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完

第72章 完

「我來了才幾天啊?我們家小齊是這麼隨便的人嗎?」陸永豐理直氣壯地說道。

「就算結婚太快,你倆總該已經複合了吧?」

「快了,快了。」

陸永豐搪塞幾句就匆匆掛了電話,今天是他們工程隊正式動工修學校的日子,村長和村民們共同為他們辦了一個簡單的開工飯。陸永豐把手機放回口袋,在工地上跟其他工人打了聲招呼,自己便先動身去找齊青蹊了。

由於原來的教學樓要翻修,學校臨時轉移去了一個空屋子上課,陸永豐去到的時候已經下課了,只有幾個跟不上進度的學生還在留堂寫作業。齊青蹊正輔導著一個學生解數學題,餘光瞥到他來了,馬上露出了一個帶歉意的笑,無聲地對他做口型:等我一下。

陸永豐雙手插在褲袋裏,弔兒郎當地站在教室外面等候。齊青蹊耐心且幽默,枯燥的數學題也講得跟脫口秀似的,教室里不時傳來學生咯咯的笑聲。

等了十來分鐘,裏面的課後輔導也結束了,學生們背著書包陸續走出來。平時陸永豐常來找齊青蹊,那些孩子都認得他了,甜甜地喊:「陸叔叔再見!」

齊青蹊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背着一個大挎包,裏面裝滿了教材和教具,走出來上下打量陸永豐一眼,佯嗔道:「站沒站相,教壞孩子。」

「是是是,齊老師說得是。」陸永豐打着呵欠站直了,自然地把他的包接了過來。

齊青蹊從口袋裏拿出手帕巾,踮腳擦拭他頭頂上的灰。今天風大,在工地里待了一天,陸永豐身上頭上都沾了塵和泥,看着灰撲撲的。

「要不要回去先洗個澡?」齊青蹊問。

陸永豐看了眼手錶,「快到開席時間了,別讓村民們等了,先去吃飯吧。」

「我再給你弄一下。」齊青蹊聞言細細地拍走他衣服背上的灰,又蹲下身,用手帕將沾他褲子上、鞋子上的泥土擦走。「你等會是主角,村民們都很感謝你,都說要敬你一杯。」

陸永豐垂著頭看他蹲在地上給自己擦拭褲子,想到了剛剛陸永瑜的話。

他們這些天一直都住在一起,生活上,齊青蹊待他還和以前一樣,和他打嘴炮,開無傷大雅的玩笑,周全又溫柔地照料他的生活起居。可是在感情上,他又一直打太極,能避而不談就避,避不了就插科打諢轉移話題,兩個人睡一間屋子,陸永豐都上火得天天晨勃隔天夢遺了,他倒像個無欲無求的老和尚,任陸永豐明騷暗騷都八風不動。

齊青蹊擦好他的鞋子了,站起來拍了拍手,抬眼看他:「那走了?」

「嗯哼。」陸永豐還帶着一點不爽。

「怎麼臉跟苦瓜似的,第一天就這麼累?」齊青蹊歪頭看他,調侃道:「等下要不要跟你擋幾杯酒?」

「那當然要的呀,我那麼辛苦在外邊賺錢養家!」陸永豐振振有詞,像個大男子主義的丈夫。

祠堂外邊是擺酒席的老地方,村長今天就在這裏置了三桌酒菜,村民們有的殺了雞鴨拿過來,有的把剛收成的土豆玉米拿過來,冬根開車去鄉里又買了些別的菜,東湊西湊湊出了有魚有肉的一頓飯來。

陸永豐這人沒啥大本事,就是隨和,嘴皮子也厲害,跟誰都能打成一片。這幾天以來,他不僅已經跟村長稱兄道弟,還跟冬根也稱兄道弟了,把人家父子的輩分關係弄得非常複雜。

村民們也不見外,果然紛紛來跟他敬酒,石葒村民風淳樸,因為山上晚上冷,家家戶戶都有喝酒驅寒的習慣,酒量都彪悍得很。齊青蹊怕陸永豐今天太累了喝太多酒會頭暈,還真的一直替他擋酒。

