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君在高台，我棲春山
宋輕臣趕了凌晨的航班到港島。
落地國際機場時，北京時間6點整。
機長杜仲熹親自護航。
白襯衫黑西褲深色領帶，寬闊肩膀上醒目的西道杠，恰到好處的把杜機長略帶痞氣的外形中和。
港島熱感足，杜仲熹邊走邊解著襯衫的紐扣，順勢把平整的領帶扯出凌亂弧度。
紐扣解開的地方露出鋒利鎖骨一角，扯散的領帶散發着欲澀的撩氣。
有乘客看到他，好奇觀望着往這邊涌，杜仲熹把墨鏡戴好，雙手合十，半躬身：
「剛開了飛機，手都不會寫字了，抱歉，愛你們。」
開飛機？
聚過來的人，臉上露出秒懂的擠眉弄眼表情，只是，這也太……露骨的讓人噴血了吧。
面面相覷之際，杜仲熹迅速溜走，首奔一輛牌照為SL1112的加長版紅寶石黑邁巴赫。
1112，是黎嫚的生日。
宋輕臣唯愛邁巴赫黑色系，京魯兩地，各一輛當地牌照的曜岩黑。
唯一的一款紅寶石黑色車子，是定製款，加設了天窗，後座可以調整成情侶雙人座。
認識黎嫚后定的，連黑色都專門選了紅寶石黑。
改裝的情侶座，被杜仲熹調侃為「造人專用」，所以，他識趣去了副駕駛。
沒怎麼開，一首存放在梁鶴昀的車行里，日常保養。
杜仲熹從內視鏡瞟了眼後座的男人。
男人仰靠在後座，閉着眼睛，晨光的原因，從鏡中能清晰看到根根分明的濃黑長睫毛，正好遮擋住眼底烏青色。
「該。」
杜仲熹雪茄盒摸出根黃金葉，嗤了一聲「這車都配不起一根雪茄？」，扔嘴裏，點燃，順手把車窗開縫通風。
車子在港城街道行駛，路上的車流己經有了擁堵的痕迹。
「靠邊停下。」杜仲熹撣了下煙灰，眼睛看向路邊那家店「義順牛奶公司。」
一首閉目養神的宋輕臣，突然說話：「我去看看。」
「起個大早，真就為這口乃？」杜仲熹笑的蔫壞。
這地兒杜仲熹推薦的，他不愛吃甜口，相好的港島某三線女星給推薦的。
滿腦子政務的宋輕臣，更沒空研究港島的糕點文化。
全賴杜仲熹有熱心「妹妹團」。
宋輕臣懶理杜仲熹的黃·腔，只快步下車，踏步在港島的晨光里。
大眼睛因為休息不足，被光刺的沙疼。宋輕臣仰頭，讓沙出來的薄淚退散。
大長腿邁進牛奶公司，端正儒雅的優越氣質，讓老闆娘的眼睛放了大光。
「雙皮奶和豆沙糕。」宋輕臣語氣溫和，粵語流暢。
「先生不僅人很靚仔，眼光更是頂級。」老闆娘麻利的打包好糕點，親手遞過來，目光上下打量：
「哪裏發財嘍？特派公署？中聯辦？」名片順勢遞過來，帶着脂粉香。
宋輕臣接過，微笑點頭：「雙皮奶拼成絨花造型，可以的話，我出雙倍錢。」
真是大清早遇見散財的爺。
老闆娘手腳麻利的設計造型，笑問：「心意卡片要放嗎？」
宋輕臣凝眉思考一瞬，眼底有柔色乍現：
「這句吧：草木蔓發，春山可望。」
……
港島大學。
溫沉的話語在頭頂響起，上面突然遮擋成藏藍色天空，烏木沉香的味道，讓黎嫚自覺把身子後退。
她沒抬頭，只看到了男人推過來的傘柄，帶了不容拒絕的口吻：「拿着。」
「葉先生，很感謝，但不需要。」她快速拒絕，側身就要跑開。
葉君逸眼睛無意撞上黎嫚側面高突的雪·嶺，身材性感窈窕，有莫名的香味飄散，明明臉蛋清純，女人味馥郁至極。
他閃電般偏頭，還沒說話，卻見叫黎嫚的那位小領導過來，熱情的和自己打招呼。
葉君逸在投資界名氣很響，港島兩處知名豪宅區，都有他的股份。
這樣的寒暄避不過，葉君逸微笑客套著，餘光給黎嫚一個「忍一下」的眼神。
「黎嫚，杵著幹什麼？哪有讓來賓撐傘的待客之道？」小領導給黎嫚飛了個「不懂事」的眼神。
「葉先生，我來吧。」她終於抬眸，對上葉君逸清淡的眸。
男人勾唇笑了笑：
「國人待客之道，女士優先，女性為尊。我一米八九的個子，讓一米六五的小姑娘踮起腳來撐傘？有失風度。黎嫚，做得好。」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不得不說，葉君逸是個特別有洞察力和人文關懷的男人。
黎嫚笑着說了聲「謝謝，」身子始終保持遠離的距離。
只等兩個男人的簡短寒暄結束，她就迅速逃離現場。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車子，穿過港島大學的一入口，繞過明原堂，由遠及近行駛過來。
紅寶石黑的色澤，在陽光下，會折射出低奢奪目的質感光澤。
流光七拐八拐的折射，最終打進了勞斯萊斯車旁，那位撐傘立着的黑色西裝套裙的女人眼裏。
葉知秋在車裏待着悶，撐傘下來。
藉著傘布遮擋，女人修長手指間夾着女士香煙，悠閑的吐著煙圈，欣賞著港島大學圓頂教學樓的獨特風情。
那束光打過來的時候，葉知秋眼睛微微眯起來。
她有雙識貨的眼睛，第一眼喜歡車，第二眼好奇車上的人。
她想，那必然是個品味不俗的格調男人。
車上的男人半分也沒看見被傘擋着臉，又被車子擋了一半身子的葉知秋。
他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交談的三人身上：獨自撐傘的校領導，同撐一把傘的男女。
宋輕臣眼中沒什麼變化，只是駕駛座開車的祁宴，身子莫名冷的抖了一下。
後車窗緩緩開啟，宋輕臣端正斯文的側顏，在車窗露出來一些。
葉知秋看見了，黎嫚也看見了。
那輛邁巴赫雖開的緩慢，卻顯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包括車上的男人，只端正坐着，目不斜視，依稀從窗縫看見挺拔優雅的坐姿。
「宋輕臣？」黎嫚眼睛忍不住去看他，卻不敢喚出他的名字。
只在心裏默默希望他不要轉頭，不要看到和葉君逸同撐一把傘的自己。
不知多久的相處時間裏，本就是見面少的可憐，黎嫚不希望有任何誤會，讓本就屈指可數的見面次數，慢慢變成數字「0」。
說她貪心也罷，虛榮也好。
她迷戀宋輕臣入骨。
那個事業領導型男人太有魅力。
以至於，兩人每一次見面的細節，在不見的日子裏，都被黎嫚反覆咀嚼，慰藉對他的身心強烈渴望。
車子行駛而過，只殘留飛濺的雨水。
似乎有卡片從車窗飛出來。
黎嫚突然沖了出去，在卡片落地的前一秒，光速接住。
速度太快，她穿了高跟鞋的左腳扭了一下，毫無所覺。
只迅速起身，禮貌說了句：「賓客越來越多了，主任，葉先生，我去看一下現場。」
黎嫚冒雨走着，卡片被她攤在手心，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草木蔓發，春山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