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給他個家

第96章 給他個家

這回連一根頭髮也沒露出來。

「你這樣會悶到自己的,懷清。」他扯了扯被子,「生我的氣可以,別用自己賭氣。早餐……應該是午餐了,想吃什麼?我陪你吃完,下午要和下部戲的導演開個視頻會議,我會待在書房。」

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譚郁時,你上回是不是說,我們之間已經沒有秘密了?」

「……這要看你怎麼理解了。」譚郁時字斟句酌,「你對我而言,確實沒有什麼秘密了,但我對你而言,或許還有你不了解的事情。」

好狡猾的回答。

「知道了,你忙去吧。」喬懷清語氣冷漠,「正好我媽和我姐找我吃飯去,你幫我照看好蛋撻。」

譚郁時拿起手機,沒在相冊里找到預想中的視頻,遺憾地嘆氣:「好,替我向她們問聲好。」

中午有約是假的,但喬玉珍和喬心彤一早聽說了昨晚的大瓜,確實想約他詳聊。

於是喬懷清訂了家中餐廳,開車前往。

到了之後,服務生領他穿過小橋流水的佈景,直接進入包廂,路上一個外人也沒遇着。

喬心彤已經到了,笑道:「不愧是大名人了,吃個飯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

喬玉珍還是那些長輩的老話,「最近好好吃飯了嗎」、「怎麼感覺瘦了點啊」、「入秋了多穿衣服別感冒」。

喬懷清坐在她身旁,事無巨細地回了,幾個來回之後,話題果然轉到了聶濤身上。

喬玉珍和喬心彤這些年有意避開一切關於聶濤的新聞,免得徒增煩惱,所以完全不了解他與譚郁時從年初開始的爭端,還以為聶濤這回是自己翻車的。

聽完真正的前因後果,母女倆都驚著了:「居然是這麼回事兒。」

喬懷清用吸管攪著飲料:「嗯哼,你兒婿厲害吧?」

喬玉珍笑道:「我兒子也厲害,能撕下他偽善的面具,讓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喬懷清摟住她肩膀:「那當然,欺負我媽咪的人都不能放過。」

喬心彤一臉嫌棄:「行了你,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撒嬌。替我好好感謝弟夫啊,做成了我們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

喬玉珍也說:「是啊,他一開始或許是為了自己,但後來肯定是為了你才去對付聶濤。我們該好好謝謝他,你怎麼不帶他來吃飯?」

喬懷清鬆手,鬱悶道:「下回吧,今天他惹到我了。」

喬玉珍與女兒對視一眼,大概明白了什麼情況,試探著問:「吵架了?」

喬懷清搖頭:「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想想又覺得他真壞,不讓他長長記性,以後有的是我吃虧的時候。」

喬玉珍沒覺得譚郁時有多壞,不過小情侶之間有點矛盾也正常,不傷感情就行,沒到需要長輩插手的地步,她便沒再過問。

喬心彤下午有個書畫論壇的活動,先行開車走了,臉色都比來時紅潤了不少,說改天要去寺廟燒香還願,因為她上回去的願望之一,就是希望聶濤早日遭報應。

喬懷清記下了寺廟的名字,對喬玉珍說:「我改天要不也去燒個香?郁時的聽力還沒完全康復,怕水這個毛病也挺麻煩。」

喬玉珍當然是贊同的:「可以,但燒香拜佛只是圖個心安,身體上的毛病要靠醫生,心理上的毛病……或許你能幫上忙?」

喬懷清苦惱道:「我也想過循序漸進地消除他的心理陰影,比如帶他泡溫泉、去游泳之類的,可是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就算一輩子不游泳、不去海邊,也沒什麼呀。」

「是沒什麼,只是總歸不方便,拍戲也會受限吧?」喬玉珍幫着想辦法,「要不然,你先試探試探他能承受到什麼程度?如果有治好的希望,他也不抗拒,那你就慢慢來嘛。」

喬懷清思索片刻:「行,我回去就試試。」

喬玉珍笑道:「剛才還說他惹到你了,這會兒就不計較了?」

「晾個半天就夠了,總不可能冷落他一整天吧。」喬懷清勾了勾唇,垂下睫毛,盯着手裏的茶杯,「我知道被愛的人拋棄一天是什麼滋味,再怎麼着,我也不能讓他吃這種苦。」

喬玉珍漸漸收起笑,認真道:「清清,那天直播后沒能和你單獨好好說會兒話,當初媽那樣對你是因為……」

「我知道,我沒怪您。」喬懷清握住她的手,「不用說了,媽,您那天能來我已經很知足了。」

喬玉珍搖頭,抽出手,反握住他:「我得說,怕你心裏還有根刺。當時媽知道真相后,肯定是氣憤的,自願收養的孩子突然成了一場陰謀,誰能無動於衷啊?我那會兒看到你就想起這件事、想起可恨的聶濤,擔心自己會把氣撒到你頭上,就刻意避開你。當然,現在看來這種做法很自私,完全錯了……」