「村長,我替陸老闆跟你來一杯,我自個兒再敬您一杯,答謝你收留了我!」

「曹大嬸子,陸老闆他餓壞了,讓他先墊墊肚子,來,這杯我先跟您幹了?」

「哎喲史老師您也來啦!來來來,我得跟您來一杯,謝謝您在學校的關照!」

……

他在酒局裏的本事都不是虛的,把來勸酒的人都哄得高高興興,陸永豐一邊吃菜一邊看他喝得不亦樂乎,忍不住拉了拉人袖子:「差不多得了,明天不上課了?」

「明天周六呢。」齊青蹊兩頰泛起絲絲酡紅,越喝越水靈的眼睛掃他一眼,「你不一樣,你周六也得開工吧?」

「你這話說得咋那麼欠呢,」陸永豐拎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看我也灌你一杯!」

齊青蹊仰頭豪爽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更加欠揍地朝陸永豐嘚瑟一笑:「就這?就這?」

冬根驚奇道:「之前沒跟小齊喝過,沒想到你小子挺可以啊。」

「那是,那是,」齊青蹊一摟陸永豐肩膀,痛快地笑道:「你問問陸永豐,我的酒量那都是千錘百鍊出來滴!」

他說話有點大舌頭,原本坐直的身體歪歪斜斜半靠在陸永豐身上,陸永豐搖頭一笑,看破不說破,夾了好幾塊肉到他碗上:「吃點肉再喝,不傷胃知道不?」

一頓飯吃完,齊青蹊站起來都不會走直線了。他噘著嘴,手指往腦袋處比劃兩下,對陸永豐說:「媽的,這酒後勁還挺上頭。」

陸永豐拽着他往家的方向走,邊走邊數落:「叫你裝逼!頭暈了吧?輕飄飄了吧?看見星星了吧?哎……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齊青蹊不服氣了:「我只是頭疼,你以為我醉了嗎?不,我很——清——醒——」

陸永豐信口道:「甲、乙、丙三隊單獨完成某項工程分別需要23天、17天、19天。現在這三隊按天輪流做這項工程,先甲后乙再丙,最後是哪隊第幾天完工?」

「……」

「看,你醉了。」

一直到陸永豐把他拽進家門口,小學數學老師齊老師還在數着手指想那道題目。陸永豐把樂於鑽研問題的乖寶寶放在床上,說道:「你在這裏慢慢想,我去燒水,你擦下身子再睡。」

沉默良久的齊青蹊突然一下站起來撲到他懷裏,高聲說:「是乙隊!乙隊在、在第……第20天完工的!」

「哇,牛逼!」陸永豐把他重新摁回床上,虛情假意地誇讚了一番。

陸永豐燒好水,自己先洗了個澡,然後才端著一盆熱水回房間,打算讓齊青蹊擦擦身體。估計是剛剛的腦部運動太耗精力,陸永豐重新踏進房門后,便看見他已經仰卧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了。

陸永豐放下水盆,拿着熱毛巾過去敷在他臉上:「喂喂,先別睡啊。」

齊青蹊喉嚨里含混地發出唔唔的抗議聲,把毛巾抓開,他滿面緋紅,雙眼迷濛,看着陸永豐喃喃道:「怎麼又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誰?」陸永豐知道他酒品屬實不好,一喝醉就犯渾,也不計較了,「趕緊把衣服脫掉,擦一下身!」

