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總要成長
第116章人總要成長
開車送千代回去的時候，看到廣場那裡，有兩個小孩，高一點的是個男孩，矮一點的是個女孩。
兩個人拿著一大一小兩個編製袋，從路邊的可回收垃圾桶里，收集塑料水瓶。
也是碰巧，我車上放著兩瓶水，我看千代望地出神，把水遞給她，「你把這個給那兩個孩子送過去吧。」
她拿過水，愣愣地，盯著看了好一會，沒出聲。
我把車停在就近的停車位那裡，看了她一眼，「你不去？那我去送。」
「等等。」千代攔住我，從塑料袋中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我，「喝完。」
我愣住，「我是給他們喝的，你要做什麼？」
「你喝就是。」
說著，她拿出另一瓶水，擰開瓶蓋，就開始咕咚咕咚。
就像是喝啤酒一般。
她心情不好，我也就只能順著她，喝完了，千代拿起兩個水瓶，下車去找那兩個孩子。
我並沒有下車去，在車上，看到千代把瓶子放進女孩子的袋子里。
男孩似乎想要拿走，但是被千代攔住了，和女孩說了一句話，兩個孩子先是一愣，然後拉著手笑著跑遠了。
千代轉過身，眼淚就止不住地留。
我急忙下車去，剛下車，方才還晴朗的夜空，突然就下起大雨來。
我急忙拿起車後座上放著的傘，急忙跑過去。
千代靠在我肩膀上，放聲大哭。
我皺著眉頭，深吸一口氣，「怎麼了，你和那兩個孩子說什麼了？」
她也不說話，就是大哭。
終於哭出來了……
我心裡的大石頭，突然就放下了。
－－－
回到家裡，已經是深夜了。我用外套裹著千代抱進房間，給她蓋好被子，正準備出去，身後千代把柜子上的小燈打開，「我想吃草莓味的泡芙。」
我搭在門把手上的爪子，感受到了來自於這個小丫頭無比的惡意和胡作非為，「這麼晚了，我去哪裡給你找？」
千代搖頭，「那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吃。」
我無奈地打開手機，看看現在賣甜品的店鋪還有那些是有外送的。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一家離這裡很遠的店，是還在開門的。
名字還起地很有意思，叫「甜甜的千代甜品店」。
我火速下單，過了幾分鐘焦急的等待，商家接單了。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上面還寫的是店家親自配送。
……
等了很久，千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整個人就像是缺水的魚，就想吃草莓泡芙，再的什麼都不想吃。
叮叮叮……
電話響了，我急忙往門口去，一開門，外賣放在門口，外麵包著好幾層的防潮布。
我往外看了看。
寂靜的小道，兩邊是昏暗的路燈。沒有看到騎士，也沒看到車。
甚至，我把外賣轉了一圈，發現也沒有出單條。
一般都會有個條目，幫助商家區分的。也是付款的時候，自動列印的。
可是，這份並沒有。
我半信半疑地把外賣拿到屋裡，這樣一份來路不明的外賣，我必須要先確定是否安全。
打開一看，的確是六個草莓味的泡芙，一摸，似乎都還是熱乎的，剛做出來。
我看了看手機，發現，剛才這個店家給我打的電話，依舊是沒有掛斷的。
但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一句話。
我拿起電話，「你好？」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但是依舊沒有掛斷。
千代喊著，「大叔，我要餓死啦！」
我嘆了口氣，先進到千代的房間里，她拿起來就吃，「怎麼這麼慢啊，你在看什麼啊？」
我看著手裡的手機，這個普通的號碼，依舊沒有掛斷。
上面顯示的，的確是當地的手機號。
和甜品店的聯繫方式，是同一個。
但是為什麼打了電話卻不說話呢？而且也不掛斷。
是出什麼事情了？
千代很滿意地點點頭，「嗯……真好吃！」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掛斷了。
滴地一聲，都有些嚇到我。
說明電話那邊的那個人，是有在聽的！
聽到千代說好吃的時候，他掛掉了電話。
甜甜的……千代甜品店？
我把那家店的實景照片給千代看，「你認得這個地方嗎？」
她瞥了一眼，「不啊，怎麼了？」
「是不是你家親戚開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啊，叫千代甜品？」
千代白了我一眼，「我要是有家裡人開甜品店，我做夢都笑醒了，還當什麼偵探，直接去白吃白住不香？」
我嘆了口氣，「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等等。」千代把自己的寶貝泡芙扔在柜子上，眨巴著大眼睛，「大叔今晚，可以抱著我睡覺嗎？」
我……
？？？？
！！！
我一向犀利的眼神，此刻變得非常茫然無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千代笑笑，「我知道啊，我怕黑，所以，我想你抱著我。就一次。我發誓！」
「怕黑，就開燈睡覺。」
我轉過身去，準備走出去。
「你知道那會，我和小女孩說了什麼嗎？」千代淡淡地說。
我停下腳步，「什麼？」
千代的眼睛紅了，「我把水瓶子放進她的袋子里的時候，她哥哥說，這個很重，要拿去背在自己肩膀上的袋子里。我就跟妹妹說，以後也要幫哥哥分擔一點，不要讓他那麼辛苦，因為你還有機會。」
……
千代有點哽咽了，我愣在原地，轉身，把紙抽盒子放在她手邊。
「我小時候很不懂事，哥哥真的為我承擔很多。他唯一會做的飯就是草莓泡芙，每次我說怕黑，他都抱著我，有一次我早晨醒過來，他的胳膊麻了，抬不起來，還笑著跟我說沒事。」
我伸出手，用紙巾抹去她的眼淚，「如果他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很為你驕傲的……」
說完，千代就抱著我哭。
我一隻手扶在塌上，再沒說一句話。
我決定要親自去秋山貫江的墓園看看。
我現在有種感覺，他很有可能並沒有死。
那這個證據上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現實中，很有可能就以這樣的身份，做著一些荒唐的事情。
……
這些話，我最終的最終，都沒能有機會，親口告訴千代。
如果早一點講出來，很有可能，後面發生的一切事，都會有不同的方向。
都說殺手極惡，我從前也這麼認為。惡的源頭的惡，出路是惡，因果循環，註定一輩子不得始終。
可是，最難破的案子，往往是起於愛的惡。
其中的錯綜複雜，就像是走台階一樣，掀開一層傷口，覺得這人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再掀開一層，卻又覺得他們，好可憐。
這世界，有人想平平安安地愛自己擁有的人，都成了一件荒唐又奢侈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