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受傷的貓和吝嗇的醫生

「啪、啪、啪！」

「有沒有人啊？」

葛小眉一邊喊，一邊用力拍打着寵物店的捲簾門。她渾身濕透，發梢貼著頭皮打成了卷，被她緊緊抱着懷中的小傢伙還在瑟瑟發抖——一隻尾巴斷掉的小奶貓，只有手掌那麼大，身子和頭是白色的，背上有兩塊黑色、橘色的斑紋，是葛小眉拉開下水道的鋼架撿回來的。

寵物店的名稱叫做「PETHIGH」，說來也巧，是步行街上深夜唯一亮光的門面，捲簾門拉下一半。

葛小眉拍了半天，裏面才傳出一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

「別砸了，下班了，裏面沒有人。」

「沒有人，那誰在說話？」葛小眉最討厭這種故弄玄虛的傢伙，手中加大力氣又晃了幾下捲簾門。

一陣腳步聲過後，門下面多了一雙整潔發亮的皮鞋，但來人沒有開門。

「什麼人，半夜擾民？」

「有隻貓受傷了，需要幫助，你快開門，我買葯。」葛小眉隔着捲簾門沖道，對面一定是個不懂禮貌的傢伙。

「可是，下班了。」

下班了？葛小眉一愣，什麼樣的人才能說出這樣的借口呢，明明招牌上寫着寵物至上，聽到有小貓受傷了，即使不是寵物醫院，作為一個寵物店的人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啊。

「嘩——」

捲簾門緩緩下落，門裏的男人竟然開始關門。

正是此時，一道閃電照亮了夜空，轟轟的雷聲從頭頂劃過，雨更大了，懷中的小奶貓哆嗦了一下，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聲嘶力竭地叫了一聲。

「喵——」

聽得葛小眉心裏一緊，簡直像被人抓住了喉嚨，她決不能默示代表小奶貓希望的捲簾門就這樣落下。

她伸出一腳，硬硬卡住了捲簾門。

「伸回去。」男人冷冷地說。

葛小眉很堅決：「絕不，你就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嗎，小貓已經快不行了。」

「但，下班了。誰你去吧……」男人如此回答，聽腳步聲，正在遠去。

「喂！」葛小眉扒著門縫，只看到一雙皮鞋根，「不要走，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開門？」

「三倍。」

門縫裏的皮鞋轉了過來。

「三倍？」葛小眉皺起眉頭，什麼三倍，卻聽男人慢條斯理地解釋起來。

「非上班時間營業加倍，大雨工作再加倍，所有的費用和花銷全部三倍計算，你覺著合適的話，我就開門。」

「什麼？三倍的價錢，你這個奸……」葛小眉抬起頭瞪了眼寵物店閃光的招牌，PETHIGH乾脆改成moneyHIGH得了。

「奸什麼？不滿意，算了，已經下班了，我很累。」男人淡淡說完，皮鞋又轉了回去。

葛小眉一臉吃了發臭的艾瑪斯魚子醬的表情，掃了眼懷中還未睜眼的小奶貓，嘴角顫抖了：「你這個奸……建……議，我接受了，開門吧。」

「嘩——」

話音未落，面前光芒四射，捲簾門拉了上去。

一雙發亮的皮鞋上面是一件極其乾淨的白大褂，男人二十齣頭，很年輕，身材高瘦，明清目秀，但能開出三倍價格的人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葛小眉從心裏告訴自己。

她目光一閃：「你是個醫生？」

男人拍拍手上的塵土，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記住，三倍。」

奸商！葛小眉心裏暗罵了一句，忽然冒出一個想法，把這家店買下了，不，把這條街買下來，立塊奸商碑，把這個奸商的名字刻在上面。

男人的目光在葛小眉的身上打量了一圈，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警察，你敢侮辱人民警察。」葛小眉怒吼著把胸卡拽到男人面前。

男人一臉不敢興趣，連看都沒看，回道：「知道。」

「你！」葛小眉的眼睛在燃燒，心裏已經把面前的男人以各種方式放倒了：雙手刈、單把背負投、空氣投、浮落……她甚至想用剪刀腿將男人的腦袋擰下來，如果不是警察身份，也許她真做的出。

葛小眉跟着學武的老師可是世界上僅存的幾位柔道紅帶十段之一，而她至少也有六段的實力。

男人尖酸刻薄、唯利是圖，但手中的技術卻像模像樣，帶着手套在一塊面積不大的鐵台上三下五除二就幫小奶貓清理、包紮完畢了傷口，並用奶瓶沖了些奶粉。

眼睛還沒睜開的小奶貓，渾身發抖著裹着奶嘴，粉嫩的抓頭一顫一顫，好像很滿足的樣子。

葛小眉注意到男人拿剪刀的熟練手法和旁邊玻璃櫃里的各種理療器械，目光又落在男人的白大褂上，難道他真是個醫生，獸醫？

「哎——你做什麼！」

葛小眉一不留神，男人就用塊地上的臟毛巾一裹將小奶貓扔進了旁邊里的一個鐵籠子。鐵籠子裏面一片漆黑，忽然放出兩道明光，那是一雙澄澄的圓眼珠，一隻黑貓卧在裏面。

黑貓「嗡嗡」爬起來，漸漸向小奶貓靠近，像發現了獵物一樣。

「閉嘴。」

男人用手擋住葛小眉。

黑貓先用鼻子聞了聞，然後用爪子扒開了毛巾，最後張開了大口，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嚇得半米之外的葛小眉剛要大喊，不可思議的一幕開始了，黑貓竟然伸出舌頭一點點對着小奶貓舔了起來。

「警長是只公貓，睜開睜不開眼就看今晚小貓的造化了。」男人淡淡地說。

「公貓？」葛小眉一愣，立馬追問道：「那為什麼不找只母貓？」

男人瞥了一眼葛小眉，回道：「這間屋子裏只有你是母的，你舔嗎？」

「我……」葛小眉臉色一紅，皺起眉頭，卻不知如何反駁，但見男人的手中已然多了計算器。

「啪啪啪啪——」

男人的手指如同彈鋼琴一樣在計算器上敲擊著，眨眼的功夫，計算出一個數字。

「1300！弄錯了吧，你怎麼不去搶劫！」葛小眉看見計算器上的數字，完全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其實一千多塊對於葛輕眉來說都不及家裏某件衣服上面的珠子，可對於葛小眉來說實習期一個月的工作只有兩千一，關鍵的關鍵是面前的男人是個奸商，把錢扔進馬桶里也不能落盡奸商的口袋裏。

「我看看。」男人又加了遍計算器，「洗澡50、包紮200、內外驅蟲150、警長照顧一天算30，一個月是900，恩，1300沒有錯。」

「一個月？」

「貓太小了，需要留在這裏一個月，當然你也可以帶走。」

「這個可以，可黑貓照顧小貓也要收費？」

「警長不吃飯啊，警長多累啊，不收費你回家舔啊？」男人反問了三句，忽然想到了什麼，「等等，的確是弄錯了，對，說好的三倍的價格，那麼是1300乘以3，3900，謝謝你的提醒，看你面相，收你3800吧。」

「你！」葛小眉怒不可揭，看面相，三千八？拐彎罵人還罵如此明顯，她手中撰起了拳頭。

男人依舊面無表情，手裏的計算器已經換成了POS機。

「刷卡還是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