喬懷清的眼眶淡淡地紅了一圈:「不,換作我,也未必有更好的辦法……情緒是很難控制的。」

喬玉珍:「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包括後來吼你、趕你走……這些都不是媽的本意。」

「嗯,我明白,您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喬懷清撫去她眼角的淚意,「但明白歸明白,我之前心裏確實害怕,無法確定您是出於愛還是出於善心,不過我現在已經確定了,您不必再內疚了。」

喬玉珍含淚點頭,拍了拍他的手背:「誒,那以後住得離媽近點兒,否則就當你還不肯原諒媽了。」

喬懷清笑起來:「已經對郁時說了,婚房買在咱家附近。媽,我有個請求,可以嗎?」

喬玉珍嗔道:「咱們母子之間還提什麼請不請求的,儘管說吧。」

「就是,我想盡量多帶他回家吃飯,房子買在附近也有這個原因,但我沒告訴他。」喬懷清道,「以前覺得他和我一樣缺乏安全感,最近發現他比我更嚴重,甚至要通過奇奇怪怪的方式來確定我的心意。」

「我覺得這應該是內心不安的表現吧?只靠我一個人給他愛是不夠的,我想給他更多,他也值得更多。」

「就比如,給他一個他從來不曾擁有過的、很和睦很溫馨的家。」

下午三點,譚郁時結束了視頻會議。

《致命任務2》預計明年初開拍,進組前有許多準備工作,多是體能與戰鬥方面的訓練,導演特來關心他的身體恢復情況。

確認無恙后,導演開起了他的玩笑:「聽說你回國後有了對象?讓你們在熱戀期分別,我真是罪人啊,你們不會因此吵架吧?」

譚郁時平靜道:「我們感情很好,不會吵架的。」

除了今天之外。

喬懷清以前也鬧過彆扭,但從來不會不讓碰。

這次事態似乎尤為嚴重,連他也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應對之策。

結束會議后,他走向陽台上的貓窩,摸了摸小貓咪毛茸茸的腦袋,病急亂投醫:「你知道怎樣讓你爹地消氣嗎?」

蛋撻擺出一張「我跟你很熟嗎?」的臭臉,打了個哈欠,埋頭繼續睡了。

看來還是得靠自己。

喬懷清目前不想與他說話,但「別人」應該可以,哪怕只是了解下心情也好。

譚郁時坐回電腦前,登上某個賬號,久違地發出消息:「老婆,有空嗎?」

沒想到很快得到了回復。

LuckyQ:「有啊,怎麼了?」

譚郁時想了想,小心作答:「你最近還喜歡譚郁時嗎?」

LuckyQ:「喜歡啊,你又想約稿了?」

譚郁時無聲淺笑:「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LuckyQ:「行,老客戶,優先給你排檔期。對了,你上回不是說,想讓我畫譚郁時和喬懷清的色圖嗎?還要嗎?」

譚郁時微微一怔,立即回答:「要的,你願意畫了?」

LuckyQ:「嗯,已經完成了,你想看嗎?」

譚郁時不自覺地心跳加速:「想,謝謝老婆。」

片刻后,LuckyQ居然回了條語音。

這不就暴露性別和身份了嗎?難道用了變聲器?

譚郁時有些驚訝,屏著呼吸點開——

「想看色圖?喊我老婆?呵呵,譚郁時,你在網上聊挺騷啊,怎麼平時在我面前不這樣?騙我給你畫稿有意思嗎?騙我吃了葯有必要嗎?壞透了你,看來三天懲罰期不夠,增加到三十天,沒得商量。還有,把蛋撻抱到樓下來,別跟着你學壞了。」

