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尋找古典（2）

這天夜裏，北京颳了一夜的風，下了一夜的雨。聽說有人看見大志趴在車上呈「大」字形呆了一夜，以防汽車罩再次被刮開。

「這也太誇張了吧，」大志聽后笑道，「我又不是汽車保姆。」

§§§第三節尋找古典

我很想有那麼一件中式盤鈕上衣穿着拍照，我的朋友小魚告訴我那種衣服穿着很時髦。我想像那件衣服應該是黑色的，中式硬領緊緊地卡住我的脖子，讓我喝可樂的時候不敢揚脖咕咚咕咚地往裏灌，而是微蹙眉頭一小口一小口跟林黛玉喝葯似的把可樂喝進嘴裏。那樣我就變得既「古典」又「淑女」了。為了尋找這樣一件時髦的衣服，我像偵探似的在大街上東張西望，從這家店進，從那家店出，知道的人知道我是在買衣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跟什麼人約會走迷了路，手搭涼棚站在街頭找北。

古典的衣服確實流行起來，但沒有我要的那一種。時裝店裏賣的大都是經過改良過後的「假古典」，中西結合的式樣，有的裙子上半身是中國式的，而下半身就變了，變成了歐美風格熱洋溢的大擺裙。或者下半身是凝重婉約旗袍，上半身卻來了個袒胸露背。我想要的是最純粹的中國衣服，古典式樣，沒有經過改良的那種。

我媽說那種衣服你不要找了，找了也白找，找不到的。時裝時裝，誰能老老實實不在衣服的領子、袖子、腰身、裙擺上添點花樣？我媽說我姥姥倒有那樣一件衣裳，黑領，黑袖，中式盤鈕，跟我說的一模一樣。我聽后立刻問我姥姥去要。姥姥讓我從床底下拖出一隻落滿灰塵的樟木箱，很鄭重地打開箱蓋，我立刻聞到了歲月的味道。姥姥說，風水輪流轉，壓箱底的東西一定就是下一輪的時髦。

§§§第四節新式鬧鐘

家裏的鬧鐘壞了，媽媽說讓我去買一隻新的來，我哥說有種會說話的鬧鐘不錯，一到早晨它就準時準點地叫你起床，還會向你問「早上好」呢。我說真有那麼神奇的鬧鐘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我哥說除了咱家那隻馬蹄表你還見過什麼？又對我媽說，媽，咱家這隻鍾還是抗日的時候地道戰里用的吧？該送博物館才對。

我兜里裝着媽媽給的錢上街，心想，一定要買一隻最好、最高級的鬧鐘回去，因為家裏人總是說我不會買東西，這回可要露一手給他們看看。

新式鬧鐘買回來了，是鮮綠色的大青蛙造型，可高級啦，光說明書上的說明就有二十多條，這隻鐘不僅能報時會說話，還真像我哥說的那樣，會說「早上好」。我們全家人都圍着這隻鍾讚嘆不已，說現在科技真達，什麼神奇的玩藝兒都能造得出來。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本來全家人可以睡懶覺的，但誰也不願意讓會說話的鐘閑着。「讓它鬧一下，」我哥說，「試試看它是不是真的會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睡得正香呢，新式鬧鐘「噢」地一聲叫起來，「懶蟲起床！懶蟲起床！」各個房間都緊關着門，誰都懶得理它，這傢伙就這麼執着地拉開它那大喇叭嗓足足叫了一小時。樓上鄰居不幹了，用腳咚咚踹着我們家門說：「你們家到底有多少蟲呀？怎麼叫了一個多鐘頭還沒叫完呢！」

§§§第五節迷人的電腦

我哥大寶有個毛病，就是特愛趕時髦，在別人都不知道呼機為何物的時候，他就神神秘秘地弄了台別在腰裏，進進出出總聽見他腰裏那東西嘀嘀亂響，每當這種時候，我哥總要裝出特別不耐煩的樣子來，低下頭略微彎下腰，食指在腰間那東西上一下下地按。按出個電話號碼來，就火急火燎地要回電話，按不出電話號碼來，就說是天氣預報。後來呼機普及了，連給我家裝修房子的小工都別着呼機，我哥就再也不玩那東西了。

近來我哥又迷上電腦，天天做我媽的思想工作，說電腦可神啦，能看電影，會算賬，還可以上網，實在沒事幹的時候還可以用它來玩遊戲嘛。電腦上什麼遊戲都有，我哥說，開飛車，追殺壞人，和美少女談戀愛，大富豪商戰，這些都是多麼刺激的遊戲啊。我媽說你要想和美少女談戀愛應該去和真人談，坐在家裏面對一台機器，多沒勁。我哥說電腦的樂趣在於模擬和想像。總之，他對那東西是著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