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撿漏

吃過飯後，庄毅沒有跟著夏晴雪他們回家，而是單獨打了車，前往齊家園。

齊家園，是江東市最大的古玩市場，同時也是齊同河的住宅所在。庄毅之前答應過要去幫他治病，今天有時間，剛好過去看看。

中途經過一家醫館的時候，庄毅停下來買了一套針灸用的針具，畢竟他現在也算正規醫者，整天拿著繡花針給人扎，確實有點不像話。

齊家園全部都是老式建築，道路錯綜複雜，因此即使他手上有齊同河的具體地址，也要繞不少彎路。

一路上，除了各種賣古玩器皿的鋪子外，還有很多擺攤的吆喝，各個聲稱自己手裡的東西出自帝王將相、價值連城，說得天花亂墜。

可庄毅打眼一瞧，就要看出來大多數都是殘次品或者贗品。

「小夥子，沒錯，就叫你呢。」

走著走著，他被一個擺攤的販子叫住，「你是來淘寶貝的吧？來我這看看準沒錯！」

「你看我這柄長劍，當年可是被唐太宗用過的。」

「還有這塊虎符，放在古時候可是能調動千軍萬馬的。」

「誒誒別走啊，你再瞧瞧這個玉手鐲，絕對的上乘良玉，保不準就被古代哪個妃子戴過呢！」

跟其餘大多數擺攤的一樣，這傢伙賣得東西基本上也都是假貨，就在庄毅準備走開的時候，目光被角落裡的一個木盒子吸引住了。

販子何等的精明，立即就把盒子捧起來，打開后露出裡面一顆乒乓球大小的珍珠，「小夥子好眼光啊，這物件可是個好寶貝，不管是用來裝飾還是送人，都再合適不過了。」

庄毅眯著眼睛仔細觀察木盒子的時候，突然有個路過的大叔湊到耳邊，小聲道，「小兄弟，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頭一回來齊家園吧？我可提醒你一句，這販子叫時歡，是這裡有名的騙子，專挑你這種面生的新人下手，你看到那顆珍珠沒，前端時間我親眼看到他花兩百塊錢買來的假貨，可千萬別上當！」

販子時歡顯然是認識這個大叔，不悅道，「老劉，你特娘的少說兩句，斷別人財路是缺德事你不知道嗎？」

他在這裡守了好幾天，難得遇到一個有戲的，要是被攪合了，那他還怎麼掙錢吃飯？

大叔懂得規矩，點到為止，也不再多說，只是站在旁邊看戲。

庄毅笑了笑，問道，「你這東西賣多少錢？」

時歡驚喜道，「小夥子，你要是喜歡的我便宜點賣給你，一萬，咋樣？」

庄毅點頭，伸手就要去拿盒子，結果時歡一縮手，又改口道，「不好意思，剛才口誤，五萬！」

坐地起價！

那大叔冷笑起來，他覺得這種情況下，只有傻子才會繼續買。可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幕，卻讓他嘴裡的煙頭都差點掉出來。

只見庄毅說道，「好，五萬就五萬，這東西我要了。」

其實剛剛說出五萬以後，連時歡自己都有點後悔了，真心害怕這小子轉身就走，那他可就虧大發了，但沒想到今個遇到了個冤大頭！

他喜笑顏開，「小夥子有眼光呀，這東西歸你了，你賺大發了！」

庄毅沒有磨蹭，直接拿出手機掃碼付款整整五萬元。

大叔使勁地戳了下庄毅，「你小子瘋了嗎，我剛剛不都跟你講了，那破珍珠只值幾百塊錢！」

他的聲音很大，把附近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咦~這不是那個時歡嗎，居然賣出去東西了？」

「媽的，這個騙子上次可把我坑慘了。」

「也不知道這回是哪個冤大頭上當。」

時歡的名聲在齊家園早就臭了，幾乎只要是經常來這裡的人都會提防著他。

那個大叔丟掉煙頭，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聽完以後，眾人都朝著庄毅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那小子花五萬塊錢從死騙子那裡買了顆珍珠？」

「笑死我了，那種珍珠我知道，供貨商那裡兩百塊錢一顆批發，咱們齊家園好多小攤販都有。」

「沒事，這小子一看就是個新人，全當是交學費了。」

先前時歡不讓大叔多說話，是怕生意被攪黃，但現在他可就不管別人怎麼說了，因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算那小子後悔也來不及了！

