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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裏,李明安情難自控,抱着蘭玉折騰了大半夜,直到蘭玉昏昏欲睡,他才眷戀地抱着蘭玉去清洗身子。水是下人備着的溫水,蘭玉閉着眼睛半靠着李明安,一番激烈的情事之後,蒼白的臉頰也泛起了紅暈,瞧著很是動人。李明安愛極了,親了親他的臉,不足夠,又啄了啄蘭玉的嘴唇,只覺得再滿足也沒有了。

蘭玉下頭那處已經被弄得開着,合不攏了,李明安緩緩地摸上去,心中生出幾分後知後覺的羞臊。底下的女屄柔軟多情,春水流淌,如同一朵開到極致的花,用力一掐,就能揉出滿手的花汁。

李明安到底顧忌著蘭玉的身體,有些不舍地掏出裏頭的精,旋即想起李鳴爭和李聿青先他一步和蘭玉做過這樣的事,心中又浮現幾分陰霾。

他爹已經不行了,日後李家就是李鳴爭說了算。

如今李明安已經不是當初受李家蔭蔽,只能依靠着李家的李三少爺了,可要從他兩個哥哥手中奪走蘭玉,卻還是不可能。他做不到,李聿青也做不到,而李鳴爭也無法對他倆下手,否則就是自斷臂膀。

何況,他們到底是親兄弟。

李老爺子徹底廢了之後,李家三兄弟就達成了微妙的平衡,無論是李家這偌大的家業,還是在蘭玉一事上,都沒有發生明面上的爭端。

蘭玉似乎也成了李老爺子留下的另一樣珍貴的東西。

父親守不住,理所應當地就由幾個羽翼豐滿的兒子繼承。

蘭玉還住在原來的院子裏,可李鳴爭、李聿青和李明安都圍着那個院子打轉,大雪紛飛那天李家的三個少爺為了一個姨娘紛紛頂撞李老爺子,將他氣得嘔血癱瘓的一幕還在李家眾人的腦海里,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看着這出明目張膽的,亂倫而荒唐的戲碼,有人冷眼旁觀,有人拊掌稱好,亦有人搖頭嘆息,更多的是噤若寒蟬。

若是換了之前,蘭玉看着李家亂成今天這樣,只怕要覺得痛快萬分。可他痛快只在祠堂那時覺得痛快,自昏過去醒來,反倒覺得了無生趣。

即便是第一次犯煙癮時,心中有過片刻的波瀾和憤恨,可慢慢的,又變得無謂了。

人生如斯,生亦何歡。

至於怎麼死,是就這麼死了,還是做一個大煙鬼死,蘭玉想,好像沒什麼分別。

這一日,正逢著好天氣,又趕着天橋年後頭一遭開市,李明安尋思著帶蘭玉出去走走,他擔心蘭玉不願,還讓銀環在一旁攛掇,小姑娘自然樂得讓蘭玉多出去轉轉,鉚足勁兒勸蘭玉,一雙眼睛巴巴的。蘭玉瞥了李明安一眼,便應了。

幾人出去時,還未到門口,就和李鳴爭打了個照面。

李鳴爭抬起眼睛,看着裹着白絨絨毛領子的蘭玉,他眉宇間懨懨的,透著股子易碎的冷淡,好像風一吹,就要碎得七零八落一般。

李鳴爭破天荒地開口問道:「去哪兒?」

「大哥,」李明安說,「天橋今天開市,我們打算去湊個熱鬧。」

李鳴爭道:「開市魚龍混雜,仔細些,多帶幾個人。」

李明安應了聲,道:「已經安排了,都是軍隊里的。」

說罷,他的目光落在蘭玉臉上,蘭玉抬起眼睛,二人四目相對,蘭玉無波無瀾,沒有一絲觸動。

李鳴爭心中掠過幾分極淡的失落,他站着不動,李明安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微沉,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銀環看看蘭玉,又看向李鳴爭,猶豫須臾,大著膽子問道:「大少爺,您一起去嗎?」

李鳴爭的目光沒有從蘭玉身上挪開,見他依舊無動於衷,淡淡道:「我還有事。」

銀環噢了聲,李明安說:「大哥,那我們就去了。」

李鳴爭微微側身,李明安朝他頷了頷首,伸手拉着蘭玉的手,說:「我們走吧。」

蘭玉任由李明安拉着,抬腿就走,越過李鳴爭時,胳膊卻是一緊,他低下眼,就看見了幾根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

李鳴爭握住了蘭玉的手臂。

蘭玉怔了怔,李鳴爭鬆開他,輕輕理了理他脖子上毛絨絨的狐狸毛,說:「去好好散散心。」

蘭玉心中微動,垂了眼睫毛,沒有說話。

李明安和蘭玉一行人是坐車去的,他們坐在後座,銀環和開車的司機坐在前座。

李明安說:「天橋開市頂熱鬧了,易實甫就曾寫詩說,酒旗戲鼓天橋市,多少遊人不憶家,足見一斑,裏頭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多得很。」

