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

深夜，Pethigh亮著光，一抹黃色推開了寵物店的大門。

面對氣喘吁吁走進來的二白，俞哲沒有理會，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房間里放的是莫扎特的《A大調單簧管協奏曲》，他左手拿著叉，右手拿著刀，優雅地切割下一小塊牛排，慢慢放進嘴裡。牛排果然要七分熟才好，綜褐色的肉塊夾雜著幾縷粉紅，頓時讓他食慾大增。

「阿哲，你不關心一下你兄弟今天晚上去哪裡，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嗎？」二白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吞咽了起來。

「不回來最好。警局是是非之地，你永遠呆在那裡最好。」俞哲又切下一塊牛肉，品嘗起來。

「作為朋友，難道阿哲就不想聽一下晚上我是怎麼在田隊長面前一一羅列證據，最後點破富國大廈兇手殺人的手法嗎？」說到富國大廈，二白立馬變得情緒激動。

「如此說來，你還真有見到那個田隊長了。哎……」俞哲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警察既然選擇抓你，為什麼又再次把你放出來呢？」

「那是因為我……不對，警察這次根本沒有抓我，是我主動要求見的田隊長。」二白道。

「哪次不是你主動招惹的警察。」俞哲叉起一塊帶著焦邊的牛肉，不知道該吃不該吃。

「喂，阿哲，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這次絕對是真的。按照我的推理，一定可以抓住兇手，而且過不了幾天，警隊就會敲鑼打鼓來送錦旗的。」二白伸手抓起盤子里最後一塊牛肉塊，嚼得很帶勁。

「一面錦旗，真的如此重要嗎？為什麼我有種預感，明天你還是老樣子會被警察帶走呢？」俞哲嘖嘖起來。

「錦旗是挺重要的，起碼能讓這些瞧不起我的街坊鄰居大跌眼鏡。不過，最重要的是將兇手繩之於法，無愧我皇家偵探之名，為死去的人伸冤？」二白的眼中放出光芒。

俞哲一愣，笑了：「等等，富國大廈發生的不是一起自殺案件嗎？」

「到現在，就不要瞞我了，阿哲。我知道你之前說自殺是不為了擔心我再次被拘留，但這次我真的已經鎖定兇手了。」二白的言語里充滿了自信。

兇手？

俞哲目光一閃。

按照二白接下來的說法，兇手就是森福公益基金會的財務總監戴向東。戴向東早上在辦公室內殺害了魏麟，又將魏麟偽裝成自殺。殺人手法很簡單，魏麟有長期服用鹽酸氟西汀的習慣，而這種藥物最常見的不良反應就是抽搐、頭暈與乏力。根據心理醫生反應，魏麟早上都會有一段時間處於藥物過敏狀態。醫生之前建議過魏麟以其他藥物代替鹽酸氟西汀，但魏麟沒有接受。戴向東就是趁魏麟早上精神狀態不佳的時候，用領帶從背後勒死了魏麟。

證據？

二白在與田隊長溝通后，獲得了很多直至戴向東的證據。

其一，二白在辦公室地毯下面發現的泥跡，泥跡正是來自酒店後面的高爾夫球場。而且泥跡中混著一種顆粒草肥。據球場護理員反應最近一個月只有案發當日早上向球場草坪施過肥。魏麟不會打高爾夫，沒去過球場，那麼能將泥土帶入辦公室並將泥土隱藏在地毯下面的只有兇手。而戴向東去過高爾夫球場，自稱沒有回過辦公室，疑點最大。

其二，據田隊長說，魏麟的衣服上還有口袋裡發現過一種白色布料纖維。二白推斷纖維正是來自戴向東當日所戴的高爾夫手套。

不在場證明？

二白又詢問了一遍案發當日一直陪同戴向東的幾個高管。他們之前曾對警方表示進入富國大廈后一直在一起。可當二白詢問在招商會內外人滿為患的情況下幾人是否寸步不離時，幾個高管都有些猶豫。其中有人回憶戴向東曾離開過一段時間上廁所。的確，電梯口的監視錄像顯示在服務生髮現死者屍體前，沒有其他人進入過七樓。但如果是從六樓招商會出來去七樓的話，根本沒有必要坐電梯，而安全樓梯通道上是沒有監視錄像的。另外兇手如果要殺人的話，也一定會繞開攝像頭，兇手對酒店攝像頭的位置應該相當熟悉。如此說來，戴向東既具備作案素質又有作案時間。

動機？

結合田隊長提到辦公室里保險箱的諸多疑點，二白在網上某搜索引擎上找到了森福公益基金會幾條負面新聞。其中有人就質疑過基金會存在貪污腐敗行為，甚至直指戴向東多次出入一些高級場所。另外，二白通過媒體朋友獲知，戴向東曾花錢主動要求多家報社屏蔽這些新聞報道。如果財務辦公室的保險箱有問題的話，而且魏麟又有保險箱鑰匙的話，二白推斷一定是魏麟發現了基金會的什麼貓膩被殺人滅口。

「最近兩天你調查的還挺多，也就是說尋找斯芬克斯的事情其實只有我一個人放在心上對不對？」聽了二白的推理，俞哲完全沒有興趣。

「也不能完全這樣說，我只不過是順便幫警察推理案情。畢竟我是個偵探，對不對？」二白得意地解釋道。

「可那個什麼田隊長竟然和你討論案情，為什麼不像前幾次一樣直接把你抓起來呢？」俞哲不明白，警察怎麼會允許偵探這種莫名其妙搶飯碗的職業存在呢？

「那是田隊長也覺著戴向東可疑。呃……」看著俞哲一面不相信的表情，二白咽了咽口水，「其實是因為我提供的那個毛毯下土壤成分的證據獲得了田隊長的稱讚。當然……當然這多半也是阿哲的功勞。」二白陪著笑道。

「奧。」

俞哲簡單回了一句，收拾起餐具轉身走向衛生間，完全不關心二白解釋什麼。

「阿哲，不要總一副嫌棄的表情，好不好？」二白攆上俞哲，「我知道是你提示了我，但我沒有暴露你的什麼啊。另外……怎麼樣，我所說的是不是和你看到的或者你想的一樣，是不是全中？想象一下，明天早上那個總監就會被逮捕。兇手落網，死者沉冤得雪的畫面。然後，皇家偵探李白白……喂，阿哲，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嘩——」

俞哲開大了水龍頭，沒有作聲。

「阿哲，你是不是有話要說？」二白扶扶黑框眼鏡。他很清楚自己的這位好朋友越是安靜的時候，其實心裡越是憋了很多話。

俞哲停下手中動作，眯起了眼睛，沉默了半天才說道：「二白，你提出的證據都太片面，沒有直接指向性。」

「什麼意思？」二白歪歪頭，不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

俞哲的聲音很冷靜：「你知道如何鑒定一個人是被勒死還是自殺的嗎？」

「看屍體。」二白回答地很乾脆。

俞哲點點頭：「對，看屍體，看吉川線。」