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如雪
我想了一會兒，想起爺爺給我起的名字含義，想起這二十八年來我遭受別人的冷眼和嘲笑，想起自己曾經的偉大理想，終於轉過了頭，對柳梅道：「那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柳梅走過來，拉起我的手，重新坐到座位上，聲音緩緩地說道：「受璽以來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
我渾身一愣，不由自主地說道：「這不是漢廢帝劉賀嗎？」
柳梅也重新坐下，對我點了點頭，笑道：「不錯，正是海昏候劉賀。」
我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接著對她道：「劉賀十九歲時被權臣霍光擁立為西漢第九位皇帝，在位二十七日，總共幹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霍光以其荒淫無恥，因不保社稷而廢，關於漢廢帝劉賀繼位的二十七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後代歷史學家一直沒有定論，這也成了一個歷史疑案。」
柳梅笑著拍了拍手，對我讚歎道：「在上學時，劉教授就誇你歷史知識掌握的好，果然名不虛傳。」
我受了初戀情人的一句誇讚，心裡一熱，激動地道：「劉教授人還好嗎？」
柳梅點了點頭，笑著對我道：「劉教授是中國著名的考古專家，當年轟動全世界的秦始皇兵馬俑，他就參與了全程的挖掘和指導，實不相瞞，這次行動，劉教授是我們的帶頭人，目的是找尋漢廢帝海昏候的原配妻子張如雪的墓。」
「張如雪？」
我腦子一震，我奶奶的名字叫張小芹，也姓張，我突然想起了那晚上，在鬼門關裡面的冥河下看到的那具穿著大紅嫁衣的嬌美女屍，突然覺得那具女屍冥冥之中和這個張如雪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因為我上了西北大學后，將中國歷代的服飾變遷，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遍，發現那具女屍身體上穿的嫁衣，正是西漢皇后結婚時穿的大紅鳳披。
但令我一直疑惑不解的是，那具已經埋葬了兩千多年的女屍，為何沒一點腐爛，容貌依舊光鮮亮麗？就彷彿剛下葬的新媳婦一般。
那時候的防腐技術，就是現在的科學技術，也望塵莫及吧。
我帶著這些疑惑，問她：「漢廢帝劉賀的妻子及其妃嬪，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沒有記載，你們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原配妻子叫張如雪？」
柳梅又將那張繪製了四蛇方鼎的三視圖的圖紙拿出，平攤在桌子上，指著四蛇方鼎的主視圖和側視圖，對我道：「秘密就隱藏在鼎的四面銘文中，我為了安全起見，我並沒有去畫那些銘文，這隻鼎只是十二隻獸鼎的其中一隻，只有找到全部的十二隻青銅鼎，才能完全的解開這段塵封了二千多年的歷史秘密。」
我心中一緊，警惕地問她道：「你們是如何得到這隻四蛇方鼎的？」
柳梅將圖紙重新卷好，塞進自己的提包里，面色莊重地對我道：「實際上四蛇方鼎並不在我們的手裡，而在美國佬的手中，是我的一個熱愛中國文化，反對盜竊別國國寶的美國朋友Carven冒死在他的伯父辦公桌上看到那個四蛇方鼎，並用膠捲相機偷偷地拍攝了那個四蛇方鼎的圖片，我根據那些圖片繪製成了三視圖。」
「Carven？」
我驚訝地失聲叫了出來，美國佬有那麼好的心？
柳梅笑著對我道：「雖然美國一直將中國當做假想敵，處處與中國作對，但並不是所有的美國人都不通情達理，相反Carven的媽媽是中國香港人，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移民美國，認識了Carven的父親，也許是她媽媽的原因，他一直認為八國聯軍搶的圓明園文物，都應該歸還給中國，美國人不能當盜賊。」
我又道：「Carven的伯父是？」
「美國最大的珠寶商永恆國際珠寶集團總裁Walker。」
「Walker？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吸血鬼Walker？」
柳梅臉色突然陰沉了下去，變得冷冰冰地，她道：「就是那個為賺錢不擇手段，挑起非洲內亂的Walker，血鑽你知道嗎？」
我將酒杯使勁地蹲在桌子上，替那些飽受戰爭折磨的非洲人民抱不平道：「那些非洲戰爭販不惜以人民血的代價迫使非洲人民去砂石里淘鑽石，而Walker就是那些戰爭犯的鑽石最大買主。」
柳梅點了點頭，臉帶憤懣地道：「據我們掌握的可靠消息，Walker已經開始行動了，到底有多少支美國佬盜墓隊，參與了這次盜取中國國寶行動，我們暫且不知道，但我們一定要趕在他們前面，將這十二隻青銅獸鼎找到，否則這些古鼎一旦落入到美國人手中，後果特別嚴重。」
我想起以美國為首的世界霸權主義對中國和非洲第三世界人民的所作所為，頓時痛心疾首，義憤填膺，當即表示道：「我們再也不要讓八國聯軍搶掠圓明園的歷史重演了。」
柳梅激動地站起來，伸出手，高聲對我道：「統范，我真的沒看錯你，就知道你會為了國家民族大義，義無反顧地站出來。」
我眉頭一皺，看著柳梅臉上的笑容，那是一種我再也看不透的笑容，和上學時那種單純明媚的笑容不同，充滿了某種目的性，而且刻意的笑，總之不太真誠。
我又拿起西鳳酒瓶，給我的杯子倒了一杯酒，我喝了一口，酒落入我的喉嚨里，有些燒人。
我握了握柳梅的手，她的手因為歲月的風塵折磨，已經不再如同上學時光滑細膩，顯得有點粗糙。
「柳梅，你還有事瞞著我，你不告訴我你們的真實目的，我是不會帶你們去你們想要去的地方。」
柳梅爽朗地大笑一聲，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突然臉色恢復平靜，義正言辭地道：「你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謹小慎微了，這是國家機密，但你既然參加了我們的考古項目，我還是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