齊青蹊聽話地抬起屁股,一下就把褲子脫了下來,然後開始笨手笨腳地解衣服上的紐扣。陸永豐看着就煩,三下五除二幫他把衣服扣子都解了。

「嘿嘿,你好心急。」床上的醉鬼朝他擠眉弄眼。

陸永豐剛剛洗完澡,只穿了條松垮垮的睡褲,齊青蹊不懷好意地傻笑着,手伸到他腰部,一下把陸永豐的褲子扒了下來。

陸永豐被這人突然化身為狼的樣子整懵了,齊青蹊倒輕門熟路地抬起雙腿夾住他的腰,還發浪地抬胯蹭了蹭。

「快點呀,等下天亮了我就醒了。」齊青蹊嘀咕道,「前幾天跟你做愛,我都快高潮了,突然就天亮,煩死了。」

「前幾天……跟我做愛?」陸永豐額頭上有許多小問號。

齊青蹊摟住他不放,「這次怎麼那麼多廢話哪?平時夢見你不是都直接乾的嗎?」

一邊說着,他就主動抬起頭,主動親上陸永豐的嘴巴,靈巧的舌頭大膽地伸進他的口腔內,渴求地吮吸著。陸永豐愣了一下,馬上反客為主,激情四射地跟他纏吻起來,兩個人一下子倒在床上,只穿着內褲的赤裸身體緊緊相貼,齊青蹊首先勃起了,不住地抬胯蹭着陸永豐的下體,隔靴搔癢的快感使他求歡的動作更加激烈,雙手雙腿緊緊黏在陸永豐身上,瘋狂地追逐着他親吻。

兩人用盡了胸膛里的最後一口氣,才藕斷絲連地分開,齊青蹊貼在陸永豐頸窩處喘著氣,渾身瀰漫着情慾的火熱。他以為自己正置身於某場春夢中,因此比任何時候都要坦率直接,纏着陸永豐撒嬌道:「肏我吧,癢得受不了了……」

陸永豐被他蹭得頭皮發麻,他本來就上火,平時看見齊青蹊換衣服露出來的蝴蝶骨都能一柱擎天,更何況現在這小子撕開了正經的假面,露出淫蕩孟浪的面目來?

但是,乘人之危這種事情……他是必定要乾的!不僅要干,還要超級加倍!

於是陸永豐故意吊著他,手指在他胸膛凸起的乳頭上打着圈圈撩撥:「常常在夢裏跟我做愛?」

齊青蹊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在夢裏還跟誰做過?」陸永豐停了手,語氣淡淡,卻帶了與他平日氣場不相同的壓迫感。

齊青蹊發出一聲急切的呻吟,主動挺起胸膛把自己的乳頭送上去,又委屈又憤懣:「我只想跟你做愛好不好!你這個混蛋,平時就欺負我,在夢裏也不讓我爽個痛快!快摸摸我,然後親親我,再然後……搗搗我。」

「哎呀,騷死了。」陸永豐佯裝嫌棄,雙手卻遊走在他每一處敏感位置上,鄉村的勞動使他的皮膚從蒼白變為淺棕,原本瘦得硌手的身體長上了薄薄的肌肉,顯得野性十足,更健康、更堅韌,也……更耐操了。

但沒變的,是那些被陸永豐開發出來的敏感部位。陸永豐對他的身體了如指掌,遊刃有餘地狎玩片刻,身下的人就喘著粗氣,渾身上下都濕淋淋了。

陸永豐看着他意亂情迷的樣子,心想是時候了,便又停了手把他晾在一邊,負氣道:「你在說謊,你不太想跟我做愛。」

齊青蹊剛被撩撥得飄飄欲仙,猛然又失去了愛撫,頓時受不了了:「你怎麼無理取鬧呢,我哪裏不想了?」

陸永豐冷笑,「我看你不做夢的時候,對我可是半分慾望都沒有。」

「有的……」齊青蹊把頭埋在他懷裏,忍着羞恥坦白:「我偷偷,偷偷在你沒起床的時候躲在浴室里……」

「躲在浴室里幹什麼?」

「自慰……」

陸永豐這下什麼都質詢出來了,怪不得這人平時看着清心寡欲,和他一塊洗澡都沒勃起過,原來不是沒慾望,是已經偷偷發泄過了。

他心裏記仇,故意板着臉問:「怎麼自慰的,做一遍給我看看?」

齊青蹊開始還有些扭捏,後來他回過神來,心想自己是在做夢呀,有什麼好怕的?