李明安興緻勃勃,蘭玉神情淡淡的,看了李明安一眼,只嗯了聲,沒有再說什麼。

李明安渾不在意,笑了下,說:「小時候路過過一回,就總鬧着我娘要去,她沒法,只好騙我爹說去寺里上香,就帶我去玩上一個時辰。」

聞言,蘭玉看着李明安,青年神色如常,對上他的目光,輕輕笑了笑,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

蘭玉說:「你是李家三少爺,什麼東西沒見過,天橋不過是普通百姓的聚集之所,有什麼可玩的?」

李明安笑道:「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樂子,舞叉爬竿抖空竹,都是平日裏見不著的。那時年紀也小,貪玩,就喜歡這些新鮮東西。」

蘭玉不言語,李明安看着蘭玉的側臉,冬日暖陽正好,透窗而入灑在他白皙清瘦的面容上,襯得膚色極白,有種剔透的漂亮。李明安撓了撓蘭玉的手指,說:「不過我大哥就從來不喜歡這些東西,他性子冷,又從來不和我們一起玩,我打小就怕他。」

掌心裏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微不可查,可還是教李明安捕捉到了,他把玩著蘭玉溫涼的指尖,說:「蘭玉,你想大哥陪我們一起去?」

蘭玉不咸不淡道:「不想。」

正說着,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司機道:「三爺,前頭人太多,得走過去了。」

李明安看着蘭玉,說:「我們下車。」

蘭玉:「嗯。」

天橋在正陽門外,幾人剛下車,就似扎入了熙攘沸騰的人聲里,高高揚起的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蘭玉被陽光晃得眯了眯眼,望着前方涌動的人潮,一時間也恍了恍神,他許久沒有見過這麼多人了,乍看之下,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走近了,吆喝聲聽得愈發真切,都操著一口地道的北平腔調,一團團的白氣自張嘴的路人口中哈出,混雜着交談嬉笑聲,在蒸騰的街邊小食的熱氣里,很有幾分人間煙火氣。李明安緊緊握著蘭玉的手,他身後是銀環和跟上來的司機,遠遠的,還綴了十來個棉布長袍裝扮的尋常人,可只要看對方的眼睛,就發覺這些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蘭玉渾然不覺,只看着周遭熱鬧喧囂的光景,這不是太平年,連年的戰爭,苛捐雜稅,天災人禍一劫又一劫地折騰著,分明卑如螻蟻,骨子裏的那點韌勁兒卻像春草似的,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能頑強地冒出頭。

李明安帶着蘭玉看街邊撂地賣藝的雜耍,逗猴的,拉着人高的鐵弓的,說相聲的,熱熱鬧鬧。銀環本就年紀小,在李公館里關了許久,簡直就像出了籠的鳥兒,興奮得不行,在一旁嘰嘰喳喳的,不時被街邊手藝人的表演驚得捂著嘴。有她和李明安活絡氣氛,一段路走下來,蘭玉蒼白的臉頰也浮現了幾分血色。

天橋上不乏支起來的小食攤,油果子豆汁炸糕艾窩窩,雜麵爆肚糖葫蘆,數不勝數,清冽的空氣里都瀰漫着一股熨帖人心的食物的味道。銀環手裏抱着油紙包裝的小吃,塞得腮幫子鼓鼓的,眉梢眼角都浮現著一股歡喜,蘭玉手中也被銀環塞了袋糖耳朵,將將出爐的,還帶着淡淡的餘溫,隱約能聞着糖稀的甜味兒。李明安笑盈盈地看着蘭玉,只覺得周遭所有的人聲兒都不如蘭玉來得鮮活,攫人眼球。天橋人多,他周全地擋着人流,一隻手卻不著痕迹地牽住了蘭玉,蘭玉看了眼掌心裏的手指,沒有抽回去。

幾人逛了片刻,李明安想着蘭玉的身體,揀了個茶樓,說:「進去歇歇吧。」

蘭玉嗯了聲,幾人就進了茶樓,迎來送往的茶博士眼尖,弓著腰迎了上來,吆喝着,「您裏面請。」

李明安輕車熟路地點了壺茉莉花茶,他給蘭玉倒茶,說:「今天是天橋年後第一天開市,許多人都來湊熱鬧,人比平日裏還多些。」

銀環說:「主子,這天橋真有意思。」

正說着,李明安想起什麼,笑道:「蘭玉,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蘭玉應道:「好。」

雪花酪原是明朝宮裏的小吃,後來流入民間,常有百姓鑿了永定河上的浮冰和上蜂蜜,果脯蜜餞一併食用,冰冰涼涼的,盛夏時賣得最好,可也有人在冬日裏貪那一口涼涼的清甜,故隆冬時也有開張做雪花酪的,當中又以孫記做得最好。

李明安上一回吃還是七八年前了,他尋思著讓蘭玉也嘗一嘗,特意出茶樓去買了兩份,拿回來時手指都凍得冰涼了。

沒成想,他一到茶樓,卻碰見喬裝過後的手底下的人,一見李明安,就道:「三爺,九姨娘剛剛走了。」

李明安臉色登時就沉了下來,說:「什麼叫走了?」

男人嚇了一跳,忙道:「屬下已經讓幾個兄弟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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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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