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回到了原點
難道，我真的已經死了嗎？！
男人的聲音不斷回蕩在我耳中，在腦海里盤旋許久，長時間沒有靜止。
我明明記得自己是在王爺山的公交車上，但是僅僅眼前一黑，再次望見光明之時，就回到了橫屍巷當中。
厲鬼妹妹小月不見了，扎紙店的一眾陰魂邪祟員工也消失了，我身上的直播手機與功能機更是看不見蹤影，至於我背上背着的包，此刻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我雙手掐訣，試着運轉體內的真氣，可是我卻驚駭的發現，無論是印訣還是真氣都沒有半點回應，《神霄雷書》裏面的五雷印心法已經被我默念到極致，但是我捏著五雷訣的左手卻平常無奇，沒有出現雷電縈繞，也沒有發出燦爛光輝。
這證明我體內真氣丹帶來的修鍊境界也消散了，此時的我就是一個尋常的普通人，沒有驚世駭俗的練氣，也沒有驅邪化煞的方法。
我真的已經死了嗎？
此前經歷的一切，莫非都是我的幻覺而已？
全部都是假的嗎？我沒有開扎紙店，也沒有進入九幽直播公司，更沒有簽訂合同拿到直播手機。
但是這一切是這麼真實，幻覺會有我經歷的這麼真實嗎？
並且怎樣的幻覺才會持續這麼久，近乎一個月的時間，按照心理學來說，人的潛意識對於時間的概念，往往要慢於現實，這也是為何夢裏可能只做完一件小事情，而現實卻已經過去了一整晚的原因。
倘若我經歷的都是幻想，豈不是說我在現實世界，起碼已經昏迷了大半年？可能還不止是大半年，這時間很有可能更長更誇張。
我究竟怎麼了？
到底我該相信回憶還是相信眼前？
現實世界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
這些問題宛如一團亂麻，我越是用思考去觸及它，就只會越來越凌亂，根本就理不清楚。
思量許久，我腦海里卻始終未能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關於我是死是活，關於我是人是鬼，我已經弄不清楚。
就在我愣神考慮之時，哭泣女人手中捧著的照片上，我自己的黑白遺照再次開口。
「你已經死了，或者說已經是瀕死邊緣，我就是奉地府之命，來收你魂魄的陰差，我勸你還是跟我走吧。」
女人手裏端著的遺像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且沒有絲毫情感波動，就像是慣看秋月春風，歷經滄海桑田之人，說出的話語一般。
「嗚嗚嗚嗚～～～」
幽咽冷清，令人發毛的哭聲斷斷續續的灌入我耳，讓我整個身體都一陣寒冷。
我真的死了嗎？
不，我不信！
但是我又找不到理由來反駁男人的話語，我沒有任何一樣可以證明此前經歷乃是真實的東西，渾身上下除了穿着的衣物以外，什麼都沒有。
衣物，對了，衣物，我記得在公交車上曾被逼到角落裏，蹭了一背的鮮血，應該還能看見。
念及此處，我趕緊抬手，脫下衣服準備仔細查探，然而藉著周圍微弱跳動，明滅不定的燭光，我望見的東西卻將我自己嚇了個半死。
原本我穿着的運動外套，竟然變成了一件大紅色的長衫，並且其表面還用金線，秀著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壽字，壽字密密麻麻，佔據了整件衣服。
這妮瑪是件死人穿的壽衣！
我的運動衣呢？！
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出現在我心頭，我低下頭不斷在身上摸索著，想要找到我記憶里的那件衣服，然而無論我怎麼尋找都是一無所獲，運動衣真的不見了！
就在我摸向褲子口袋時，發現口袋裏裝着一個圓形物體，摸起來冰涼冰涼的，質地也很硬，與五毛硬幣大小相當，我旋即將其摸出查探。
這是一枚圓形方孔的銅錢，銅錢上面寫的卻不是某某通寶，也不是誰誰製造，其正面刻畫着幾個道教陰諱，背面則以九疊篆刻着封口敕令四個大字，至於邊緣位置就綴滿了雷文符號。
銅錢的出現讓我本就慌亂的心，咯噔一下，喉嚨里一陣刺痛加雜着酸楚，腦海里空白一片，沒有任何想法，也沒有任何情緒存在。
這種製造規格的銅錢，可不是用來作為貨幣流通的，而是根據漢族葬禮習俗出現的衍生品。
在古文化當中，人死以後，陰魂到了地府，會因為受到刑罰，地府刑罰極其嚴苛，到時候痛苦之下，陰魂就會胡亂說話，萬一說錯了，陽間的家人就會遭殃。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一般在舉行葬禮之時，就會塞東西到死者嘴裏，其中以白玉為最好的材料，其次是大顆的翡翠珠子，再次則是其他圓形珠寶。
而我兜里的這種銅錢，就是普通平民百姓用的，最常見的東西，被稱為封口錢。
換而言之，此刻我身上不僅運動服變成了葬禮用的壽衣，甚至連死人封口用的封口錢，都出現在了我的兜里。
種種跡象都在向我表明，我是真的已經死了，但是我還是不肯相信這些反常跡象，畢竟我要是真的死了，這封口錢必定是在我嘴裏，不可能出現在我兜里。
我捏著封口錢，將其反覆觀望，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驚詫的發現，這封口錢上面竟然有這一層淺淺的血絲。
不過這血絲已經是暗淡無比了，若不是我仔細查探，估計都發現不了其存在，但既然發現了，就更加實錘了我內心的猜測，我面前出現的詭異情況，必定是有問題的。
玉石想要出現血絲，要麼是其遭受金屬顆粒侵蝕，導致金屬離子進入其中，將其染色，或者是泡在血水之中，血水腐爛之時細菌不斷啃食其表面，讓血液顏色凝結其上。
而銅錢想要留下血絲，也是如此，一般封口錢含在屍體嘴裏，隨着屍體腐爛之後，其表面就會留下一層淡淡的血色細絲。
換句話說，我手中這枚銅錢，恐怕是已經被使用過的，並不是專門用來替我封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