他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裏含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來,駕輕就熟地探到自己屁股的嫩肉處,中指擠進了那個隱秘的小穴之中。他深吸一口氣,眼睛微眯,摸索著將自己的穴口抽插松,又多擠了兩根手指進去。

「嗯……」他快速地用自己的手指姦淫著自己,並想像著身體里的侵入者是身上的男人,一邊抽插一邊仰著頭喘氣,「陸永豐,操我……操我……」

他用嘴巴喘氣,又用嘴巴呻吟,導致嘴裏來不及吞下的津液都流了出來,淫亂得很。陸永豐早就忍無可忍,抓着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拔出來,扶著自己硬得流水的性器塞進他身體里。

「啊……」齊青蹊含混地嘆了口氣,說不清是愉悅還是痛苦,他雙腿緊緊纏在陸永豐腰上,乖巧又孟浪地等待着陸永豐的操干。

陸永豐將他頂在角落裏,摁着他的肩膀,腰部發力,狠狠地開始肏他。兩人五年前做愛的次數沒有一千也有幾百,粉色的肉穴被塞得滿滿當當,緊緊咬住侵犯它的陰莖不放,每次被輾過敏感點時,便動情得不住痙攣。

齊青蹊緊皺眉頭,埋在陸永豐懷裏爽得哆嗦,沒一會兒就到達了臨界點。

陸永豐看他表情不對勁,知道他快高潮了,惡趣味地驟然停了下來。

齊青蹊一臉不解,淚眼汪汪地盯着他。

「可是,你為什麼只想跟我做愛呢?」陸永豐問。

齊青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陸永豐的臉,水光瀲灧的眼睛虔誠又難過地凝視着他:「陸永豐,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他一邊說,淚水一邊不住地掉下來。

但陸永豐卻冷酷地拂去他斷了線似的淚,禁錮着他的腰狠狠地頂撞起來。一邊操他,一邊猶發泄不夠地罵道:「有種別只在夢裏說,崽種!」

齊青蹊被鉗錮著逃脫不了,只能一邊顫抖著迎合一邊嗚咽起來:「我,我就沒種!嗚……好爽,用力點……哈啊,也別太用力,你太大了!」

「被日你還挺多要求,乖乖挨操!」

陸永豐突然下床站起來,抓住齊青蹊夾在自己腰上的腿放到更高處的肩膀上,將他飽滿緊實的屁股托至懸空,齊青蹊整個人幾乎被倒吊著提了起來。

齊青蹊被肏得渾身軟綿綿的,任由他擺弄著,只徒勞地驚問:「你幹什麼?」

陸永豐不答,挺腰將自己的性器重新頂入被操得暫時合不攏的小穴里,齊青蹊頓時無力地呻吟了一聲:「更深了,太深了……」

他下半身懸空着,兩人結合的地方似乎是唯一依託的點,陸永豐由上而下地插進來,藉着體位的優勢,將陰莖頂入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深度,陰囊狠狠拍打在嬌嫩的臀肉上,陸永豐狂風驟雨般動了起來,埋在深處的性器深深淺淺地摩擦著敏感的甬道,齊青蹊幾乎被他弄瘋了,敏感點被不住地蹂躪,滅頂的快感讓他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像發情的母獸一樣任由陸永豐褻玩索取。

齊青蹊被肏得不知道高潮了幾遍,精液射得渾身都是。不一會兒,陸永豐忽然又加快了頻率,打樁似的快速抽幹了幾十下,最後陰莖猛地頂入最深處,爆發地射出一股又一股濃稠的精液。他禁慾太久了,過多的粘稠液體一瞬間就注滿了狹窄的小穴,齊青蹊不住地痙攣著,被這內射刺激得又高潮了一遍。

陸永豐這才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沒種嗎?我射點種給你。」

由於被倒吊起來,身體里的精液又無處排出,便隨着重力的影響慢慢流入了齊青蹊身體的更深入……他羞恥得臉上發燙,但難以名狀的幸福感又讓他忍着羞恥,勾住陸永豐的脖子小聲說:「那多射點,我,我是你的精盆,我懷孕了給你生小孩。」

「……你最好是!」

陸永豐真被他氣笑了。

翌日,齊青蹊一覺醒來,在床上思考了很久很久。

是現實嗎?是夢嗎?如果是夢,為啥他的屁股這麼痛?如果是現實,那他能現在馬上睡個回籠覺然後長夢不起嗎?

