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莫須有的

第209章 莫須有的

第209章莫須有的

在眾兄弟面前,一句「小齊」被叫過去,確實有些丟份。

但是齊彥名不這麼想。

作為直面裴元成功學衝擊的第一人,在眼見兄弟們因為支持裴元,拿了五萬石糧食后,齊彥名後悔的差點原地死了。

所以在接下來的一次分歧中,深信裴元是在考驗自己的齊彥名,果斷的選擇了支持。

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裴元立刻投桃報李,給齊彥名指了去洗劫鹽城兩淮鹽運分司的路子。

雖然事後趙燧也說,裴元也有他的打算。

但自己的好處,不也是看得見的嗎?

齊彥名在這件事之後,把焦芳的孫女給裴元送了去,這裏面除了答謝裴元佔了一部分,另外確實也有消除內部隱患的想法。

齊彥名也是在江湖市井長大的,三國的故事,可熟悉的很。

他可記得董卓和呂布是怎麼反目的。

趙燧一心要殺焦芳的孫女,劉六一心要把她保下來。

這件事僵持了那麼久,帶來的影響,已經不單純是那小美人兒的歸屬了,還有兩路人馬的顏面。

恰好,裴元正是趙燧和劉六都不想得罪的人。而且這兩路兵,又都剛拿了裴元給的大量糧食,也不好計較什麼。

於是裴元就成了給此事解套的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所以齊彥名才會覺得,與其留着那焦小美人兒,還不如給裴元做了順水人情。

沒想到這件事,以及之後的發展,竟然讓裴元單獨對自己說了一句,「路走寬了。」

齊彥名剛才就一直在琢磨,這個「路走寬了」是個什麼意思?

聽到裴元喊小齊,他立刻又想起「路走寬了」此語之前,好像就是自己開玩笑讓裴元叫自己「小齊」。

所以?

那才是自己走寬的路?

齊彥名是個有想法的人,不然也做不了一路叛軍的大帥。

他聽到裴元的呼喊,先是有些不自在的左右看看。

接着想到裴元這舉動,乃是在那個南京兵部尚書面前做的,莫非這裴賢弟是另有深意?

還是,仍舊是給自己的考驗?

齊彥名沒想出個所以然。

過去問問吧。

他想着。

於是策馬而出,向裴元和王敞這邊衝來。

裴元聽到馬蹄聲的同時,王敞也聽到了馬蹄聲。

他向裴元身後看去,見一匹健馬正向這邊疾馳而來。馬上一個長手長腳的大將,手中提着一柄大矛,看那氣勢像是有千軍萬馬在衝鋒一樣。

王敞這時候也聽清了裴元的話,頓時驚得張口結舌。

「霸、霸州賊帥……,齊彥名?!」

這可是天下有數的大反賊啊!

是天子親口索要的六個賊帥之一!

就、就這麼一句「小齊」就喚來了?

那朝廷十幾萬大軍是在幹嘛?

王敞本以為自己對裴千戶已經有些了解了,但沒想到了解的仍然只是裴千戶的冰山一角。

城牆上的人,也看到了賊軍中又衝出來一個氣勢驚人的大將,一時間,驚呼之聲不斷。

王敞聽到了城牆上的動靜,才想到害怕。

他只是想出來和裴元見面,在滿城文武面前刷刷裝逼值的,但現在來的可是霸州賊帥齊彥名啊。

光看他手中拿着的大矛,估計打爛自己腦袋像是敲瓜一樣簡單吧。

而且王敞是什麼身份?那是堂堂的南京兵部尚書、南大司馬啊!

若是齊彥名殺掉他王敞,絕對是一樁天下轟動的大事件。

只是這會兒,王敞腿軟的厲害,那齊彥名又如同暴風一般壓迫過來,他想跑都來不及了。

王敞只能求助似的喊道,「裴千戶。」

裴元回頭,看見齊彥名這般威勢,也心中贊道,這馬上戰將果然就不一樣。

不過,這麼猛的一人,莫名其妙讓人想喊一句「吾兒奉先」是怎麼回事?

