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余家全家上下，嫡系，旁系，再加上弟子，整整723條人命，都系在柳辰星的身上。

恨意滲入骨髓，入跑骨之蛆，與日俱增。

紀黎站在一邊，沉默了一小會兒，便轉身向著門外走去，給兩人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光網一點點的收緊，柳辰星痛苦的捂著心臟，慢慢蜷縮成一小團，閉目靠在牆壁上。

餘燼也蹲到了地上，就這樣平視着她狼狽的模樣，伸出手，毫無阻隔捏住了她的下顎，逼她睜開眼睛。

黃金色的瞳孔，那是最接近太陽的顏色，卻偏偏包藏了無數罪惡。

「你的謊言太拙劣，」他突然笑了，玫瑰色的唇瓣開合幾次:「.....妖是不會做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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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你也不會愛我。

柳辰星的眼神滿是怨恨，眼淚卻哧哧的往下落:「.....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不管是曾經的少年，還是跟在她身邊的柳陸，從來對她都是萬般貼心。

她不明白，這個人不該是自己的一件利用工具么，怎麼現在卻會反頭咬她一口？

回憶還在拉扯。餘燼第一次遇見女人時，才只有十六歲，飽讀經書，溫文爾雅，心裏有着理想，有着屬於自己的遠大抱負。

後來，他這一輩子都毀在了她的手上，蛻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殺戮，殘暴，血腥。

可經歷了這麼多，餘燼還是沒能忘記愛她，每一次對視時的動心都成了恥辱，是他對家族的不忠。

恨得刻骨銘心，愛也是。

生命力漸漸被陣法全部吸收，柳辰星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甚至維持不了人形。

那是一隻漂亮的黑貓。

施法人不受陣法控制，餘燼沒有任何阻隔的抱住黑貓，然後倚靠在牆上。

一一「我愛你。」

張口但並未發出聲音，他撫摸著貓柔軟的皮毛，瑰麗痕迹下的表情竟然帶着幾分解脫。

現在他們都沒有未來了，是彼此見過最後的人，這是不是也算殊途同歸？

復仇結束了，他沒有理由再想繼續活下去餘燼太累了。

於是，餘燼取出一隻鏢，輕而易舉就劃破了手腕，暗紅色的血液緩緩流淌。

紀黎敏感的嗅到氣味，躊躇片刻，還是選擇開門走進了屋裏:「餘燼......」

回應他的，是餘燼搖了搖頭，然後展顏一笑。

臉上的紅痕全部消失了，男人長相意外的很清秀，不帶有任何戾氣。

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紀黎不禁輕嘆了一口氣，然後退出去安靜的守護陣法，讓這發生的一切不被旁人察覺。

咎由自取？愛恨兩難？

紀黎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但是他知道，故事都已經接近了尾聲。

屋裏，餘燼聽着血液的滴答聲，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

父親曾經和他說，這個名字的含義，是柔韌堅強，遇到什麼事，光亮都不會熄滅，一切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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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餘燼是殘局下的燃燒，吞噬別人也吞噬自己，最後隨着風徹底飄散消失。

故事最後的最後，他選擇吻在了黑貓的額頭，然後身體開始漸漸變得透明。風還在嗚嗚的吹着，不知疲倦，沒有盡頭.....

幾件衣服，一隻血液都已凝結的黑貓，滿地的血漬，像是在訴說着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很長很長，沒有人會再知道了。

紀黎收拾好殘局，將地板擦乾淨，把黑貓和衣服一起，埋在了院裏茁壯的桂花樹下。「呼」

嘆了一口氣，他取消了所有佈下的陣法，拉開了院子的大門。

那人就站在門前，不遠處的路燈把他影子拉得很長。

看見男孩，神情不自主的柔和，一步步踏着星月走近。

紀黎忍不住就笑了，笑得眯眯眼，停下步伐張開了雙臂:「傅召恆！」

「嗯，是我。」

才剛將紀黎攬入懷中，卻突然聽見了一聲悶哼，男孩便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他身上。顯然，意識陷入了昏迷。

紀黎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太陽很大，讓他一時間有些恍然。

還沒緩過神來，傅召恆就已經站在了床前，低聲詢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紀黎搖了搖頭，眼裏有晶瑩在閃爍，小手緊緊抓住了傅召恆的衣角。良久，他小小聲的幵口：「之前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整整九世，不同的是身份經歷，相同的是傅召恆始終如一的守護和溫柔。

「是么？」

「現在就是特別愛你，嗚嗚嗚」紀黎摟着男人精瘦的腰，感動的嚶嚶嚶。

一一「那今晚三次？」

傅召恆神色不變，眼底滿是笑意。看男孩的動作瞬間僵硬，然後小鸛鶉一樣縮了縮脖子，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紀黎咳嗽了幾聲，覺得自己今晚老腰不保，並慌亂的轉移話題:「那個，你昨天為什麼出現在那裏啊.....」「我不會打擾你，」傅召恆坐到了床邊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只是想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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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的小英雄披荊斬棘，然後和男孩一起凱旋而歸。

太陽太大了，曬得人臉頰通紅，勾勒成一幅和諧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