然而庄毅並沒有跟旁人想象中一樣，得知被騙后憤憤離去，而是在眾目睽睽下，打開木盒子取出裡面的珍珠，然後隨手丟進了垃圾桶里。

圍觀群眾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小子就算是惱火，也不用扔了吧。」

「就是，好歹也花好幾萬，帶回家當個裝飾也行啊。」

「這小子的錢怕不是大風刮來的吧？」

庄毅捧著盒子，說道，「諸位，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買的是那顆珍珠了？」

他頓了下，「我要買的，是這個盒子！」

盒子？

眾人都納悶不已，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庄毅緩緩解釋道，「那顆珍珠是工業加工產品，我一眼就看出來，但這盒子可不是一般物件兒。首先，它的材質選用的是最上等的金絲楠木，而且做工精緻，上面的花紋都是工匠精心雕刻而成，只不過由於年代久遠被塵埃遮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最關鍵的，是盒子鑲嵌的這一圈紅石頭。」

他說著，用手指輕輕抹去上面的一層灰塵，原本黯然無光的石頭，頓時在陽光的照著下熠熠生輝。

庄毅繼續道，「大唐盛世時期，萬國來朝，其中波斯人每年都會進貢珍貴的紅瑪瑙，由於數量稀少，皇帝就命最精巧的工匠將其鑲嵌在金絲楠木盒上，用來盛放夜明珠、乃至玉璽這種國寶級別的東西。因此這個盒子的價值，也遠遠不能只看表面，按照目前的市價來看，最起碼也有五百萬！」

聽完這番詳細的講解，逐漸有懂行的人恍然大悟，罵自己真是老眼昏花，同時稱讚這位年輕人的年光毒辣，將來在古玩界定然能有大成就。

先前勸說庄毅千萬別買的大叔，更是掏出身上的家當，求著讓他幫忙掌掌眼。

另一邊的時歡，則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還以為今天運氣好遇到一個冤大頭，沒想到他才是真正的冤大頭！

那個盒子他自己都忘記怎麼弄來的了，只知道一直丟在倉庫里吃灰，隨手就拿來裝珍珠了，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不行，他不能白吃這個虧，那可是整整五百萬，夠他吃一輩子了！

但古董界有規矩，他明著後悔肯定不行，看來只能來陰的了。

這麼琢磨著，時歡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眼神變得陰沉起來。

……

裝好盒子離開人群，庄毅就繼續按照地址去找齊同河的住所，結果不小心鑽進一個死胡同，他想要掉頭出去，卻看到巷口不知何時多出十幾個地痞流氓模樣的青年，正緩緩朝他逼近，而帶頭的人，正是木盒子的原主人時歡！

庄毅眉頭微皺，「你這是什麼意思？」

時歡挑了挑眉毛，「沒什麼意思，就是來跟小夥子商量個事情。盒子我不想賣了，五萬塊錢退你，東西還給我，成嗎？」

庄毅嘆息，他早就聽說古玩界水深，沒想到第一次來齊家園就遇上這種人。

他沉聲道，「我雖然是古玩界的新人，但也懂得交易完成後不能後悔的規矩，你這是想壞規矩嗎？」

時歡訕笑起來，「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這樣吧，哥哥也不讓你吃虧，給你添五萬塊錢，十萬把盒子給我，這總該行了吧？」

庄毅是不喜歡惹事，但別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他想躲都不行。

他一口拒絕，「勸你們最好讓開，我還有事要辦。」

時歡吐了口唾沫，「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弟兄們，給我上，等拿回東西請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話音落下，那些地痞流氓就沖了過來。

庄毅深吸一口氣，心說看來今天又要用一次太極武術了。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傳來。

眾人回頭望去，就看見一名拄著拐杖的唐裝老者，帶著幾個保鏢走進巷子。

見到老者后，時歡瞬間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齊……齊老？您怎麼來了。」

齊家園姓什麼，姓齊！

齊同河是這裡的創始人，同時也是整個江東市古玩界最頂尖的存在。

「哼！」

齊同河冷哼一聲，「時歡啊時歡，以前你擺攤賣假貨、整日坑蒙拐騙我懶得管你，但人交錢貨易主的規矩要是破了，我可就不得不清理門戶了！」

時歡嚇得腿都軟了，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連連哀求道，「齊老，我知道錯了，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齊同河長嘆一聲，揮了揮衣袖，「來人啊，把時歡帶走，攤位砸了，從今往後不得踏入齊家園半步，否則斷腿斷手。」

一聲令下，就有保鏢上來將時歡拖走，至於先前那些地痞流氓，見到來人是齊同河后，早就腳底抹油地開溜了。

齊同河走到庄毅跟前，「呵呵，庄小兄弟，讓你見笑了。」

庄毅鬆了口氣，問道，「齊老，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