密密地吻她。他一不地解着她的衣服,池小淺轉醒過來,才要說話,卻被他搗入的動作抵得一陣痙*攣,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只能難耐地抽氣。他一邊要著一邊吻她,要得格外緩慢綿長,每一下都抵到那種深入極致的程度,讓她叫都叫不出來。結束的時候,他死死抱住她,埋在池小淺的頸窩喘息著,"小淺,我愛你。"

"陸少勛,你到底怎麼了?"池小淺再遲鈍,也確定他今天一定有心事,她攬着他的腰輕聲問他。

陸少勛從她身上下來,一不地抱緊她,過了許久才說,"小淺,李眉遠被警方抓回來了。"

池小淺聞愣愣地。這一次她被江銜劫走,李眉遠是最大從犯,警方也在到處追捕她。但是,對於池小淺來說,江銜死了,自己毫無損地回來,就已經很滿足了,至於李眉遠為什麼會瘋魔到去幫江銜做這種事,她已經不想知道了。以前她覺得這個女人狠辣,現在,她覺得這個女人太蠢。為了一個不再愛自己的男人,而被妒火燒沒了理智,為了報復而去犯法?這真的不是執念,是蠢!

她冷冷看向陸少勛,"她被抓了,所以你才心神不寧?"

陸少勛眼底蒙上一片烏雲,他偏過頭不敢看她的眼,只是淡淡說："我沒有。"

多欲蓋彌彰的緒啊。池小淺心裏跟吞了只蒼蠅一樣難受,她沒有狠毒到希望李眉遠鋃鐺入獄,哪怕她再蠢,她也是個為愛瘋魔的弱女子而已。但是,看到陸少勛的不舍,她一時間又不爽到了極點。

"陸少勛,我不會落井下石,但是,也請你顧及一下我的感受,要為她心疼的話,滾一邊去心疼,不要在我面前!"

"……我沒有。"陸少勛還是那一句,蒼白無力。

池小淺胸口堵得要命,掀過被子裹住自己,用力地背對他躺下。而他,從背後抱住她,輕輕拍着她說："小淺,我只愛你。"

他拍在她身上的動作,他堅定的話,帶着安撫的節奏,池小淺突然又想起江銜,最後那幾天,他也是每晚這樣拍她入睡,給她唱歌。也許吧,陸少勛對李眉遠的心疼,就像自己對江銜,對葉漾的一樣,不是因為有多愛,而是因為這個人這個名字,已經長進了自己悠長的青春歲月里,要把她切割了去,自己也會感到疼痛。她嘆了口氣,轉過身來,伸手摸上他帶着青色胡茬的臉,看着他的眼睛說："陸少勛,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沒那麼偉大,你要為她難過的話,別讓我看出來,好嗎?"陸少勛抱住她,嘆了一口氣,"小淺,不是你想的那樣。"

過後的幾天裏,陸少勛和池小淺誰也沒再提起這件事。但池小淺的心還是變得飄忽起來。不像那些天一樣做做蛋糕看看書什麼的,反倒一整天都覺得自己無所事事,胡思亂想。她終於沒忍住,給肖牧之打了電話。

"李眉遠的事你知道嗎?"

"三哥只說抓回來了,別的什麼都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會怎麼判。"

"陸少勛……是不是在幫她?"

"好像……好像是,不過我真的不怎麼清楚。"

"哦……"

掛了電話,池小淺抱着手機呆,她想起那些侮辱自己的辭,想起自己那個沒了的孩子,又想起李眉遠被陸少勛一腳踹掉了脾臟……佛說,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池小淺無奈,自己前生和李眉遠是種下了怎樣的糾葛,這輩子才要被迫吃下這些酸澀難咽的果實。

這天早晨,陸少勛照樣去晨練,池小淺還睡得渾渾噩噩地,突然聽到一串音樂聲,撐開眼皮,看到他擺在床頭的手機在不停震動着。她想了想,忍不住還是把手伸了過去。她摁了接聽鍵,餵了一聲,對方卻不做聲,她又餵了幾聲,對方就掛斷了電話。池小淺聽着掛斷的盲音,握着手機從床上坐起來。她一向曠工的第六感,這一次卻異常地活躍。她覺得這個電話,一定和李眉遠有關。

沒過多久,陸少勛推門進來,池小淺趕緊把他的手機遞過去,故作輕鬆地說,"剛才有個電話找你,我接起來,她又不是話,不知道是不是打錯了。"

"哦……"陸少勛接過手機劃開來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放在一邊,然後拉她起來,"快去洗漱,早餐在桌上。"

一樣的清晨,一樣的早安吻,一樣送他出門去上班。但是陸少勛出門以後,池小淺拿出自己的手機,照着剛才那個座機號碼打過去,對方說,那裏是某某醫院的前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