齊青蹊持續了半小時內心戲,終於起床了。他欲哭無淚地看着自己滿是性愛痕迹的身體,找了長袖長褲套上,走出卧房鬼鬼祟祟地打量著外屋的情況。陸永豐正在灶頭前燒火做飯,動作竟然很熟練,完全不像之前表現出的一竅不通。

陸永豐餘光瞥見他探了顆頭出來,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滿面春風地沖他笑:「喲,咱們的崽種起床啦?出來吃午飯了。」

齊青蹊咬牙切齒地走出來:「你為什麼這麼熟練!」

「嗯?你說哪方面?」陸永豐上下打量他一眼。

齊青蹊拉了拉衣領,掩住脖子上的紅痕,「我說你做飯,你怎麼會用灶頭生火做飯?你之前不是說什麼都不會,才賴着我蹭吃蹭喝嗎?」

「這有何難。我這兩年為了找你,跑了上百個荒村野嶺,別說生火做飯,殺豬我都會。」陸永豐說得理所當然恬不知恥,「不裝傻我怎麼跟你同居?」

「你這個混蛋!」齊青蹊憤怒地說道,要不是他一直在自己眼跟前勾引自己,自己怎麼會饑渴到天天做春夢!

陸永豐毫不相讓:「我是真小人,那你算什麼?你這個大騙子!分明饞我的身子,還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害我還小心翼翼在你跟前裝了那麼久孫子!」

他放下鍋鏟,怒氣騰騰地衝到齊青蹊面前,齊青蹊以為他要動手,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卻又被他大手拉了回來。

「我跟你不一樣,你只敢在夢裏說的話,我敢現在就跟你說。」陸永豐盯着他,是少有的正經嚴肅:「我愛你,你是汪明也好,齊青蹊也好,你是鴨子也好,是醫生老師也好,我愛你。五年了,我一直想你,一直找你,就是因為我愛你。懂?」

不等齊青蹊表態,他就把人抱到懷裏以吻封緘了。

陸永豐在石葒村一待就是大半年,帶着他的工程隊將學校那兩座黃泥屋子改建成了亮堂的鋼筋房教學樓,還修了個小圖書館。他的公益項目也派了一支團隊進村開展幫扶工作,不但陸續帶來了大量教學硬件設施,還帶來了五個長期支教老師,大大緩解了原駐教師的教育壓力。

竣工宴的時候,全村的村民都來了,家家戶戶抱着土特產往陸永豐手上塞。

「陸老闆,俺必須得敬您一杯,我幹了,您隨意。」村長將自己手上的酒一飲而盡,一個快五十的漢子眼含熱淚,「真的,太謝謝你了。我真沒想到,我們村能變成今天這模樣。」

陸永豐拍拍他的肩膀,「鮑哥,我能幫的不多,就只能到這兒了。」

「已經足夠多了。」村長感慨地說道。

陸永豐拿着酒杯跟他碰了碰,「孩子的教育問題是解決了,但孩子長大了,他們紛紛衝出大山,村裏又只剩下留守的老一輩,村子還是窮苦着。這個問題,我暫時沒法解決。不過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先醉他一回,別的酒醒了再說。」