不行不行。

這個想法太不吉利了。

裴元掐滅了這個要命的念頭,轉而安慰王敞道,「大司馬勿慌,此犬、此人非有敵意。」

齊彥名到了跟前,見有朝廷的官兒在側,怕給裴元添麻煩,不好表現的太過熟絡,便把長矛掛在馬上,抱拳道了一句,「見過裴千戶。」

裴元又打量了他幾眼,方回頭對王敞道,「怎麼樣,剛才我說的事情?」

裴元這一句話,把兩個人都說愣了。

還是王敞反應的快,立刻想到了裴元剛才那句,「他要肯來,我就保他。」

王敞驚愕的問道,「你要保齊彥名?」

齊彥名剛剛過來,還不清楚情況。

聽眼前這朝廷的官兒,說出這麼一句話,更有些摸不到頭腦。

好在裴元這時候終於顧上齊彥名了,他踢著馬挪動了下,讓三人各據一方,方便交談。

他對齊彥名溫和的說道,「天下大勢,瞬息萬變,我也不說什麼成敗了。咱們都是聰明人,想必都各有分寸。」

裴元說着,目光掃向霸州叛軍那邊。

口中繼續道,「之前的時候,你們以數千騎縱橫河北,因為來去如風,朝廷不能制,做出了好一番聲勢。」

「只是你們人馬太少,只能傷到朝廷皮毛,縱是贏個十次八次,但只要被朝廷抓住,恐怕只要一擊,就足以讓伱們元氣大傷。」

裴元見齊彥名要說話,抬手阻止道,「且聽我說。」

見齊彥名不吭聲了,裴元才繼續道,「所以你們迅速地擴大兵馬的規模,收攏了大量的輔兵,很快就有了便連破州縣的能力,強橫到可以大軍往來,縱橫北地。」

「但是呢?」

「規模的迅速擴大,並沒有帶來更多的好處,反倒迅速擴大了你們的弱點。」

「你們現在有十多萬人,縱是一個縣一個縣的打過去。那打下一個縣的收繳到的糧食,能夠讓你們吃多久?」

「而你們打下一個縣,就殘破一個縣,也會有更多的流民歸附你們。」

「去年沒有春種,去年也就沒有秋收。今年沒有春種,今年依然會沒有秋收。」

「你們疲於奔命的去養活那十幾萬張嘴,卻幾乎不會帶來任何的成長。」

「還記得我的那張圖嗎?隨着你們蹂躪的土地越多,以後的處境必然也會更加艱難。」

原本還想開口的齊彥名,徹底沉默了。

裴元繼續道,「你們現在吃光了河北的糧食、山東的糧食、河南的糧食,讓那些地方大量的農民家破人亡,就算有些地方能補種搶收,今年恐怕也收不了多少吧。」

「假如湖廣的州縣也被殘破了,存糧也被吃空了,你們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見齊彥名有些消沉的意思,裴元觀察着他,才道,「算了,這些以後你會慢慢體會的。我這次把你叫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齊彥名有些提不起精神,但還是道,「還請千戶提點。」

裴元看着齊彥名問道,「我也知道你們幾個頭領義氣深重,也沒打算勸你什麼。但如果我打算保你一命,不算違背你們的義氣吧?」

齊彥名聽了無語,這算什麼問題。

他嘆息一聲,開口道,「還望千戶明言。」

裴元點點頭,這才看向王敞。

「明天晚上,就按照之前的計劃,我會讓霸州叛軍趁夜組織一次佯攻,然後讓他們燒掉外面的營地。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加急向朝廷彙報戰損了,這件事不能拖。」

王敞這會兒也從剛才裴元那番話中回過神來,鄭重道,「下官明白。」

「至於這個齊彥名。」裴元指了指,說道,「等霸州軍北返,你報功的的時候,就把他添上,就說已經擊殺霸州賊首齊彥名,把他的名字從朝廷那裏去掉吧。」

裴元特意提了一句,「算你們的軍功。」

這等男兒,被人拿去做人皮馬鞍……,實在太可惜了。

「什麼?」齊彥名驚愕,不是,他怎麼就被擊殺了?

王敞也有些明白裴元的意思了,一時有些慌了手腳,「千戶,不可!不可啊!虛報戰功是會惹大麻煩的!」

裴元對齊彥名說道,「你可能不知道,天子對霸州軍極為痛恨,誓要捉拿劉家兄弟為首的六個賊帥,我打算抹掉你的姓名,免得被天子挂念。」

裴元順便解釋了下他的用意,「只要沒了你的賞格,別人就不會和我較真了。真等到了那一天,說不定,還能保你一命。」

王敞覺得裴元的這個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了。

他不顧齊彥名在旁,認真提醒道,「千戶,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現在把齊彥名銷了名,那就是從陸完和谷大用手裏搶功,他們怎麼可能答應?」

「再說,齊彥名確確實實的活着,咱們騙不了天下人啊!」

裴元擺擺手道,「這倒是件小事。我看谷大用不爽很久了,已經安排了人接替他的監軍。」

「陸完嘛,他的功勞足夠,完全沒必要節外生枝,冒着得罪那麼多衛所的風險,摻和這件事情。」

「他現在是兵部侍郎,接手兵部尚書是遲早的事情。兵部啊,這時候給底下人賣點人情,以後說話才有人聽。」

王敞聽到這裏,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要動谷大用了?」

裴元嗯了一聲,「也不瞞你了,出手的是太監陸誾。齊彥名的事情,前線這邊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場仗南直隸也算出力了,提前分一功,問題不大。」