譚郁時:「………………」

十分鐘后,書房門打開。

一人一貓表情同樣沉痛地走下樓梯。

午後陽光溫度適宜,正是最適合睡午覺的時候,被吵醒的蛋撻十分不爽,幾次試圖掙脫。

可這位新任鏟屎官的拿捏手法比它爹地強,任憑它如何扭動,都將它穩穩托在懷中。

小貓咪憤憤地喵了聲,認栽了。

托着它的譚郁時重重嘆氣,也認栽了。

知道早晚會被發現,只是沒料到發生在他們鬧矛盾的時候。

雪上添霜。

一樓客廳的貓窩更大,蛋撻重獲自由后立即鑽了進去,遠離這個打擾它午睡的男人。

譚郁時暫時也沒空管它,發消息問:「我把蛋撻抱下來了,你在哪兒?回家了嗎?」

消息發出去的瞬間,余光中突然閃過一道晃眼的亮光。

譚郁時下意識地眯眼,然後睜開,轉頭朝客廳外的庭院望去:

那道亮光仍在閃動,並且上下起伏着。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因為他似乎看見了……一條魚尾?

家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譚郁時不可思議地緩步走向庭院,被牆壁遮擋住的部分逐漸顯露真身——

先是上下扇動的尾鰭,頑皮地拍打着溫泉池的水面,水花四濺到周圍的花花草草上。

接着是一整條橙紅色魚尾,每塊鱗片都折射著陽光,閃耀迷人眼,到腰身處色彩漸變,過渡到白皙的膚色。

最後是坐在池邊的青年。

背上栩栩如生的錦鯉,比海水更藍的頭髮,以及映着水光的明麗側臉。

譚郁時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他攥在了手裏,無法呼吸。

腳步聲驚擾了這幅童話般夢幻的畫面,青年回頭一瞥,像是被人類嚇到的美人魚,迅速滑入水中,轉過身來,疊臂趴在池邊的大理石上,皺鼻哼了聲:「變態視奸狂,誰允許你偷看我泡溫泉了?」

譚郁時蹲下,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唇上濺到的一滴水珠,喉結不自覺地起伏。

渾身不知是何時滲出了一層發燙的汗,將皮膚與襯衣黏在一起。

「別對我使壞了,懷清。」他投降、求饒,語氣懇切,眼中卻閃動着侵略的火焰。

喬懷清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肯放過他:「到底誰對誰使壞啊,哥哥?我被你耍了那麼久,難道還不能懲罰你一下了?」

譚郁時俯身靠近:「我只是想更了解你……那時候你不信任我。最近正打算告訴你那個賬號就是我,真的。」

喬懷清翹起尾鰭用力一拍,池水飛濺,幸災樂禍地看着他襯衫濕透:「就算這件事我不追究,下藥那回呢?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擔心嗎?結果你卻騙我。」

溫泉的池水沒有令身體降溫,反而加劇了發熱癥狀。

譚郁時極力剋制,讓自己的道歉態度看起來更誠懇:「那次是我不對,因為你好像生氣了,我一時想不到其他辦法,剛好你誤會了,我就想順勢讓你心疼我、消消氣……很抱歉,可以原諒我嗎?」

「道歉不是嘴上說說,要有誠意。」喬懷清勾了勾手指,「下水,你敢嗎?」

譚郁時毫不猶豫地起身,抬腳跨入池中,走下台階,褲子浸濕至大腿,越往深處走,眉頭皺得越緊。

這表示他在忍耐。

正要繼續走,忽然有什麼東西勾住了他的腿。

低頭一看,水面下一條波光粼粼的魚尾卷着他的小腿,阻止了他的前進。

「這麼果斷啊?誠意挺足嘛,還是說你現在不怕水了?」

譚郁時回頭,沒錯過喬懷清臉上尚未褪去的擔心。

他立刻決定為自己再爭取一點優勢。

「我怕深水是因為,它讓我想起別人對我的恨。但在你身邊,我只看到愛,所以沒什麼好怕的,況且池子也不深。」

喬懷清扭過臉,嘟噥:「花言巧語……算了,你回來吧。不過別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

譚郁時暫時鬆了口氣,邁步往池邊走。

然而溫泉池裝了循環系統,湧出的水流衝擊他的小腿,一時不慎,腳下打滑,直直地朝池邊栽去。

喬懷清及時撐住了他,卻也被他壓在了池邊。

視線對上的那一刻,時間暫停,心跳定格。

那滴水珠仍掛在紅潤的唇上,變得近在咫尺,他們一呼一吸之間就能將它蒸發。

可喬懷清沒讓它蒸發。

譚郁時眼睜睜地看着他張嘴,緩慢地舔掉了那滴水珠。

然後貝齒輕輕咬了下唇,像是在垂涎什麼。

魚尾在水中遊盪,不知何時鑽入了中間,往上輕頂。

「喂,我餓了……想吃魚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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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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