碰過杯,他把酒遞給坐在自己旁邊的人,笑嘻嘻地問:「齊老師,這回還替我擋酒嗎?」

齊青蹊瞪他一眼,被內涵得惱羞成怒。

陸永豐把人惹毛后,笑得更歡了:「哎喲,對不起,忘記您戒酒了現在。我自罰一杯哈!」

齊青蹊高聲說:「鄉親們,陸老闆說要跟你們不醉不歸,你們誰要來跟他喝一杯啊!」

陸永豐:「……太髒了你!」

熱心村民們紛紛持酒而來,將陸永豐圍了個水泄不通。齊青蹊走出來,找到一旁的村長,說道:「村長,冬根,謝謝你們這五年來的照顧,現在看着學校建成了,支教老師也有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村長一驚:「小齊,你這就要走了?」

齊青蹊點點頭,赧然一笑:「這五年我想了很多,逃避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我還是想去把沒念完的書念完,實現自己小時候的理想。」

村長聽了,摸了摸他的頭,「小齊,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那我們都支持你。要是有一天你累了想家了,你就回來看看咱們鄉親們。只要你願意,石葒村就是你的故鄉,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齊青蹊眼睛酸澀,臉上卻淺笑着,和村長、冬根、史老師等人分別抱了下。

陸永豐暈頭轉向地從人群里擠出來,「不喝了,不喝了,老婆……救命老婆……」

冬根忍俊不禁:「你看陸老闆,都喝糊塗了,抱着小齊的腰喊老婆呢!」

齊青蹊無奈地搖搖頭,挽住他的肩膀,對村民們說:「那我先帶他回去休息了,明天還得收拾東西呢。」

陸永豐歪歪斜斜地摟住他走了一段路,齊青蹊哼了一聲:「都走遠了,還裝醉呢?」

「我這不是要揩你油嘛。」陸永豐頭枕在他頭頂,把話說得光明正大。

四野無人,齊青蹊說話也沒了節操:「你正經點走,節省點時間回去,收拾完行李說不定還來得及那啥一發。」

兩人健步如飛地回到家,齊青蹊在灶台做了醒酒湯,端到卧室時發現陸永豐正在進行抄家式收拾行李,把整個卧房都翻得亂七八糟。

「哎呀,你坐着,我來收拾!」齊青蹊嫌棄地說道,「你坐床上把衣服疊了」

陸永豐無辜地戳了戳被他翻出來的盒子,「裏面是啥,沒見你拿出來過。」

齊青蹊走過去打開盒子,裏面裝着一隻颳了一道划痕的金錶,一個玉鎖,一本書的封面紙。

「這手錶是我走之前從蘇姐那裏買回來的二手金錶,沒啥意義,就是合眼緣;這個玉鎖是你給的,正好現在還你。」齊青蹊垂下眼摸了摸最後的那張紙,「這是我媽媽寫給我的遺信。」

「哦?」陸永豐小心翼翼地拿起來看,「嗯……命若琴弦?」

「你看反了。」

「弦琴若命?」

齊青蹊沒好氣地將那張紙翻了個面,露出密密麻麻的字,「這封信是從書上撕了封面下來寫的,信在背面。」

「為什麼要撕下來寫信?」

齊青蹊搖搖頭,「不知道,估計是……條件不好,很倉促吧。」

陸永豐掃了兩眼,沒說話,齊青蹊見他欲言又止的,扯了扯他衣袖,「有什麼問題?」

「那你也沒去看過這個小說?」陸永豐問。

「我沒有多想,」齊青蹊直覺自己可能錯過了某些重要的東西,「你看過?」

陸永豐聳聳肩,「小時候閑得無聊,家裏又有很多書。」

「那講的是什麼?」

陸永豐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小明,你現在還介意那一段日子嗎,當……mb的日子。」

齊青蹊愣了愣神,思考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氣,「曾經的我很介意,覺得自己下賤,所以我才從你身邊逃了出來,甚至還想要死。可是等我真的可以去死時,我突然發現,我不甘心。」

他說,「我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掉,好像我是被誰整垮了似的,我不甘心就這樣認輸。如果說那一段moneyboy的生活帶給了我什麼,可能就是厚臉皮吧,它讓我有了死皮賴臉活到我活不了的那一刻的勇氣。那麼多的惡人都還活着,那麼多窮途末路的人都還活着,我憑什麼必須死?」