「只要桌子上的人沒異議,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陸誾嗎。」王敞有些印象,「似乎是個知兵的。」

裴元見過陸誾那兩下子,點評道,「也就那樣吧。」

「至於齊彥名沒死的事情……,那些賊寇嘴裏有什麼真話?完全不值一駁。」

「說不定還是他們為了散佈謠言,找人假冒的。」

「這種事情,莫須有的。」

裴元和王敞很隨意的聊著關於平叛大軍的人事安排,對身邊的霸州賊帥毫不避諱。

這讓心裏亂糟糟的齊彥名,感覺很是奇妙。

不是?

現在朝廷的兵部尚書,在一個千戶面前自稱下官的嗎?

谷大用這個總督軍務的太監,是你裴千戶說換就換的嗎?

還有,陸誾是誰?

想着想着,齊彥名情不自禁的充滿了狐疑。

這個大明的體制是不是有些問題?

裴元有一搭沒一搭的對齊彥名道,「要是此戰之後,你能盡量減少拋頭露面,那就再好不過了。」

齊彥名這時候已經從霸州軍那黯淡的前景中恢復過來。

他嘆了口氣,卻異常堅定的說道,「我知道裴兄弟是好意,但齊彥名絕不做辜負義氣的事情。霸州軍在,我齊彥名就光明磊落的活着。霸州軍沒了,我齊彥名就光明磊落的死。」

裴元直接當沒聽見。

扭頭對王敞道,「這件事,咱們三個知道就行,南直那些衛所,一時半會兒上不了咱們的船。不該提的,就不用提了。」

王敞聽出點別的意味,沒再吭聲。

齊彥名就有些媽蛋了,這狗千戶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好在裴元照顧了下齊彥名的情緒,又對他道,「我本來也沒打算損害你的義氣。真要霸州軍撐不住的時候,你若願意陪他們赴死,隨你。你若想活着,被人拿住時,就大喊要見太監陸誾。」

裴元平靜的看着齊彥名,「是我要保你的,這和你無關。」

雖說和他無關,但齊彥名怎能不知道裴元的好意,一時竟有些煩亂。

裴元倒是微覺遺憾,這麼霸總的一刻,總感覺少點什麼。

他齊彥名道,「你先回去吧,若有人問,就說我要和兵部尚書商量明晚佯攻的事情,找你做個見證。」

齊彥名也不多言,抱抱拳,直接就縱馬離去了。

兩人目送他離開,王敞有些納悶的問道,「千戶,你保他幹什麼?」

裴元目光不動,下意識回答道,「沒有齊彥名這個軍功,拿什麼保你加右都御史?」

「而且南直這麼多衛所出兵,最後卻損失慘重,毫無寸功,怎麼和朝廷交代?」

「到時候別說右都御史了,恐怕你的兵部尚書都保不住。」

王敞聞言驚問,「莫非千戶此番甘冒奇險,竟是為了我?」

裴元回頭質問道,「你以為呢?」

要不是王敞剛看完裴千戶和齊彥名情深義重的一幕,他可能就真信了。

王敞覺得應該稍微展現下自己的智慧了,於是便道,「我以為千戶是打算用偽報軍功的事情,把南直那些指揮使和咱們綁到一條船上。」

裴元道,「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個方面。濫報軍功現在看着嚇人,過幾個月你就知道什麼叫離譜了。」

戰後刷軍功刷的最猛的就是朱厚照了,畢竟這關係到朱厚照先軍大明的佈局。

朱厚照的大量義子、太監以及閹宦家眷,藉著平叛論功的機會,正式開始了搶班奪權。

陸誾和張忠等人的上位,不能單獨拿出來看。從全局考慮的話,是完全服從這個大背景的。

朱厚照急於對軍隊進行換血,但是因為劉瑾新政的失敗,讓他轉彎太快,手中沒有多少可靠的班底。

沒有可靠的班底,又要儘快掌控軍權,那該怎麼辦呢?

朱厚照那是什麼小機靈鬼。

除了大量啟用八虎以外的宦官,那就是學他的老祖宗朱元璋,開始大量的從年輕將領中認義子,強行建立親密關係。

光是這些年朱厚照認的義子,就有一百多個。

這裏面的大部分都在這幾年驟然攀升高位,隨後伴隨着正德朝的落幕,慘遭血洗。

裴元下巴微抬,示意了下霸州軍那邊,「齊彥名現在還不了解我,等他了解了我,他將視我如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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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大明:債主為我操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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