說着,齊青蹊就露出一個溫暖又燦爛的笑:

「當然,因為那段日子,我才遇到了你。在我最黑暗的時候,你給我帶來了很多我因為想像力匱乏而想像不出來的、關於這個世界的美好。」

陸永豐常年裝瘋賣傻的眼裏露出一絲真實的笑意,伸手去將他摟緊了。

「所以這本小說到底講什麼的?」

「你這個重理輕文的小笨蛋,語文好點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下場。」陸永豐摟着他嘲笑道。

齊青蹊不以為然:「那第一次見面時要不是我吟錯了詩,我看咱倆還沒故事呢。」

陸永豐哈哈笑出了聲,親了他一口,才說道:

「小說里有兩個瞎子,老瞎子要用一千根彈斷的琴弦當藥引子治眼,他彈了大半輩子終於彈斷了一千根弦,然後發現這個藥方只是一張白紙。他怕小瞎子知道后要尋死,就騙他說藥方是真的,但是得彈斷一千兩百根弦。」

「為什麼要騙他?」

「人活着總有一個盼頭或者目的,如果有人沒有,那就給他偽造一個。那個偽造的目標可能是虛幻的,但是人生的意義未必不能自虛無縹緲中誕生,又或者說活着本身就是意義所在。」

「那我媽……」齊青蹊沒有料到被掩藏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他喉嚨哽了一下,「我明白了。」

汪晴柔要他活着,如果做不到崇高地、體面地活着,那就先庸俗地活着,每天只計較吃喝拉撒也無所謂,每天庸庸碌碌也無所謂,先活着。只要活着,就有無盡的希望,就有無數產生意義的可能。

不過她沒有想到,她的兒子為了那個虛設的目標走了捷徑。

「別想太多了,很多意外是誰也算不準的。」陸永豐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咱們趕緊把床收拾一下,早點睡吧。」

齊青蹊點點頭,走到床邊開始收拾被陸永豐弄得亂七八糟的衣物堆。他手腳麻利地將衣服一件件疊好,掀起某一件衣服的時候,便看見裏面藏着一枚戒指。

那戒指瑩潤剔透,看起來古老且漂亮,他頭腦有些懵,撿起來問:「這是啥?」

陸永豐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亮起自己的右手,他的無名指處正戴着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齊青蹊心臟重重一跳,就看見陸永豐半跪在地,抓着他的手,把他的無名指塞進戒指里。

「都說人活着就有無數可能,我是真沒想到,像我這樣的人,有一天也能找到自己的一生所愛……」

陸永豐邊說邊自嘲地笑笑,繼而抬頭,目光深沉地看向齊青蹊,看着眼前的人雙眼從不可置信到漸漸發紅。

「我的一生所愛——開挖掘機,哦不……別打了別打了,是你!」

陸永豐頭上挨了兩拳,還是甜蜜蜜地親了齊青蹊的手背一下。這一隻在五年前與他失之交臂的戒指,終於被戴在了他手上。

於是,這兩個天地間平平無奇的庸人,終於如同世上所有俗氣的三流愛情故事一樣,從此平凡又幸福地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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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終於終於寫完了55555555很激動首先要謝謝各位讀者朋友的支持和憐愛,我寫文很慢,而且慢工也不一定出細活(),很感激大家這一路以來對我的容忍,同時還很感激幫我捉蟲的朋友們!其次要謝謝瘋瘋和明明,還有隔壁劇組的無私客串!瘋瘋和明明都是很了不起的人,而我恰恰相反,所以每次卡文我都很擔心有沒有把他們寫崩ojz微博是@坐愛楓林晚晚晚,這兩天整理一下會發踢叉踢,番外也會安排,因為簽了澳門的出版社,所以目前的計劃是先寫完2w實體番外,再寫逢床劇組的番外,然後搞一個聯動番外,兄弟萌有別的想看的番外也可以留言給我!那麼下一篇文我們有緣再見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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